群星方舟 240.纠结的夏登

夏登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在看到可莉莎的时候不免一番感慨，在他收到那本来自前线的战术手册的时候，他就在怀疑皇帝跑到步兵团去了。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这不太可能是个巧合，皇帝一直在我的军队里面。”

“现在整个维军都在宣扬你的光辉事迹，维皇在前线与人民共同作战，这件事情在市民之中宣扬开来，让我们的征兵工作轻松了不少。”

“贵族如果都拿起枪在第一线冲锋，这就能给人民一个良好的表率。如果人人都能这样为国奋战，我不相信萨尔贡人能征服这样一个国度。”

夏登苦笑道，打量着面前的维皇，短短两年就能让她大变模样，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可莉莎套着不太合身的外套和军裤走进总参谋部，表情意气风发，眼神坚毅明亮，穿着高筒军靴，那顶帽子严丝合缝的盖住了短发刘海，她留了几年的那头俏丽长发已经被剪断了，卖给了一个昂兰镇的羊毛商。

她的肌肉不算结实，体态匀称，手指欣长，怀揣军人的果敢，神态则少了原来的温柔可爱，多出了残忍无情的一面，毫无疑问，这位皇帝一直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令人唏嘘。

可莉莎思索片刻，眼前的夏登也苍老了不少，“听说阿尔卡彭山有几个大麻烦，长生军在那边。”

夏登蹙起眉头，拿着钢笔的手放到了纸面上，“本来我看到名字还在抱有侥幸，也许真的出了一个天才。”

“可惜现在不行了。”他的话锋突然一转。

“您准备收拾东西，启程回布洛塞宫吧，我一直不赞同总参谋部的想法，您的安全在前线得不到保障，他们却只想把你当做宣传标语。”

可莉莎微微诧异：“弗雷德里克也亲临战场，历代维皇都在这么做，效果其实很不错。”

“到处都在讨论皇帝亲临前线这件事，这对士气是有帮助的。”

“一百年前仍然是法术为主，而且杀人模式也远不如今天多样。”夏登严肃起来，往前面凑了凑，打算了皇帝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转了一下钢笔。

“但是今天不知道哪发子弹就能让我们失去您，这对维多利亚的损失更大一些，您还没留下合适的继承人，当然我们也可以让亚历克斯或者菲利克斯继位，不过对于您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也不利于帝国团结。”

“不行。”可莉莎耸了耸肩，从这个方面去看，活像耍脾气的贵族小姐，她简单的拒绝了夏登的要求。

“我很清楚长生军是怎么战斗的，我想你找不到第二个人对付他们，突击队在我手里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我可以保证安然无恙的回到布洛塞宫，已经两年了都没有出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夏登的眉头跳了一下，下意识忽略了她的话，难道要因为一条防线，就把皇帝扔到最危险的地方战斗？

但是视线从那条长长的阵亡名单上扫过，他便说不出话了。

至少有一点没说错，她是目前跟长生军交手最多的步兵之一，经验丰富，能发挥出比其他人更大的优势。

……

那件事很快就应验了，留给前线士兵的消息大多是悲伤的。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汤米意识到了什么。

“别看！”约翰从他手里抢过那张纸，但是最终还是让汤米一把夺了过去。

他知道，这个可怜的人承受不了这个消息，于是接下来的几秒里，老约翰悲哀的见证了汤米表情变化的全过程。

汤米刚才还平静的表情立刻消失了，眼神转动，迅速变为疑惑……再然后是惊讶，再到恐惧。

最后，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少茫然之色，汤米从来没有显得如此震惊，两只眼睛呆呆的盯着那张来自皇家戴尔医院开具的病危通知书，上面用冰冷的文字书写着残酷的事实——脑死亡？！

妻子的温柔眼神从记忆中逐渐破碎，两人的生活景象也都消失了，取代它的是那张照片，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下面附上了一小行字据：“汤米先生，您应当在8月15日前结清医院的医药欠款共计二十万镑。”

脑袋里轰隆一声，汤米愣在原地。

约翰结巴起来，手足无措的试图解释：“我、我很抱歉，老兄，这封信是三天之前的，你妻子矿石病发作，源石在她的脑袋里增生，倒在家里昏迷不醒，等邻居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这个事情，你不要冲动，皇家戴尔医院还在收治你老婆，这份账单我们都在帮你解决。”

汤米缓慢的捂住眼睛，浑身冒出冷汗，手臂颤抖着，小腿也僵硬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发抖的蛾子，脑袋嗡嗡作响，失魂落魄的靠墙坐了下来，他被这个消息完全击倒了，击倒他的甚至不是敌军的子弹。

眼泪夺眶而出，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哀嚎传遍了整个营区，“哦……我的天啊……天啊……”

“约翰，我不能陪着她，她小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你知道吗，我们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已经十年了，她怀不上孩子也无所谓，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不去见她！”

“她现在病危了，我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要回伦蒂尼姆，现在就要！”

约翰闻言抓狂起来：“怎么可能回去，我们还在这里打仗，除非你跟长官们说这件事，但是现在这里缺人。”

“那他们就毙了我，我宁可逃回去。”汤米哀伤道。

约翰脸色一片惨白，看着心碎挣扎的汤米，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这封该死的信给烧掉。

“你们怎么了？”可莉莎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心下奇怪，皱着眉头远远看着哀嚎的汤米，他好像失去了人样儿，蹲在地上满脸颓丧。

约翰只好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

可莉莎沉默片刻，手里握紧那份调令，汤米想到了什么，想起自己几年前也是这样难过，她很同情对方的遭遇。

她犹豫一小会儿，对汤米小声说道：“你想跟我走吗？我可以帮你申请，跟我一起调走。”

“你要见你妻子最后一面，这能给你一个回伦蒂尼姆的机会，但是也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去哪？”汤米的眼神闪了闪，焕发一丝生机，低声道：“只要能回去见她，我去哪都无所谓了。”

可莉莎简单说：“伦蒂尼姆战区，听说那边的战斗更加惨烈，我们要负责攻击城防炮，歼灭长生军。”

汤米攥紧拳头，眼里完全被怒火点燃了，“没问题。”

“你要被调走了？”约翰愣了愣，一阵意外，随后心里由衷的生出一股烦闷。

可莉莎点点头，又不舍的瞧了一眼这个地方，两年来他们的要好的关系已经超脱了生死，说实话，在子弹飞来的时候能义无反顾帮你抗线的人，除了爸妈以外，可能也只剩下这些好兄弟了。

让可莉莎感到意外的是，约翰当即表示，也要一起申请增援过去。

他笑嘻嘻的说，反正自己一个老光棍走到这里，如果到头来还没保住伦蒂尼姆，死也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在问过意见后，整个连的长官保持了惊人的一致，路易斯和保罗、马特相继同意一起调离索恩河。

路易斯安慰说这里跟伦蒂尼姆的战斗也差不多，到哪里都是打仗，有什么区别，老战友还是一起走吧。

可莉莎是真的被感动了，那是她这两年第一次流下眼泪，她百般劝说他们留下，汤米有理由来这一趟，但是他们没有。

自己是一个骗子和懦夫，她用永生的生命，来跟他们说什么奉献和牺牲。

她不想看到这几个人有任何一个因她的缘故死在战争里，就像自己过去没能保护好的每个人。

仅仅三天后她就失望了，他们不打算改变主意。

可莉莎和罗伯特一直带着这支军队从有到无打起来，打成一支精锐，罗伯特本人听说这件事情后，也跟上级申请了这件事，他希望能跟随增援伦蒂尼姆，而不是把自己的部队拆散，拆的七零八落，理由是这有助于提高战斗力。

于是，夏登批准了一二三团的申请，把整个团都调到了伦蒂尼姆附近，7月末到8月初的时候，他们踏上了返回伦蒂尼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