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长歌 第292章 乞丐

五位客人中的乞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是沧海八玄宫离殿弟子，周汉卿。

天下未大乱时，周汉卿只是建业的一个小乞丐，跟着周汉卿的朋友吴钩每日在街上讨生活，行有行规，就算是乞丐也有着规矩，周汉卿与吴钩每日讨来的钱都要上交大部分，还要受他们欺负，吴钩却总是保护着周汉卿。

吴钩性格刚毅，开始还听周汉卿劝，一直隐忍，但日子一长，他再也忍不住，决心反抗，他身手虽好，力大无穷，却不了解人情世故，而周汉卿精于算计，所以为他出谋划策，收拾了其他的几个乞丐头目，逐渐坐稳了乞丐王的位置。

作为吴钩最要好的兄弟，他成为乞丐王后，周汉卿自然也不要在上街要饭，而是与他每日过得逍遥快活，直到齐王出巡，齐王燕北是燕括的儿子，分封齐国，建业便在他的统辖之下。

或许齐王天生反骨，早就有反叛之心，因此到了齐地后，就到处网罗人才，还将他们送入八玄宫修炼，自己也亲自出巡，搜寻可用之才，乞丐王吴钩自然获得了他的赏识，周汉卿也因此沾光，和他一起进入了最为传统的道家门派八玄宫。

八玄宫分为乾、坤、坎、离、震、巽、泽、艮八个殿，周汉卿与吴钩成为了离殿的弟子，修习火之玄术。吴钩天赋异禀，修为很快成为了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而周汉卿虽然资质不佳，但足够刻苦，修为自然也不差，在弟子中也备受尊崇。

齐王尚武，将自己的儿女也送入了八玄宫修炼，而他最宠爱的女儿沁心公主燕清幽，则进入了离殿，因为吴钩耀眼的光芒，他们二人逐渐走近，并且周汉卿也可以感觉得到他们之中的情愫。

吴钩出身本是一乞丐，如若能迎娶燕清幽，成为驸马，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吴钩对燕清幽也十分喜欢，齐望也非常赏识他，周汉卿由衷地希望他们二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事情却因为一个名叫沈策的人发生了改变。

天下大乱，五国并立后，齐国也改名为沧海，一个名叫神武派的门派突然加入，与八玄宫同为沧海支柱，神武派掌门沈策的名字周汉卿也听说过，知他近几年与自己的门派在江湖风头极盛，而此人年纪才不过二十出头。

沈策为了学习八玄宫的玄术，得到燕北的许可后，化名陆策，自称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伙夫，进入了离殿修习，只是众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新来的弟子，而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使他成为周汉卿这辈子最恨的人。

一次，燕清幽为证明自己的实力，独自进入了后山，想要斩杀一头妖兽，众人在八玄宫遍寻无果后，最终确认她进了后山，而以她的实力，根本就是去送死，于是离殿大部分弟子皆进入后山寻找。

周汉卿本以为吴钩作为众人中修为最高者，必定会第一个找到燕清幽并将其救出，却不料最终的英雄会是沈策，他不仅救了燕清幽的性命，还斩杀了白狼王，那时他刚进入离殿修习不过半年，在众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个玄术未入门者，所以皆不信此事。

燕清幽却说此事是他亲眼所见，当时她被白狼王与一群狼妖包围，确实是沈策斩杀白狼王后驱散众妖，二人才得以逃离后山，虽然沈策说自己天生神力，找准机会用自己手中的烧火棍击杀狼妖，周汉卿却因此对他的身份开始产生了怀疑，并时常注意他。

沈策此人心思缜密，或许是察觉了周汉卿的心思，所以之后的行为更加谨慎，让周汉卿找不到破绽，而燕清幽却因为那一次的救命之恩对沈策产生了些许的情愫，这些都逃不过周汉卿的眼睛。

一年后，淮水泛涨，水妖遇水即兴，开始作乱，大妖无支祁也即将冲破封印，重见天日，君王燕北命八玄宫派弟子前去降妖。在与无支祁的战斗中，燕清幽被其卷入深水，沈策为救他，终于显现了自己的实力，杀死无支祁后，救出了燕清幽。

这次他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当时所用的招数虽是道法，却根本不是八玄宫的玄术，而天下道家门派又止八玄宫一个，周汉卿由此开始逼问，在周汉卿所罗列的疑点之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令众人大吃一惊。

这些离殿弟子年纪相差不大，而沈策却早已名震江湖，在这巨大的差距下，此后的两年，让在八玄宫风头无两，逐渐盖过吴钩，燕清幽也逐渐倾心于他，但周汉卿看得出，沈策对她毫无感觉，并且有意躲避着她。

与此同时，神武派实力也逐渐与八玄宫接近，君王燕北为拉拢他，给燕清幽举办了一场比武招亲，并且也让沈策参加，以他的修为，明眼人都看得出，驸马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吴钩自知修为不及沈策，却想要与他比试一番，周汉卿清楚两人的差距，不想吴钩输得太难看，因此苦劝他不要参加比武招亲，但吴钩还是执意而行。那一天在擂台上，吴钩面对沈策，将这些年的积怨全部发泄了在了招式之中，并下了死手，大有周汉卿死我活的架势，最终吴钩被对方击败，受了重伤，沈策则在下一轮的比武中，故意败给了一位将军。

可是，周汉卿还来不及伤心，沧海便要攻打下国信陵，八玄宫的大部分弟子皆上了战场，吴钩则留下养伤，城破之后，为昭显武威，让其他小国不战而降，沧海选择了屠城，可谁也想不到，沈策的故乡石阳镇便位于信陵境内。

因为这个关系，沈策带着神武派转投朝云，并将神武派改名为武宗，与梵音寺同为朝云国支柱，而周汉卿征战完毕回到八玄宫后，却得知吴钩早已身亡。周汉卿内心痛如刀绞，想起在建业时作乞丐时，周汉卿感染了风寒，吴钩为此不惜向乞丐头目跪下借钱，只为找郎中给周汉卿治病，周汉卿受别人欺负，吴钩也是像大哥一般挡在周汉卿面前，替周汉卿挨那些拳脚。

周汉卿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立誓，此生此世，不杀沈策，誓不为人，从此之后，周汉卿更加刻苦修炼，意图在修为上赶超对方，能够亲手杀了他，而机会也终于到来。

最近传出消息，朝云梵音寺的苦难大师为增强弟子修为，想要前往西域佛门，求取传说中的佛家典籍心经，不过由于他年事已高，便将此事拜托给了沈策。

消息一出，五国震动，这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个极大的威胁，之后传来沈策即将返回的消息，而在朝云与西域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家名为石崖的客栈，这家客栈位于朝云境外，方圆数十里皆是大漠，沈策如要返回，肯定会在此间客栈住下，并补充水源。

这正是周汉卿报仇的大好时机，因此向大王请命，要去拦截沈策，如今周汉卿的修为在离殿弟子中已是巅峰，大王自然准许了周汉卿的请求，之后周汉卿立即动身，赶往石崖客栈。

周汉卿与沈策本就相识，周汉卿担心见面后他会将周汉卿认出，而且在周汉卿心中，杀死他远比夺取心经要重要得多，加之周汉卿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化装成了乞丐，决定暗中刺杀。

不过事情却发生了一些周汉卿想不到的变故，周汉卿虽打扮成乞丐，在进入客栈时的表演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想必无人可以看出破绽，但唯一的疏漏之处就是过早地暴露钱财。

周汉卿是乞丐出身，对于人世间底层、肮脏、下作之事见的多了，明白伙计所说的米肉实则是人肉，因人吃米长大，所以称之为米肉。一般客栈怎会拿出这种东西来招待客人，因此这家店是黑店无疑，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见周汉卿身有银两，又是一个乞丐，晚上说不定会来害周汉卿性命，这让周汉卿在要找出沈策的同时又增加了难度。

周汉卿虽认识沈策，对他的一言一行十分熟悉，可周汉卿并没有从其他客人身上看出破绽，如果他们其中一人是沈策的话，那周汉卿不得不佩服他的伪装能力。

周汉卿打算今晚先休息，明天再一探究竟，不过因为这家店是黑店的原因，周汉卿晚上打算小心提防，不可睡得太死。

次日天色大亮时，伙计们突然一股脑冲到掌柜的房前，说是后院死了人，而掌柜的以众人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为由，要他们再留两天。

周汉卿经过白日的试探，发现虽然少年、老人都表现出了害怕，想要逃离，嫌疑最大，但经过细想，周汉卿则发觉事情不是周汉卿想象的那么简单，按说沈策心细如发的性格，极有可能知道周汉卿这是在试探众人。

公子与商人虽未说什么逃离之类的话，但商人表现地太过冷静，实则嫌疑最大，所以今夜，周汉卿打算着重调查此人，周汉卿与他的房间正好都在楼上，商人又住在对面，更加便与观察。

晚上周汉卿吹灭蜡烛后，趴在门缝观察着外面，突然周汉卿发现商人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去往楼下，接着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周汉卿悄悄推开房门，趴在栏杆下看去，正好看到了老人将商人请进房间。

周汉卿于是来到老人房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不由让周汉卿大吃一惊，只听商人叫老人为沈大哥，自称是和沈策一起曾在清虚宗修习的齐望，是他最好的兄弟，这次是来帮助他脱离困境。周汉卿记得沈策在八玄宫时曾说自己早年在天下第一道教门派清虚宗修习，后来因救了神武派掌门才被传位，周汉卿不免对老人起了疑心。

老人却矢口否认，说不知他在说什么，商人则说老人伪装的再好，眼神却骗不了人，从他进店的那一刻，自己便认出了他，老人反而依旧不承认自己是沈策。

周汉卿想要试探一下老人，毕竟沈策曾在八玄宫施展过清虚宗的道法，一旦交手，周汉卿便可以认出，于是周汉卿一脚踹开了房门，对老人发动攻击，招招下了死手，商人却与老人共同合击。

二人从屋中打到大厅，周汉卿发现老人所用的招式从未见过，根本不是什么道法，加之周汉卿在二人的合围之下，逐渐落下下风，便找机会逃出了客栈，那两人则没有追击。

一段时间后，周汉卿悄悄返回，见大堂空无一人，才放心地回了自己房间。

清晨，又有一人死在了少年的房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