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雄狮 第十七章 萨那再易手

凯霍巴德率领的大军拖着辎重意外顺利地从塔伊兹行军至萨那，途中没有遭遇到什么伏击，叶海亚甚至没有在此地部署足够强大的军力，没有携带重炮的萨法维军轻易就突破并不存在的防御“光复”了这座城市。

负责监视城堡的栽德派战士根本无法扭转局势，不待敌人从城外攻到广场和清真寺就作鸟兽散了。

部队进城的声势不可能被哨兵忽略，巴沙尔很快接到汇报：“长官，增援来了，我们脱困了！”

城堡大门被打开，五百人长亲自带着一队状态最好的马润通过先前也门人在临时壕沟上构筑的通道，来到城堡和清真寺前的广场列队迎接苦苦盼来的友军。

定眼一看，入城人马多到数不过来，外表光鲜、装备精良，并且历经长途行军依然保持良好的组织和状态，能统领这么多精兵的强将级别低不了。

凯霍巴德骑马和亲兵一同停在巴沙尔面前，广场上队列齐整的海军步兵和城堡主楼上的旗帜都昭示着城堡没有失守，这真是意外之喜！

不等他开口，巴沙尔主动上前行礼：“蒙真主庇佑。将军阁下，末将巴沙尔不负总督命令，成功在异端的围攻下保卫萨那城堡不落入敌手。”

扫视一圈，所见的海军步兵军容齐整、情绪高涨，完全不似吃了败仗，凯霍巴德轻轻点头，一旁的亲卫先向巴沙尔介绍道：“这是塔利什部的凯霍巴德可汗，沙赫钦定的军团统帅，安卡拉的耶尼切里屠夫。”

“汗王老爷。”五百人长更恭敬地再次行礼，不明觉厉的他没有多嘴追问称号的来历。这是易卜拉欣赏给他用于彰显其最后指挥步队炮队协同围攻车阵以缴获苏丹大纛、歼灭耶尼切里这些重要功绩的，同时还被赐予汗这一荣誉头衔，虽然他目前并非真是某一部的首领，但在宫廷的级别已经被拔擢至与真正的塔利什汗无异。

同时因安卡拉之战被赐予“可汗”这一称号的还有常备军的另一位军团统帅雅各布和炮兵总监萨勒曼，有着突出表现的基层军官和士兵则按族裔被授予“冠军勇士”亦或是“巴特尔”等荣誉称号。

“你们……很不容易，总督早就认为在萨那的兵马全都覆没了，若是他和沙赫知道你们能活着守住城堡，这可是天大的功绩，你们全都是受真主赐福的‘穆巴里尊’！”凯霍巴德当众将幸存的驻军都褒扬一番，他已经盘算好了，这支部队的存在能用于塑造认知——萨法维征服也门是真主庇佑的事业，必将走向成功！

说着，将军和一众亲卫下马，随海军步兵一同步行通过壕沟，进入城堡。

援军抵达的消息已经在城堡传开了，原先众人都将信将疑，但当见到熟悉的军旗在他们的视野中飘扬后，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赶忙将这消息广而告之给全军的同袍。

“真主庇佑，”

一个步兵百人队紧随着巴沙尔和凯霍巴德接管城堡防务，仅留炮手继续留岗。海军步兵们借机观察着友军，当他们在各个百夫长的带领下来到分配到的“营房”——原先都是萨那市民所有的民居——后，关起门来就两支部队的差异进行议论。

这些海湾阿拉伯人此前从未接触过陆军部队，他们先是就最显而易见的外在进行对比，拿海军步兵的制服和常备军的制服相比较。

并且调来的援军多是波斯人和阿塞拜疆人，在信仰上都是什叶派，而海湾阿拉伯人则十分混杂，什叶派、逊尼派和伊巴德派都有。好在两支队伍不是由乌理玛组成的，军纪约束下大概不会有狂热分子出来搞事，但即便如此潜在的摩擦还是不能不考虑。

“别闲着了，现在都出来干活。”百夫长们结束了聚众议论，组织各部帮忙卸载辎重。

不管士兵私下如何议论，两支军队的主官已经在城堡主楼的厅堂内开会，不过以二人的级别差异，其实全程都是凯霍巴德对巴沙尔的单方面问话，五百人长仅在回答时给出他的想法。

萨那城区局势的糜烂令凯霍巴德心烦意乱，特别是巴沙尔添油加醋地控诉暴动的刁民：“卑职确信他们一直与在山里流窜的伪伊玛目勾结，可以说人人都是他的内应。现在的顺从只不过是因大军压境而被迫顺服，过上一会就会有人跳出来煽动暴乱或是暗中破坏。”

事情早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如今城中还有一些还没逃亡的市民和难民，但很显然是不可信任的。

“怎么办？只有杀。”巴沙尔最后图穷匕见，献上彻底平定萨那的妙计，只要把嫌疑人全处理掉不就没风险了？

思考数秒，凯霍巴德还是点头道：“我的事多，要把精力用在对付伪伊玛目上，甄别异端乱民的工作我就委托你来负责了。”

巴沙尔毫无心理负担，已经屠过一次的他现在背靠更为强大的武力，断没有阴沟翻船的可能，十分干脆地就把工作担下。

打发走真正的屠夫，凯霍巴德召来帐下的各个军官来城堡开真正的军事会议。

“尊敬的汗，得益于本地的大量空置房屋，在城墙内安置部队并没有太多阻碍，各部都已经分配到各自的宿营地，辎重则正集中存储至城堡和清真寺的仓库内。”

如海啸般涌入的军队和随营人员正将萨那改造成一座大军营，军需官努力协调各部配合工作。

当前最为重要的还是补给问题，萨那地区的生产力遭受严重破坏，根本无法就地补给，上万人的消耗完全仰赖后方运输。底万此次出手阔绰，凯霍巴德暂且无需考虑转运成本，但辎重队在山间行进的风险不能不防。

没有千日防贼，只有千日做贼。然而，照搬阿富汗经验的萨法维人自认为已经掌握了也门问题的关键——只要摆平部族问题，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忠于叶海亚的栽德派无论弃城动机为何，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执掌萨那，这座城市未来只会被忠于伊朗的部族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