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雄狮 第十六章 顽强的防守者

“一群废物。”吉达总督心有不悦，神色狠戾地等待着与会人员到齐。至于当前有什么消息能让这位埃米尔心情如此不爽，显而易见地，目前仅有来自也门亦或是萨拉丁城堡的坏消息能让他上心，其他的无关信息都难以牵动他的内心分毫。

埃米尔老爷外溢的怒气让在场的仆从和僚属不得不小心行事，尤其是其没有被轻易发泄出来，而是持续保持沉默。

待最后入场的奥斯曼人落座，侯赛因才开始主持此次会议：“这次开会呢，有两件重要的事，一好一坏。好的呢，是新的增援到了，奥斯曼苏丹乐于打击波斯人，为此不惜亲自出力。”说着，众人的目光随他一同转移至一旁的陌生访客上。

被塞利姆派遣到吉达的都是顾问和少数能被货船夹带至此的志愿者，并没有真正地派出一支成建制的军队协助侯赛因的军事行动。

第二批奥斯曼军援的规模远比上一次大得多，多到马穆鲁克再无需要高价从威尼斯处进口铜炮，在吉达开设的炮术速成班也搭起来了，每一个外国顾问都很宝贵，像给一大锅汤撒调料那样将他们直接送到也门部族那里可谓是低效浪费的。

与会的奥斯曼总顾问埃尔多安面带微笑地接受吉达总督的一切安排，“客随主便是帕迪沙的要求，也是与盟友一同工作的应有态度。”

给奥斯曼顾问安排好任务，接下来的坏消息才是今日的重要议程：“也门的异端伊玛目力有不逮，出山作战数月有余，别说将波斯人逐出半岛，就连一座萨那城都搞不定。”

此话让众人大惊，所有人都知道萨法维人在萨那留下的驻军完全是象征性的，没想到也门人的攻坚能力竟然如此拉胯，竟然连防御力量如此薄弱的聚落都攻不下来。

叶海亚的战争进展得确实不顺利，在数日内组织多次对萨那城堡的强攻换来的仅是惨重的伤亡。短期克城毫无希望，他不得不将重心转移出萨那，仅留下少量兵马对萨法维残军加以监视、继续围困，大部人马迫于后勤压力南下分散就食。

除去从对立伊玛目哈桑嘴里夺食，他又向侯赛因申请接济一批粮草，称：“饥饿正在摧残我的人马，若无粮草，我军很快就会被迫解散……”

不过侯赛因并不清楚地知道叶海亚手中到底有多少人力、物力，他可能是真的需要，亦或是借机多占点好处。

“我看我们还是高估了也门异端的力量，在波斯人入侵前他们就已经输给了南方的苏丹。倒不如及时止损，暂停给伊玛目的援助，另寻可靠的合作对象，最好直接组织一支远征军入侵萨达，将波斯人尚未收入囊中的土地全部取走，再注意加强吉达的防务、整军备战，保证他们无法突袭将圣城窃走，待正式开战之际再向南推进。最终结果如何还得取决于沙姆战况如何。”塞尔曼突然发言提出意见，这位海盗船长对大方向突如其来的“指导”让侯赛因感到诧异。

埃米尔随后出言提醒道：“马利克和哈里发要在也门与波斯人为敌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保卫圣地。”

“是的，所以我认为应该积极使用战船来消灭潜在的海上威胁，若是苏丹陛下有意开战亦或是情势紧张，我军就可以突然袭击停泊在亚丁的战舰。即便偷袭没能得手，也可继续封锁港口切断其交通，再不济还可在红海拦截闯入的敌舰。花了大价钱造舰购炮、操练水兵不就是为这一时么？”

塞尔曼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旦开战，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一艘萨法维战舰闯入红海对马穆鲁克治下的各大小港口造成威胁。

单论舰船数量，驻扎在吉达的战舰确实较多于亚丁，并且马穆鲁克的摊子没有铺得那么大，波斯人还需要顾及印度，红海的埃及舰队则可以全力出击。

他继续起劲道：“若是大军有意南下也门，径直穿越陌生的山地并非易事，不如沿海行军，由船队帮助运输辎重、封锁港口，很快就能拔除波斯人的据点。切断了他们与本土的联系，缩在山里的残兵败将又能支撑多久？”

“好了，船长，我知道舰队对接下来的战局很重要，也没有在怀疑你在海上作战的能力。放弃一个盟友并非是可以轻易做出的决定……”吉达总督好说歹说，暂时打断了还要继续输出观点的塞尔曼。

作为果阿一战的亲历者，侯赛因对塞尔曼的轻描淡写不屑一顾。要是真打不过，战败的船长大不了临危一死报君王，后面的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若是提哈马也门部族军围攻摩卡港受挫、所携火炮几乎损失殆尽的消息在此时被侯赛因得知，恐怕他就真的会气愤加失望到死心了。

“及时止损”的决定还是没能做出，要补贴给叶海亚的物资照给，但信心没那么足的侯赛因决定在萨那陷城前继续把火药武器都捂在手上，并开始物色其他值得支持的对象。

…………

萨那当前正处于诡异的和平当中，尽管城堡中的海军步兵还在顽抗，但自叶海亚被迫撤出围困的大多数人马后，被栽德派控制的城区街道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之中。

巴沙尔念及城堡储备有限，并没有下令枪击炮轰外面的市民，仅是增派哨兵以防突袭、为防细作依然禁止驻军与市民往来交流，此外二者“相安无事”，互不干扰。

并不知道外界情况如何的五百人长每日仅能无聊地消磨时间，原先并不虔诚的他巡视完各处就百无聊赖地待在城堡的小清真寺里祈祷。窄小的城堡缺乏娱乐项目，甚至连能发泄**的羊都十分稀缺，士兵们只得以赌博游戏度日，肆意破戒。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无聊的几个月的，明明都不是什么苦行僧，与敌人也不是什么世仇。勉强要说的话，还是对得起沙赫发的银币吧。但被困数月的部队哪里见得到现金薪饷呢？而且现在是有钱也没处花，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就在巴沙尔熬到都想解脱时，事情终于发生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