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戈 第十一章 冬临天下

大地上的一切，都被冻住了——水、大地、还有树本来的绿色，生命的律动。

这个时候，本来早就入了春。

学校不得不给学生们发放了厚衣。已有好些个学生被寒气入了体，害了寒病。

山道结了冰，硬又滑，在上面跑起来极易摔跤。戴明摔了好几跤，屁股和手现在都感觉痛。

山道旁，戴明见到一只麻雀的尸体半埋在雪中。他的心里顿生了悲哀，感叹那鸟的可怜。它的父母该是如何的伤心啊，它的子女又谁来照顾？

在山顶上那棵坚强的松柏旁，大家都静静的站着。

欧阳老师一敛往常的笑脸，面无毫色的举头望着灰天。风狂雪骤，刮得他的蔚蓝衣角上下翻飞不住。

他忽然把眼从灰天收回，投向了四年七班的三十名学生们幼稚的脸上。

他轻地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似无奈又苦楚的神色。

大家迎着寒风大雪，站着一动不动，静待老师教导。

……

时光如梭，三年过去，冬，似杀了春夏秋三季，霸占了这方天地。

普陀山下，一群少年少女们正在一片雪白大地上奔驰来回，追逐着一个白色足球。

一个少年在接到传球后，晃过防守人员，突然凌空一腿大力抽射，球在空中急速旋转，直奔球门的死角而去。守门员猛蹲右腿，身体弹向球门死角，险之又险的单拳将球击出。

那球正好又落在对方球员脚下，防守人员立马冲上，堵在了对方与球门之间，却不料那人把球一挑，突然弹地而起，用头大力把球顶向球门。

这时守门员还未起身，球门已空，眼见球必进之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块石头，正中足球，球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明埋在雪地里笑欢了。这真的是太有趣了。想都能想到他们的表情会有多惊讶！哪里飞来的石头呀！？

“啊哈哈哈哈哈……”

偷笑了没几久，戴明果然听到有学生在破口怒骂了，只听有人说：“把他找出来，狠打一顿！”

这可吓到了戴明，在雪下不敢稍动一下。

不久，周围便响满了脚踩雪地的吱嘎声。近了，近了！近了！

不得了，要踩到自己了！

怎么办？撒腿跑？

没有办法了，只能撒腿跑了。但大家都在同一个班，总会被逮到被打一顿的。苦恼中，戴明突然灵机一动，运起体内磅礴的元气，猛然大喝一声，原地一个扫腿，元气与音吼震得周围的雪纷飞于空，模糊了这片天地。借机，戴明踩地跳出数米之高，飞出了包围圈，再猫着身子，往着宿舍的方向一路狂奔。

却不想未奔几多脚，就被四个人拦住了去路——张眼色、邓自娟、贾毛和邓佳慧。

“果然是你！你简直不怕打啊。”邓自娟一声娇喝，单手成抓抓向了戴明的肩，贾毛和邓佳慧则封了戴明的左右两路，张眼色一声怒喝，一掌凌空拍下！

戴明急了，后面又来了同学！若被抓到了，一顿好打是逃不脱的！

他一个铲腿，铲起了一堆雪，挡了下张眼色的视线，又急急侧身躲开邓自娟的一抓，向旁滚去。贾毛借元气把地上的雪聚成了一根雪棍，狠狠砸向正好落于己身面前的戴明。

戴明就向踢球过人一般的扭腰闪过这狠狠一棍，顺势小腿一蹬地面，便蹬离了贾毛数米之远。后来的学生们见追之不及，纷纷捡了地上的雪，借用体内的元气凝成坚硬的冰球，狠狠的砸向戴明远去的背影而去。

戴明回身一看，无数个冰球个个要砸自己，顿时骇了他一大跳，左闪右躲，最后实在是难以躲开，便冲身扑倒在雪上，再借用元气聚在胸部与小腹，竟借之滑行在雪上，速度比之之前的奔行还要快上几分的模样。

“戴明，你有本事就不要回宿舍！不要去上课！”

后面传来的威胁声渐渐被风吹掉了。

戴明心里有些喘喘，这却是难办啊。

论元气在身体中的“量”，班上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不过论攻击力，戴明却不知是心理障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愿意钻研修习逃跑之术，从不和人粘身格斗，即使格斗，也不出几招就要下意识的施展逃跑之术。

他打不过别人，别人也打不到他。

自从四年级从元池出来后，戴明便似换了一个人般，性子日渐开朗起来，还总是与人打趣乐笑，成日嘻嘻哈哈，爱搞恶作剧。

用他的话说就是以前他把心思都沉迷在广阔的天地万物中了，没得时间去和人打交道。而现在不同了，他觉得和会笑会哭会说话的人打交道更有趣些。

而他的元气修为，竟也不知为何，从此一日千里，比之班上其他人都要高出一大截的样子。连对元气的操控，似也极具天赋，操之如手臂般简单随意。

又用他自己的话说：“要爱，爱才能被爱。我爱元气，所以元气也爱我，愿意到我的身体内来安家。元气也是有生命的，并不是让你们变得厉害的工具，你要对它们如伙伴一般，才能得到它们对你的信任。”

这番话出自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口中，当然是让欧阳老师大为惊讶。

“这是谁教你的？”欧阳老师有一天单独找到戴明，问。

“你是说我吸取元气的方法么？”戴明笑问。

“你说你吸取元气比大多人要快，是爱它和把它当作伙伴的结果。这是谁教你的？你又是具体怎么做的？”欧阳老师甚不喜稍有些本事，就如此自大，揣着一副装模做样自以为是的模样的人。至于什么爱元气能让元气喜欢进入自己的身体中，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元气乃何等之物？天地万物之精华所溢尔。是一股纯粹的能量，并不是生命，哪能有凡夫俗子之七情六欲？若元气也有了七情六欲，这不早成妖作怪了？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戴明为了吹嘘自己如何了得而借出的说辞。他一个人如此也就罢了，但他在学生们面前胡言乱语，或许会导致其他学生误入歧途，这就该死了！

何况他的元气吸取速度确实比之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快，操控元气的天赋也几乎可以用天才来形容。这更会影响学生们正常的修习元气了。

吸取元气，重在静心放空，哪能去动心！也不知戴明是否是故意误导同学们，好让自己的元气量比之同学都要高些！

“您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们上课时说：‘要我们和元气交朋友，当作伙伴，善待它们’，所以我就用爱心去对待元气，心中充满善意的爱去吸取元气，它们果然很愿意来到我充满爱意的心中。”

戴明的脸笑的很纯真。

欧阳老师冷下了脸，皱起了眉。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么？

“那你不练攻击之术又是为何？”

欧阳老师看了看戴明扯着笑的略厚的唇，又和他那双纯净的眼对视了几秒，眉皱是更深了，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