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临 第44章 苏晓雯的记忆1

徐妍给陈嘉怡的建议，在他又一次查证无果后，于案情总结会议中被他提了出来。

他将徐妍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叙述一遍。

黄政委经过深思熟虑，当场拍板——暂缓查找“贾先生”，全力以赴破解苏晓雯的身份疑团。

“贾先生”案暂时告一段落，但是黄政委始终觉得此事有不对劲的地方。可要他说出个一二三，他又说不明白。

没办法，他选择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老朋友。

“你这个老家伙，可真会挑时间，我刚坐下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这催命电话就打来了。”谭老笑着埋怨。

“打给你，我还用挑时间？”黄政委冷哼。

谭老懒得和他计较，“说吧，找我什么事？”

“最近案子太多了，找你唠唠，看能不能找点灵感。”黄政委长叹一声，像是很累的样子。

“老伙计，要是身体吃不消，就让年轻人去冲吧。”谭老有些担心黄政委。

“你还别说，这两年我是真的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尤其是遇到案子没有进展的时候，年轻时那想一出是一出的追查手法，现在都想不出来了。”

谭老讶异黄政委竟然服老了，笑着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黄铮吗？”

黄政委没好气瞪了一眼，一想谭老看不见，又哼一声：“行了，差不多得了，你还挤兑个没完了。说正事......”他把吉雅案的发生到黄正阳的死亡，一股脑讲了出来。

谭老听后，沉默两秒，沉声说道：“徐妍的建议是对的。苏晓雯看似和任何案件都没有关联，但她是除黄正阳之外，唯一知道吉雅生前事件的人。你们要想获得‘贾先生’新线索，唤醒苏晓雯内心隐藏的人格是个可行的办法。”

从老友这里，得到同样的答案，黄政委心里说不出的火大，不由骂道：“最近的案子，也不知他妈的抽什么风，全都搅和到一起了，不是‘骆驼’，就是‘贾先生’，还有那个不见踪影的赵炳辉......两市刑警大队都他妈忙得团团转，却什么狗屁线索也没找到......”

谭老都多少年没听见黄政委发飙骂人，还以为他改了狗脾气，原来是没逼急。

他忍不住笑道：“你也就在我面前暴露一下本性吧，在外你可要稳得住，省得被人说你这个政委觉悟不高。”

黄政委一通发泄，倒是顺心不少。他也知道，干警察的，就不可能遇到顺顺利利的案子。也怪最近压力太大，在谭老面前没控制住，秃噜嘴了。

他也没在意谭老的揶揄，郑重地说道：“我就等着苏晓雯身上有突破性的进展。我相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一定是徐妍......”

和黄政委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陈嘉怡。

陈嘉怡一直不明白徐妍为什么在和病人诊疗的过程中可以获得那么多信息，带着疑惑，他私下看了不少书和电影，大体了解精神治疗和诊断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些和徐妍的治疗手法一比，他认为：徐妍一定有事瞒着他......

“陈嘉怡，你发什么呆？”

陈嘉怡被徐妍不爽的声音惊醒，他起初有些茫然，接着傻笑，“没......没什么。”说着，他快步追上徐妍，“你说赵铭发现苏晓雯什么问题了？竟然打电话让我俩都过来？”

“去了不就知道了。”徐妍淡淡地回。

半岛咖啡厅距离赵铭出租房也就五分钟路程，徐妍和陈嘉怡到的时候，赵铭已经坐那等着了。

见二人走过来，赵铭忙起身，憨憨地打招呼：“徐妍，你来了。”

陈嘉怡气笑，上去一巴掌拍在赵铭敦实的肩膀上，“赵铭，你什么意思？合着我这么大的人你没看见，就只看见徐妍了？”

赵铭脸一下子涨红，想瞪陈嘉怡，又在意徐妍，急的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

徐妍为陈嘉怡幼稚的性子感到无语，“陈嘉怡，你几岁了？”说话间，她已经走到桌子里面坐下。

陈嘉怡挠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挨着徐妍坐下。

“赵铭，别理他。”徐妍淡笑。

赵铭憨笑地点头，还像小时候被徐妍保护后朝陈嘉怡露出一点小得意，气得陈嘉怡对他只能干瞪眼，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赵铭，你说你发现苏晓雯一些问题，指的是什么？”徐妍直奔主题。

赵铭神色敛了敛，赶忙说道：“我......我发现她对来电话很敏感，尤其是加0开头的号码，她都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她以前做过诈骗犯......”陈嘉怡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说不定是条件反射？”

徐妍没说话，神情看上去是在想事情。

“她吃东西口味和我们也不一样。比如她喜欢吃饺子，吃豆腐脑要放咸菜，我俩去超市买东西，她买了红豆红枣那样的甜粽子，回来后还要蘸着白糖吃......”赵铭说话时，有种不可思议的惊讶。

“北方人？”陈嘉怡挑眉，接着摇头，“可她是南方口音啊？”

“别忘了，她是分裂人格，有南方口音不奇怪。”徐妍解释。

陈嘉怡恍然，随即又好奇，“那她的口味是不是也说明不了什么？”

徐妍点头，“在没有找到‘童艺’之前，任何事都无法定性。”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赵铭，你说你和苏晓雯一起去超市？”

算算时间，苏晓雯住进赵铭出租房也不过两个星期左右吧？即便赵铭是受陈嘉怡委托监视苏晓雯，也不至于两人一起逛超市......

不说刚认识的关系，就赵铭自身抑郁症，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徐妍忽然担心起赵铭，她不怕赵铭和苏晓雯之间会有什么，而是怕苏晓雯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经徐妍这么一说，陈嘉怡也反应过来，惊奇道：“赵铭，你和苏晓雯这么短时间里，就这么熟了吗？”

赵铭闹了个大红脸，急得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有，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就......”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从苏晓雯住进出租屋，他一团乱的生活，变得井井有条。

先不说狗窝一样的房子，变得干净明亮，就说他每天胡乱对付的三餐，被苏晓雯安排得妥妥当当。

现在只要回家，饭桌上立马摆上热乎的饭菜。就连他攒的脏衣服，也都洗得干净地叠放在床头......

赵铭越想心头就越火热，但他知道这不是心动，而是他孤独的太久了，忽然被人这么关心，他有种被重视的感激。

赵铭后面的沉默，让徐妍的内心说不出的纠结。

苏晓雯样貌漂亮，人也温柔，若是和赵铭合租时，顺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很难不让赵铭心生好感。

她真的很希望赵铭能够正常地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幸福的过日子。但是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苏晓雯不止是人格分裂，秦虹还杀过人！

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就这一点，都不是赵铭脆弱的精神能够承受得住的。

陈嘉怡也瞧出赵铭的不对劲，愉悦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赵铭，你不会......”

“我没。”赵铭像是知道陈嘉怡要说什么，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让我监视她吗？那说明她有问题，我......我知道事情轻重，绝对不会发生叫你们担心的事。”

他虽然从苏晓雯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但并代表他们会发展关系。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这个窝囊废。

赵铭自卑地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急迫地想要转移话题，“徐......徐妍，苏晓雯身上还有一个异常。”

徐妍暂时抛下对赵铭的担心，疑惑问：“什么？”

赵铭放在腿上的手，像是控制不住地揪着裤子来回拧巴着，“她......她也梦游......”

徐妍神色一禀，“和你一样？”

赵铭一时有些为难，犹豫了好一会才回：“感觉......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徐妍一下坐直身体，一脸的好奇。

赵铭有点慌，脖子下意识缩了起来，“我只见过一次，也......也说不好。就是她白天也能梦游。”

徐妍不解地皱眉，“白天？午睡时？”

赵铭摇头，“不是。”

陈嘉怡实在是受不了赵铭磨蹭的性子，急躁地喊道：“赵铭，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那苏晓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赵铭也瞧出徐妍脸上淡淡的焦急，赶紧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梦游。前天早上，我起床看到苏晓雯正在准备早饭，出于礼貌我就问了她一句，可是她像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我也没在意，等我洗漱完发现她就像是得了失魂症一样，两眼发直，嘴里自言自语，手上还有条不紊地做着早饭......”他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赵铭努力回想，不是很确定，“隐约听到什么大山，什么回家的路......”他有些不好意思没能给徐妍准确的答案，挠了挠脑门，嗫嗫道：“我记得你说梦游或是被催眠的人，不能强制唤醒，所以......我没敢上前听......”

“她一个人格分裂患者，自言自语不奇怪吧？说不定是她在和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沟通呢？”陈嘉怡那些书籍和电影可不是白看的，这种情况他好像就看到过，只是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徐妍目光转向他，“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她犹豫着住了口，没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她有种，苏晓雯也是被催眠的不安感。

涉及到“催眠”，徐妍瞬间联想到“骆驼”，难道苏晓雯也是“骆驼”设下的陷阱？

苏晓雯是吉雅案的证人，可吉雅案发生在半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在英国，“骆驼”会未卜先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铺垫这么多来试探她？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也许正像陈嘉怡说的那样，苏晓雯只是在和秦虹沟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