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临 第39章 贾先生14

你听我把话说完。”徐妍蹙眉，正色道：“陈嘉怡，不管陈军堕落成什么样子，不管陈军和黄正阳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你都给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去问，不要去责备，更不要去见他。”

陈嘉怡顿时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他嘴巴动了动，徐妍根本不给他机会。

“陈军的第二和第三人格才刚刚形成，它们正处于懵懂期。最关键的是......”徐妍忽然加重语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精神分裂了。一旦你暴怒之下刺激到他，那两个人格就会迅速成长为成熟型人格，到那时......我也不敢向你保证我能治愈他。”

陈嘉怡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根本不受控制。但他知道，徐妍就像是攥在他手里的风筝线，是他唯一的希望，“徐妍，如果我听你的，你能治好陈军吗？”

“能。”

徐妍斩钉截铁的回答，瞬间让陈嘉怡吃了一颗定心丸，可陈军精神分裂这件事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懊悔、自责、难过、愤怒......统统涌了上来。

他甚至确定，如果不是徐妍阻拦，他会毫不犹豫冲到陈军的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暴打他一顿。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剧烈起伏。他抬眼看向徐妍，声音略有嘶哑地说道：“徐妍，谢谢！”

从小到大，这是徐妍第一次看到陈嘉怡红了眼眶，忽生心疼却又羡慕：这就是家人......

“陈军的性格很敏感，为了不造成他的心理负担，我会偷偷给他治疗。”

“好，我听你的。”陈嘉怡似是强制自己接受现实，极为困难地点头同意。

徐妍暗松一口气，她最担心的事情顺利通过，接下来只要安心给陈军治疗就好。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吉雅最后发的信息是：‘我找到贾先生’。而黄正阳只承认杀了吉雅，然后自杀。这事怎么看，我都觉得和‘贾先生’脱不了干系。”黄政委突然开口，“还有，既然徐妍怀疑陈军精神出问题是黄正阳导致的，那就在不惊扰陈军的前提下，查他个底朝天。”

徐妍惊讶。

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察，她还在想如何避开女医生事件，将她怀疑黄正阳可能也认识“贾先生”这事说出来，黄政委就已经想到了。

陈嘉怡咬牙切齿，“这个无处不在的‘贾先生’，我必须亲手抓到他，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黄政委看陈嘉怡怒不可遏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将无处发泄的怒火转移到了‘贾先生’身上。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给陈嘉怡做思想工作，关键还能让陈嘉怡憋着一口气，劲头十足地去查案。

黄政委眯着眼，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说......吉雅的手机会不会在黄正阳的手中？”

“我这就去查。”

陈嘉怡是个行动派，话音一落抬脚就往外走，同时掏出手机给王宁打电话。

出门后，还能听到他越来越远的声音，“王宁，你和技术科的人等着我，我一会就到......”

“这小子天天脑子里净是案子，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都一点了，也不想着带你去吃点东西......”黄政委气笑着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徐妍落坐的沙发对面坐下。

“干警察的，案子永远第一位。”徐妍一副理解的表情。

黄政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是我夸这小子，他是真争气，年年都是个人先进，人长得又精神。你是不知道，各个单位打他主意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可是这个臭小子呢？愣是一个没看上，也不知在等谁。”

黄政委话说到一半，徐妍就听出点不对味。她听说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给人保媒拉线，那场面简直可怕。

她赶紧起身，“老黄，这都过了午饭了，我也饿了，我就先走了。”

黄政委拦人，郁闷得干瞪眼，“等等，我还有正事没说完。”

徐妍心道：你还知道有正事。

她被迫重新坐下。

“徐妍啊，这吉雅的案子破了，可苏晓雯的真正身份还没有查明。我希望你配合我们以最短时间解决这件事，从而锁定幕后黑手‘贾先生’。”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急的问题，而且徐妍有种感觉，查清苏晓雯的身份，会是一个很重大的突破......

徐妍吃过饭回到简素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她还不知道，早上从简素离开的赵铭，因为要暗中保护她，所以一直跟着她到了警局。

黄正阳的死亡，造成警局内短时间的混乱，尤其是冲出警局的警车鸣笛声，又急又响，简直像是一道催命符，惊得赵铭心惊肉跳。

他控制不住地担心徐妍，最后壮着胆子进了警局，好巧不巧，被陈嘉怡撞个正着。

陈嘉怡以为他有事找他，又因他急着去审讯室看黄正阳，就随手拉了一个警员，让他安排赵铭找个地方坐着等他。

这一等，足足等了五个多小时。

当陈嘉怡从黄正阳住处回来，在办公室看到昏昏欲睡的赵铭，一拍脑门自责道：“赵铭，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忙了，把你给忘了。”

赵铭也没生气，急忙站起来，弱弱地说道：“没......没关系。既然......既然你回来了，那我、那我也回去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我......”

“陈队，苏晓雯的处理结果出来了，直接放人。”李浩拿着一纸文件直接走了过来，他还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胖墩墩的赵铭。

陈嘉怡拍了拍赵铭的肩膀，“赵铭，你再等我一会，我请你吃饭，算是道歉。”

赵铭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

“没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很快就回来。”陈嘉怡说着，从李浩的手中抽过文件，走了。

赵铭手足无措地站着，怯懦地目送陈嘉怡消失在门口。

“陈队，他是谁？”李浩好奇地凑近陈嘉怡问道。

陈嘉怡眼睛盯着文件快速浏览，随口回道：“我发小。”

“啥？”李浩惊呼，惹得陈嘉怡一脸不快看向他。

“不是，陈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么英勇神武的人，怎么会有......”李浩说不下去了，毕竟那是陈嘉怡的发小，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陈嘉怡抬手用薄薄的纸张打在李浩的脑袋上，“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名人民警察，怎么能以貌取人？罚你默写警察宣誓词十遍。”

“啊......”李浩顿时哀嚎，“陈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要是再啰嗦，就二十遍......”

“陈队......”

苏晓雯在警局待了半个月，猛地被放出来，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她呆呆地站在警局门口，看着逐渐黑沉下来的天，茫然又无助。

陈嘉怡带着赵铭出去吃饭，一出大门就看到苏晓雯。他眉心一皱，脚上踩了刹车。

“苏晓雯，你怎么还不回家？”

苏晓雯反应有些迟钝，她冷幽幽的目光盯了陈嘉怡好几秒才回答：“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我的家在哪。”

苏晓雯的话像是一根刺，瞬间扎进赵铭的心里，又疼又可悲：原来有人比他还痛苦，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伧惶看了苏晓雯一眼，单薄瘦弱的苏晓雯给他留下了可怜的印象，他登时就泛起了同情心。

“你之前住的房子呢？”陈嘉怡问。

苏晓雯苦笑，“那是我工作地提供的宿舍，你们警察将那里一锅端了，我还能回得去吗？我现在身无分文......”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最后她抬头看向黑洞洞的天空。她的眼神似是空洞的天，装满了迷茫，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