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崩溃之后 第四章 英伦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本土位于欧洲大陆西北面的不列颠群岛，被北海、英吉利海峡、凯尔特海、爱尔兰海和大西洋包围。

曾经号称日不落帝国，殖民地遍布全球的强大帝国——就算是在现代，它也是联合国五常之一，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但是在现在，就算它没有如同美利坚合众国一样崩溃，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着明面上的社会秩序，存在于阴影之中的黑暗理事会，早已经在短短十年的时光之中，渗透掌握了这个国家大部分区域，英国的皇室和各级官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成员成为了狼人，吸血鬼与巫师们的附庸，血奴与仆人，就算是剩下的，也不得不在黑暗生物的力量下低下自己的头颅乃至膝盖。

然而在明面上，这个国度还维持着足够的秩序——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安全，黑暗生物们用自己的魔法，獠牙和利爪在阴影中杀死那些秩序的破坏者，再结合这个国家原本就有的军事力量，让这个岛国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维持着足够的威慑。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国家就不死人了——只是在这个国家之中的死人，都是处于规则范围之内。而那些规则范围之外的，都会遭到黑暗理事会的追杀。

而张海，现在就在这个国家。

少年跟随着白线儿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大多面色冷漠，脚步匆匆——在现在这个世界，一点小事，便有可能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张海以前并没有来过这个国家，人生地不熟，而且口袋空空，连钱也没有——不过没关系，白线儿有。这头黑底白线的坡脚老猫有着远超少年的丰富经验与金钱，径直带着少年寻找了一家旅馆推门而入，然后在里面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一路行到柜台，跳上去，口吐人言：“来一间房。”

人们有些惊讶——也仅仅只是惊讶，如果是在轮回士出现之前，说不定会引起骚动乃至恐慌，但是在现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为什么要去黑客世界？”少年跟随着白线儿进入了房间，开口问道——这个问题纠缠在他心里很久呢。那个世界完全被机械所控制，人类宛如猪狗一般被养在维生舱之中，既没有什么宝藏，也没有什么特殊力量和能力，张海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要去那里——被各种各样的机械追杀么？

白线儿挥了挥爪子，无声无息间，一个隔音屏障就把两人包裹起来，确保这一人一猫之间的对话超过三步就会立即消散——这头活了三千多年的老猫，有着与它年龄相符的谨慎。

“初生的幼兽需要足够的锻炼才能得到成长，而对于你来说，没有比黑客帝国更为合适的地方呢——即便是失败也无所谓，即便是死亡也可以重生，能够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而不用担心就这样半途夭折，而且与现实的时间比例也可以调整，让你获得更加充裕的时间——虽然只有初期的时候才有足够的效果，但是在初期，确实没有比它更适合的地方呢。”

张海不再说话。

“不死凶命能够保护宿主免于死亡，然而这种能力，也不是没有极限的。”老猫白线儿淡淡的为自己挑选的种子讲诉着：“更何况，现在，你这个器，也没有成长到，足以完全匹配，甚至压倒不死凶命的程度。”

少年不再说话，他非常清楚，这头老猫拥有着远超自己的能力与经验——至少在现在，是如此。

“那么，让我们，接下来开始继续训练吧。”黑底白条的老猫将自己的脑袋转向自己挑选的种子，略显浑浊的碧绿双眸看向他的眼睛，强大无比的幻术在刹那间侵入对方的脑域，将少年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些让他痛苦，让他悔恨，让他悲伤，让他绝望，让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无能与懦弱的血淋淋的过去，毫不留情再度翻出。

原本就无时无刻覆盖在对方身体之上，彰显着自己强烈存在感的不死凶命，在刹那间响应宿主的负面情感，又再度提升了一倍有余——或者更加准确说，能够透过宿主释放出来的无形命格能量，又再度提升了一倍有余。

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还远远不够。白线儿如此想着。

罗伯特是个活了两百多年的吸血鬼——不要奇怪主神崩溃，轮回士出现在这个世界才十年，他是怎么活了两百年——他原本是其他世界的居民。

许多轮回士在进行任务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当时的世界培植属于本土的势力，以便于获得来自当地世界的支持，或者在日后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拥有许多方便。

而罗伯特，原本就是某个以吸血鬼与狼人作为背景的故事世界之中的原住民——当然，那个世界在轮回士击溃主神之后，正如同大部分无限空间一样，陷入了崩毁之中。

然而早已经成为某个轮回士所培植的本土势力之中的一员的罗伯特，在此之前，便跟随着自己的首领，来到了现实世界，并在将近十年的纷争和动荡之后，与他的那些同伴以及带领着他们的轮回士，一同成为了黑暗理事会的一部分。

这头活了两百多年的子爵级吸血鬼精研血族魔法中灵魂一系——并且正如同任何轮回士所拥有，培植的势力一样，对于来自其他世界的力量——比如说猎命师世界的命格体系，同样有所狩猎——并与自己所掌握的魔法，融汇一炉。

也正是因此，他能够清楚感觉到，自那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巨大的灾难与不祥——绝对是命格能量超过了三千年的强大命格，罗伯特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判断。而同时，那一颗一向冷静的心脏，也因此忍不住跳动起来——他非常清楚，这样强大——而且是与血族黑暗体质相符合的负面性质的凶命，一旦被他所获得，将能有多大的助益。

只怕一次性，能够提升三个阶位——甚至不只。

这样巨大的收益，已经足够他冒上杀头的风险了——尤其，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他本身并不怎么强大——真强大的话，就不会整个存在感，都被寄宿于身上的凶命所覆盖。

而且在罗伯特记忆中，他所需要注意的那些强者之中，也没有类似于这个少年的存在——尽管根据统计，全球现在五十一亿多人口之中，具有各种形式超凡之力的人口已经逼近一亿——这意味着每五十一个人之中，就有一个人拥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或者更加准确说，异能。

然而其中绝大多数，都仅仅停留在表现好看，以及略微超过凡人的程度上，更好一点的，则停留在普通人可以打败的程度上——能够真正以一己之力，便焚城灭国的存在，终究还只是少数——尤其还需要考虑到的是，尽管伴随着主神的崩溃，大部分无限空间也随之湮灭，然而同样也有不少世界，保留了下来——它们无一不是被轮回士大幅度改变，力量层级有了大幅度提高的世界。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伯特，这位活了两百多年的吸血鬼子爵，便毫不犹豫的下定了决心，要从这位少年身上，夺取那条寄宿在他身上的强大凶命。

不过，他更加清楚的是，以自己此时此刻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从对方身上夺取这条凶命的——在对方活着的时候。

他的猎命师能力，根本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想要杀死对方，即便对方在力量上远远不如他，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命格护主，除了极少数性质特殊的之外，绝大多数命格，都有着保护宿主的本能倾向——即便是凶命，也不例外。只是作为性质偏向于负面的凶命，往往在保护宿主的同时，还有着侵蚀宿主神智，将它操控，驾驭，乃至妖化的倾向——对于某些性质极为霸道邪恶的凶命来说，命格能量超过六百年，便能开始将宿主妖化了。

而命格能量超过千年，宿主几乎就相当于命格的傀儡——对于罗伯特来说，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最为恶劣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还无法和宿主与命格完全相配相比，然而也已经相当于活了超过一千年的大妖怪——幸运的是，从刚刚的观察来看，那个少年，很明显还保存着自己的神智。

而这就代表着，纵使有着凶命护体，对方本身，也不可能有着太强大的能力——而这则意味着，只要准备周全，便有极大可能将他杀死。

然后，便要面对凶命的反扑——超过三千年的强大凶命，即便单纯以命格本身的形式存在，都有着强横至极的杀伤力——更不用说，这样强大的凶命，真的直接被他扑到身上，那到时候，到底是他猎取命格，还是这条强大的凶命给自己换个躯壳，都要两说。

至少，单纯以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也许有把握杀死那个宿主——却绝对没有足够的把握，猎取那条凶命。

原本正躺在床上栖息的白线儿张开自己的眼睛，早已经在修行上将自己当年的主人姜子牙远远甩在身后的它，纵使没有占卜，也能在冥冥中感应到未来的吉凶祸福。

白线儿并不准备自己出手——纵使以它的能力，能够像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碾死那几个心怀不轨的黑暗生物——但是，它却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对于它来说，这只是随手可以打发的小麻烦，对于张海来说，这却是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机——正好用来堪磨对方，正如同母狮抓来小动物给自己的幼崽磨练猎杀技巧一般。

相比较于未来，他们必将遇到的那些，连白线儿自己都将陷入危险的危机——现在所遇到的，也只能说是幼兽的训练了。

至少在现在，还有白线儿掌控全局。

当然，即便如此，也存在死亡的可能——然而对于白线儿来说，死了，也就死了。

不是每一头幼狮，都能顺利成年的——如果真死了，那么将那条失去了宿主的不死凶命带走，再去寻找另外一颗种子，也就是了。

猎命师一脉曾和徐福纠缠了三千年，对于白线儿来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即便花上千年的时光，也不算漫长。

一个小时之后，张海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双眼有些呆愣无神，残留的幻觉和情感还在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而那些残留的幻境就像电流——每一次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就让他的内心一阵颤抖。

好半晌，他才再度恢复过来，眼神凝聚——白线儿正蹲在他的面前。

“恢复了吗？恢复了就照顾好自己，我出去一下。”

“出去？”思维还有点迟钝的张海愣了愣，疑惑的问道。

“嗯——明天去往黑客帝国的时空转移通道，我们还没买票呢。”黑底白条的坡脚老猫平淡的说道。

而张哈眨了眨眼睛，才忽然间想起来——他们之所以来英格兰半岛，不就是因为这里有去往其他世界的时空转移通道吗？在主神还在的时候，各个世界之间的转移自然全部由轮回士一手包办，而在主神被轮回士击溃之后，这种工作，自然就需要轮回士自己来负责了。

尽管那些顶尖的轮回士和某些能力特殊的，能够自行在各个不同的世界转移——然而无疑，绝大部分轮回士，都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联通各个轮回世界的通道，便被那些强大的轮回士们，建立起来——自然，除了少部分，这些通道之中的大多数，都对于使用者的能力，资格和经济能力，有所要求。

然而无疑，白线儿对于这些，都满足。

坡脚的老猫以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灵巧跳到了窗沿上，然后回转过头：“等下会有敌人来袭，注意保护好自己。”

张海看着对方从窗口跃下，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涵义。

在刹那间，他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到了最高——并迅速的关好了窗户，拉好了窗帘。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而张海，已经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力量，都调动了起来。难以想象的凶煞之气从自己身体的最深处源源不断的散发开来——那是源于寄宿在他身体之中的不死凶命的力量，它们盘踞在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根神经，乃至于每一个细胞之中——即便他还根本无法驾驭它，只能动用其中一部分，然而仅仅只是这一部分，便已经是他现在所拥有的，最为强大的力量。

而在自己身体最细微的地方，组织的最深处，那一个又一个细胞之间，他能够感知到，有无数极细极微小的生物电在来回传递，这无数极其微弱的生物电聚集起来，同样能够带给他不弱的力量，更在**的强化上，有着独特的效用——海虎世界，磁场转动一系，电流推动。

这就是张海，此时此刻，所拥有的全部力量。

尽管此时此刻，他还仅仅只能操纵——甚至很多时候，只能说是影响它们，远远谈不上驾驭，更不用说如臂指使，以及更高的入微入化——然而与以前的他相比，已经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而这就正是，来自于白线儿所布置的几次幻境，带来的改变——而在完全虚拟的黑客帝国之中，他又能获得怎样的成长？然而对于张海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选择这样的成长——将自己不堪的过去，将自己的懦弱与悔恨，以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翻检出来，用这种方法来刺激心灵，获取力量，带来的是远胜于力量的精神上的痛苦——大多数人，在这个过程之中，都会选择自我毁灭。

张海也是同样如此——自杀的想法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只是他死死的将这种诱惑拒之于门外，并没有选择实行罢了。而且用这种方式锻造出来的精神，无疑最为契合不死凶命本身的特性——这也正是，白线儿选择这种方式的原因之一。

然而，尽管获得了力量，尽管在幻境之中无数次与敌人战斗升至将对方杀死——但是张海所有的，始终只是与敌人正面战斗的经验，而像在这种在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获知即将要遭到敌人袭击，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张海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到了最高，所能调动的力量全部调动了起来，却无法准确的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做。只是不安的在自己房间里徘徊来去，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到底要如何行动——要出去吗？他想。

空旷的地方有着更多的空间可以闪躲和逃亡，然而同样也更容易遭到突然的袭击，而且还很可能被围攻——但是呆在这个房间里面的话，那么就代表自己的行动范围被极大的束缚了，如果有什么范围性攻击手段的话，就真的是再好不过的耙子呢。

而就在他还在纠结思考的时候。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