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崩溃之后 第三章 讲古

湿润的海风正在迎面吹来，将少年额前的刘海轻轻撩起。张海此时此刻正在从新西兰去往大不列颠的邮轮上——在杀死了那头强大的吸血鬼之后。

尽管他本身并不知道那头吸血鬼的身份——但是那只猫，却知道。也正是因此，在杀死了对方之后，少年果断的选择了离开——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新西兰政府都不可能对于一位陆军上尉的死，不闻不问。

尽管这种商谈的最终可能是对方邀请他加入新西兰政府军，但是这无疑并不符合那只猫的心思——它花费偌大心力构筑环境，让张海在短时间内便成长到这种地步，可不是为了替新西兰政府服务的。

而且少年本身也缺乏这种意向。对于这种放纵自己军队成员狩猎人类——纵使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缺乏相应的约束能力，少年依然不准备加入。

实际上，如果不是能力不够，他首先就会在整个新西兰的土地上来一次扫荡——将一切的罪恶与邪恶，清理干净。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所以首先的选择，便是离开。

“为什么选择我？”少年站在甲板上，双手搭着船舷，问着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船舷之上的坡脚老猫。

“因为你觉醒了自己的能力，而且还有一个较高的起点。”坡脚的老猫懒懒的说道。

“较高的起点，是指我身体内的它吗？”少年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楚感觉到，栖息在自己身体内最深处，那宛如世间一切灾厄与不详融合而成的巨大能量——至霸至强，至凶至邪。

“是的。”这头坡脚的老猫依然是那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样子：“不死凶命，原本属于血天皇的至凶之命，疯狂吞噬与宿主有关系人等的生命，不断剥夺宿主的幸福感，靠此负面能量茁壮，同时又会竭力保护宿主，不令其死亡。”

“它本身其实就已经相当于命格进化的终极形态，即便是几乎能够否决天命格的国破境绝，与它相比也要差上一筹——然而，即便如此，它依然还是被血天皇放弃了。”

“这条凶命后来流传到其他世界，落到了你的身上。”猫的浑浊绿眸微微抬起，看向面前的少年：“而且从它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知道后来在其他的世界，又经历了什么，竟然又再度有了成长。”

也许少年自己没有察觉，但在猫的眼中，能够清楚看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巨大的命格能量——比它在当年徐福身上看到的，还要更加强大。

“如果我化纳了这股巨大的能量，是不是就代表着我能战胜徐福？”

“不，这仅仅只是代表着，你能够和他手下之中的高手，打一场。”

“那么。”少年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白线儿？”

“是。”对方平稳的答道。

张海不说话了——当轮回士带着各自本应该只出现在幻想之中的能力和物品出现在现实中之后，世界的规则，就改变了。原本只是娱乐的影视，文学和动漫作品，被搬上了课堂，它们的普及程度和观看人数，在这十年之中出现了一个爆发性的增长。

就算是大陆附近台湾岛上一个作者写的一本原本仅仅只在大陆和台湾岛上流传的小说，也能在遥远的新西兰上传播开来。

所以张海非常清楚，白线儿是谁——那是某个半架空的故事，猎命师传奇之中，三千多年以前，姜子牙所养的一只猫。更在姜子牙死后，历经三千多年，成为了猎命师一脉的首领，拥有着飞仙奇命与万寿无疆之命，即便是当初重创了姜子牙，直接导致对方死亡的徐福，都不一定能够压倒对方。

在那个故事之中，世间存在着无数的命格，它们能够给宿主，带来好运，或者厄运，能够让他们变得幸福，也能变得不幸，可以给予他们特殊的能力，也能加强他们的某种特质——而猎命师，就是一群拥有狩猎命格，转移命格能力的人。而无论是飞仙，万寿无疆，还是不死凶命，都是其中首屈一指的奇命——与凶命。

那个世界里面的徐福，奉秦始皇之命外出寻找不死之药，却在日本列岛上发现了修行千年，即将成魔的吸血鬼王，将蛹化状态的对方拖出，在烈日下暴晒七天七夜而死，吸干了对方的全部血液将自己转化为吸血鬼，并用对方修行千年却突遭横祸的伤心，绝望与不甘练成至凶的不死凶命。

姜子牙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妖气，带领着猎命师东渡而来，却在与对方的战斗中不幸败亡——这也正是猎命师世界，主线故事的起始。

“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原著中，血天皇徐福不是早就死了吗。”少年有点疑惑的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著中，姜子牙败亡之后，猎命师一脉从没放弃过对对方的复仇，然而盘踞在东瀛的徐福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渗透掌握了整个日本，不仅有着无数的吸血鬼作为他的羽翼，帮助他统治那个岛国，他本身的实力，也是强横到几可说是无敌。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猎命师们每一次的进攻，自然都失败了——直到出现了一个绝世的强者，一个无双的勇者，乌禅。在几乎所有强大的猎命师都因为徐福的强大而放弃对抗他的时候，带领着寥寥几位同伴，乘着忽必烈东征日本的大船，登上了日本列岛，一路杀进了地下深处，血天皇的巢穴深处，将他一枪钉死，自己也在对方的反击下死去，同归于尽。

而正是为了给他复仇，他那几位在乌禅来袭时，正在沉睡的强大又忠心的属下，才会前往大陆，联手杀害那几位当时最为强大的猎命师，苦心孤诣的布下猎命师诅咒的惊天谎言，导致了日后猎命师一脉自相残杀的悲哀宿命。

白线儿微抬起自己圆滚滚的猫头，盯着少年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在我那个世界，当轮回士进来的时候，猎命师传奇，还没出到那里啊。”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少年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有很多人说，那些幻想作品之中，所描述的世界，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么？只是不在我们这个时空，而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是我们世界的某希些人，在无意识之中，接受到了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信息，于是将它们以作品的形式表现出来。”

“小子，你没写过小说吧？”坡脚的老猫开口问道。

“没有。”少年轻轻摇头。

“你知道，一部作品，从它的灵感出现在脑海之中，到开始酝酿，最终写出来，会经过多少的思考与变动吗？即便平行世界理论是真的存在，而有些人真的能够接受到那些来自于平行世界的信息——这些接受到的信息，也仅仅只是最初的灵感，最基本的素材而已。”

“它们要经过反复的酝酿，修改，才会形成完整的作品——而绝对不可能一出现，就和最终面世的作品，完全一模一样。就算有一部分作者，会不加任何改变，难道你以为，所有的作者都会这样？”

“再以电影生化危机而论，就算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世界，然后有人接受到它的信息，并将它拍成电影——那么你觉得，接受到这些信息的人，是编剧，还是导演？就算他们两个人都接受到了，难道你以为，其他那些出现在无限世界的电影，也能这样？更不用说，任何一部电影，除了剧本和导演之外，还需要灯光，摄影，以及最重要的演员的配合——你觉得在拍摄过程之中，这些演员全都能够，如同某个人接受到的信息那样，将场景完美的还原出来，而不作出任何一点改变么？”

“更何况，生化危机最初只是一款游戏——就算真的有人能够接受到来自其他世界的信息，恐怕也是这些游戏的制作人——而非电影的制作人——可能性比较大。实际上，许多电影，最初都只是一本小说，一部漫画，或者一款游戏，而在改编成为电影之后，它们的剧情，人物，几乎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变动，有的甚至完全不同。就算它们真的是因为有人接受到来自其他世界的信息，才能创作出它们——那么请问，接受到的那些人，到底是原著的作者，还是改编的创作者？”

坡脚的老猫懒洋洋的在船舷上翻了个身：“当然，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无论是原著版的世界，还是改编版的世界，都是存在的，然后有人接受到了原著版世界的信息，创作出了原著，而在需要改编版的时候，负责改编版的那些人，就正好接受到改编版世界的信息，将它制作出来。”

“只是先不说其可能性，这样的话，将能够推导出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它顿了顿，紧接着继续说道：“那就是所有人，都只是那些信息的木偶与傀儡，只懂得机械的将它制作出来——而根本缺乏哪怕一点点自主性，与所谓的创意。”

“那样的话。”张海半晌，才将对方话语中的信息完全消化理解：“所有的轮回世界，其实都是主神，根据我们世界的作品，一个个创作出来的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只是一只猫而已，这种涉及到主神空间最深层的秘密，我又哪里知道？”

“而且。”它再度抬起略有些浑浊的碧绿双眸，直视向少年黑色的双瞳：“这些，又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它能帮助获得力量吗？它能帮助复仇吗？它能帮助打败敌人吗？”

坡脚的老猫低下自己的头：“很明显，不能。”

张海沉默了一会：“你说的对。”

他呼出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尽快的，把我的力量强化。”

白线儿偏过自己的脑袋：“那首先，要弄清楚，你觉醒的是什么样的力量——你自己，有所感觉么？”

活了好几千年的老猫反问，少年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好像是海虎世界之中，磁场转动一系的前置，电流推动。”

白线儿伸出了自己的爪子，舔了舔：“我在各个世界辗转多年，也曾经跟着几位轮回士旅行战斗过，各种各样的力量体系，杂七杂八的接触的也不少，其中就包括了海虎世界磁场转动一系的力量——你想的不错，你所觉醒的，确实是电流推动。”

“如果用漫画中的标准来看，最开始觉醒的时候，恐怕连漫画前期蓝梦组织中的三级人物都不到，不过我给你设置了幻境，逼迫你的潜力，让你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成长，不过就算这样，你出来的时候也只有漫画前期，蓝梦组织中，二级人物之上，一级人物之下的程度——当然，因为我给你设置的幻境中，模拟的对象一直是那头吸血鬼，你在面对它的时候，有所加成。”

“不过就算这样，真打起来，你也不大可能是他的对手——那毕竟是一头亲王级吸血鬼的初拥后裔，又比你多混了好几年。但是再加上栖息于你体内的不死凶命，那么，你胜利的把握，就超过五成了。”

“那如果我失败了的话，怎么办？”少年有点好奇的问道：“胜率超过了五成，但是可还没到百分之百啊。”

“这个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如果失败了，那你就死了呗。”坡脚的老猫冷淡的说道：“难道你以为，徐福是这么好杀的么？为了打败他，我所找的，可不只你一个。”

“那么其他人呢？”少年开口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都死了。”白线儿平静的说出那个少年早已经有所预感的答案。

“看起来，徐福真的很难杀啊。”少年呼出了一口气说道。

“当然。”白线儿略有些冷淡的说着：“原著中发展到后来，所谓的诅咒只是一个惊天谎言，然而在我那个世界，轮回士进入的时候，小说还没出到那里，于是在轮回士杀入到东京地下皇城，揭露当年秘密的时候，主神就自行发展出合乎逻辑的剧情。”

“所谓的诅咒并非谎言，乌禅没有能够杀死徐福，更被对方借助着自己死前的怨恨与不甘，以血为引，赌上自己的修为与命格，给猎命师布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咒，让整个猎命师一脉在自相残杀中不断衰弱，直至消亡。”

“也正是因此，不死凶命才会脱离徐福的躯体。”

“而诅咒的最终表现形式，就是当年杀入东京皇城的乌禅与左手族人。他们全部的血肉，生命，灵魂，以及依附在身上的命格，都被转化为诅咒的一部分，历经千余年时光，变得比当年更为强大，并在轮回士杀入地下皇城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和轮回士一起，击败了他们——却没有能够阻止徐福成魔。”

“成魔？”少年有点疑惑的问着。

“在猎命师传奇故事的开端，徐福就是趁着吸血鬼王修行千年，濒临成魔的蛹化阶段，将他拖到烈日下爆晒而死，才有后来的一系列故事——当然，在原著中，这个设定后来很明显被作者模糊化了。就如同那些目标是修行成妖的命格一般。”

“但是在我那个由主神推演补完的世界之中，这个设定却依然存在着——当年的徐福依靠夺取即将成魔的吸血鬼王而成为血天皇，然而在三千多年之后，他自己也走到了这一道关卡。”

“我们击败了乌禅与左手族人，帮助他们获得了解脱，却没有能够阻止徐福成魔。”白线儿平静的讲诉着自己的故事——就好像这是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成魔之后的徐福拥有着超越我们的力量，任务失败了，大部分人都死去，只有我和另外两位轮回士存活了下来，而成魔的徐福也受到了重创。我跟随着残余的轮回士一同进入主神空间，想要获得力量，向他复仇。”

“但是我在成长，他也在成长。在击败了我们之后，成了魔的徐福无人可治，并从轮回士的遗物之中获得新的力量，并在第二队轮回士到来的时候，与他们达成交易，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风云世界。”

“他杀死了那个世界的徐福，也就是帝释天，将他炼成命格，以此获得了对方的全部——凤元，修为，武功，并寻到了四圣兽之中的龙，用魔躯吸干了对方的全部血肉与元气，将自己的力量再度推动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成为了魔，又从其他世界获得了新的力量，其力量在猎命师世界之中已经无人可敌，即便是核弹都不一定能够杀死他，也正是因此，在短短十年之内，东瀛吸血鬼的世界便遍布整个世界。”

张海不知不觉间完全被对方的话语所吸引，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白线儿淡淡的说道：“后来主神被轮回士击溃，影响遍布整个无限世界，我和轮回士以及新的朋友去猎命师世界挑战徐福，结果失败，我侥幸逃得一条老命。”

“去往其他世界挑选合适的种子，将他们培养，第二次去挑战徐福，然后再度失败。”

“而你，则是第三次。”

“那如果这一次，再失败了，怎么办？”少年问道。

“除非我死，否则会继续。”活了三千多年的猫儿平静的说道。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这只猫黑白二色的毛发上，让它懒散的翻了个身子，将自己的面部朝向遥远的海平线。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黑客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