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乐秀窝 > 其他 > 朝天阙 > 第五十八章

朝天阙 第五十八章

作者:糯团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8-18 22:36:34 来源:882

第五十八章

千里之外的金陵,皓月当空,云影横窗。

廊檐下悬着两盏紫檀珐琅顶镂雕六方宫灯,暖黄光影摇曳在青石板路上。

柳娘子接过侍女手中端来的汤药,银勺在碗中转动几分,却迟迟没有动过半口。

窗下忽的滚过阵阵轮椅声,柳娘子轻搁下药碗,抬首望去,紫檀缂丝屏风后,薛琰坐着轮椅,横亘在薛琰眉眼的伤疤凶狠。

对上柳娘子忧心忡忡的目光,薛琰冷冽的眉眼柔和两分,只是到底比不得从前明窈在时。

薛琰脸上泰然自若:“母亲寻我有事?”

描金案几上的汤药冒着腾腾热气,白雾缥缈,模糊了柳娘子的容颜。

她唇角挽起几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早收到四喜姑娘的书信,她说见到了小玖。”

送到朝和殿的书信,柳娘子不敢提半句对明窈的思念。信中的自己好像和明窈离开金陵前并无两样。

看花是花,看树是树。

薛琰猛地扬起双眼,落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白净,青筋凸起。

“她还说、还说什么了?”

柳娘子笑笑:“说小玖近来在学女红,可惜学得不好。”

薛琰冷笑两声:“只怕是那个人想要。”

为沈烬做女红,明窈不用心也是人之常情。

柳娘子笑睨薛琰一眼,轻声斥责:“琰儿,谨言慎行。”

她转而去看薛琰的腿,关怀备至:“高大夫说你的腿近来好多了,你觉得如何?”

一连针灸了三个多月,薛琰的双腿由最初的麻木僵硬,到如今也逐渐有了感觉。

他脸色稍缓:“好多了。”

柳娘子点点头:“过些时日又是金陵的梅雨时节,往年这时候你的腿总是疼得厉害……你莫要这样看母亲,你以为你不说,母亲就不知道了?”

薛琰忙道:“不敢。”

柳娘子扼腕叹息:“你和小玖,都是一样的性子,报喜不报忧。母亲别的不敢祈求,只求你两人都平平安安的。”

她望着薛琰,那双不再年轻的眼睛深邃,像是看透世间万物,也看透了……薛琰。

薛琰垂下眼眸,朝柳娘子抱拳拱手:“母亲无需忧虑,我们一家子……总会平平安安的。”

可沈烬就未必了。

薛琰眼中掠过几分狠戾和杀气。

柳娘子挽起唇角,眼中的担忧却并未消散,她只是静静望着沈烬,像天底下所有忧心孩子的母亲一样。

良久,柳娘子轻轻叹了一声。

薛琰从小就有主见,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了。

柳娘子面露无奈,只朝薛琰道:“别拿你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就好。”

薛琰浑身僵硬,只觉满腔心事都被柳娘子看透。……

书房幽暗无光,薛琰推着轮椅,慢吞吞离开柳娘子的院子。

一踏入书房,薛琰顿觉惊诧。

他仰起头,目光戒备在书房环视一周,而后落在黄梨木描金花卉立柜上。

柜中藏着一个攒金丝葡萄纹匣盒,盒子打开,里面却是十来张画像。

薛琰眸色一紧。

有人动过匣盒。

他猛地推着轮椅往庭院冲去。

行至门口,却见满园月光,花光柳影。

薛府守卫森严,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薛琰的书房,除了那个人,薛琰再也想不起其他。

他一张脸渐渐冷了下去,手指摩挲着指腹上的薄茧,薛琰声音阴冷。

“来人。()”

???靦歓???????鶁???鮅ぴ???“??魑?問?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薛琰沉声:“立刻找人送信去汴京,务必……”

薛琰双眉紧紧皱在一处,此刻送信去朝和殿,定然瞒不过沈烬的耳目,薛琰不得已,只能退而求其次。

“务必亲自交到四喜姑娘手上。”

暗卫垂首应“是”。

庭院幽深,由薛琰亲自写好的书信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到汴京。

薛琰抬头望向万籁俱寂的院子,只愿那信能来得及送到四喜手上。如若来不及,薛琰眼中晦暗,他往后退开两三步,再次回到书房。

入了春,天色渐渐转暖,可薛琰书房的地上仍铺着柔软舒适的狼皮褥子。

书房并未掌灯,昏暗无光。

薛琰背对着槅扇木门,双手撑在轮椅上,缓慢从轮椅上站起。

冷汗逐渐从额角掉落,一颗又一颗重重砸落在薛琰手背。

膝盖曲起,双足踩在狼皮褥子上,薛琰咬紧牙关,后背汗水直流,泅湿长袍。

双足犹如灌上铅,似有千万斤重。

薛琰试着支撑起上半身,他渐渐看清案几上胡乱堆着的毛笔,看见了明窈从汴京送来的……

陡地,刺骨的痛感从膝盖传来,如扎上千万根银针。

薛琰双腿一软,疼得整个人跌落在轮椅上。

手指下意识往后撑去。

轮椅往后滑动,薛琰从轮椅上滑落,整个人跌落在狼皮褥子上。

庭院的暗卫听见动静,争先恐后从暗处跃出,三三两两的人影出现在书房外。

“——少将军!”

薛琰大喘着气,他呼吸沉重,牙齿在唇上咬出道道血痕,薛琰不容置喙:“都下去!”

他随手抹去脸上的汗水,手心撑着狼皮褥子,再一次试着从地上站起。

月华如水,透过槅扇木窗,落在薛琰手边。

……

尚未入夏,满园蝉声不绝于耳。

入目郁郁葱葱,青石甬路。

旧王府一切如旧,月洞窗半支,偶见日光照在广寒木四方桌上。

摊开的方桌上,放着一卷画像。

章樾垂手侍立在下首,一身风尘仆仆。他今早才从金陵赶回,肩上还披着风

()霜。

薛琰府上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章樾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他书房找到藏在密处的画像。

章樾寻高人临摹后,又悄无声息将原画送到薛琰书房。

沈烬一手负在身后,一双冰冷的黑眸低垂。

画卷缓缓在方桌上铺陈,最先落入眼中的,是一棵高高的桃树。

树下立着一个小姑娘,满头珠翠,锦衣华服。她手上握着半颗桃子,许是那桃子苦涩,小姑娘一双柳叶眉轻蹙,隔着画像都能感到她的气恼。

画上的女子,是还在孟府的明窈。

沈烬眼中波澜不惊,蕴着浅淡笑意。

顺着画中明窈的目光望去,沈烬一眼看见了坐在窗前的孟少昶。

他脸上笑意荡然无存:“这是孟少昶?”

章樾低头:“是,下官在薛少将军书房搜出十来幅画,有的是孟少昶的自画像,落款还有孟少昶的字。”

沈烬眼睛半眯,眼中层层冷意凝聚。

他往后翻去,十来幅画像,无一不是同一人。或站或坐,或静或动。

只是眉眼……着实普通无趣了些。

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一眼都不会被认出。

沈烬脸若冰霜,这样的一张脸,竟也能博得明窈的欢心。

明窈以前的眼光……实在谈不上好。

沈烬视线从画像移开,戴着青玉扳指的手指半曲,有一搭没一搭敲在画像上。

正中画中男子的眉心。

沈烬皱眉:“你觉得这画……是真还是假?”

这般寻常的长相,也不知薛琰故意隐瞒是何意。

章樾沉着脸:“下官曾见过孟少爷的生父。”

画上的男子,同孟少昶的生父有三四分相似,想来大差不差。

沈烬面色凝重,一双黑眸幽幽,他视线似有若无从画上掠过。

“朕听闻,孟少昶的生父……如今不太好。”

一个卖子求荣的玩意,自然活不久。

听说是被赶出金陵,一个人在乡下苟且偷生,浑浑噩噩度日,衣不避寒,食不果腹。

沈烬把手中的画像丢到章樾身上,语气森冷:“去问问,看看他还能不能记住自己的儿子长何模样。”

章樾领命而去。

日光满地,迤逦在庭院中的乌木长廊挂着湘妃竹帘。

章樾步履匆匆,忽而眼前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明窈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鬓间一支银镀金嵌宝玉蟹簪挽着乌黑的长发。

徐徐日光落在明窈肩上。

章樾躬身行礼:“见过娘娘。”

明窈面无表情从章樾眼前穿过,而后复又折返回章樾身前,明窈凝眉细问。

“我母亲这两日可曾送信到朝和殿?”

章樾一怔,转首往后望去。

月洞窗前,沈烬一身金丝滚边的象牙白宝相花纹圆领长袍,长身如松柏。

那双黑眸如浓墨,不偏不倚落在明窈和章樾手上。

明窈不再理会章樾,疾步朝沈烬跑去。

日光被她甩在身后,无声留在乌木长廊上。

“我母亲……”

转过影壁,明窈话一出口,忽想起自己还未向沈烬请安。

她匆忙福身:“见过陛下,我……”

一语未落,眼前忽然落下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日光中将近透明。

沈烬面不改色,拉着明窈从地上站起:“日后见了,不必行礼。”

沈烬指尖灼热,他挽着明窈的手,缓慢往书案后走去,沈烬声音极淡。

“柳娘子这两日不曾送信来。”

明窈将信将疑:“会不会送信的宫人将信落在朝和殿?”

算算时日,柳娘子的回信早该到汴京。

明窈胡思乱想,忐忑不安:“还是母亲在金陵出事了?她身子向来不太好……”

沈烬不以为然:“章樾刚从金陵回来,若有事,他不会不知。”

沈烬的视线始终落在明窈脸上,可明窈脸上除了对柳娘子的担忧,并无其他的异样。

沈烬手指在案几上敲了一敲,视线落到广寒木四方桌上的画像。

倏尔又抬眼,看了明窈一眼。

沈烬眼中若有所思。

没有柳娘子的书信,明窈自然也无待在沈烬书房的必要。

她往后退开四五步:“陛下还有政务在身,明窈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沈烬出声拦住人:“替我把方桌上的画像取来。”

日光悠然,满耳虫鸣鸟啼。

明窈侧目,四方桌上堆着十来轴画卷,高高低低堆在一处。

她款步提裙,缓缓行至窗下,目光迟疑落到画像上。

其中有一幅是半卷着的,依稀可见结满桃子的桃树。

明窈眉心一皱,只觉眼前的桃树颇有几分眼熟。

待要细看,沈烬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就它了。”

他声音低低,像是压制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怒气。

明窈不明所以。

画卷捧在手心,明窈福身,双手捧着呈给沈烬。

沈烬无声盯着明窈。

视线的下落处并非明窈手上的画卷,而是明窈脸上。

明窈小心翼翼试探:“……陛下?”

除了那日醉酒,明窈许久不曾唤沈烬“公子”。

沈烬眸光渐冷,他抬手,忽的想起方才的画上,也有一首题诗。

诗词自然也是出自孟少昶之手。

那手字,有几分同明窈相似。

沈烬伸至半空的手指忽然顿住,不想明窈以为沈烬要接了画去,双手下意识松开。

松松垮垮的画卷从明窈指尖滑落,画像彻底铺陈而开,直直垂落到地,背面朝上。

明窈瞳孔皱紧,俯身想要捡起。

沈烬抬袖在她眼前拂过(),箏?????衺幣救`??

“????膉?楲?()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必在意。”

他不由分说拥着明窈,急促之下,明窈险些一脚踩上那画。

她忙忙避开了去。

沈烬的手臂环在明窈腰间,他自顾自揽着明窈往书案后走去。

“我这两日,好像不见你练字。”

瑞麟香弥漫在鼻尖,沈烬转首侧目,目光幽幽落在明窈鬓间的玉簪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明窈的衣衫珠钗都由沈烬一手操办。

就连胭脂水粉,也是沈烬亲自挑的。

明窈别过目光,后知后觉沈烬书案上还摊着自己的字。

她的草书确实写得不好,不够豪迈,也不够飘逸。

明窈皱眉,不冷不淡道:“明窈蠢笨,让陛下见笑了。”

“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学?”

沈烬双眸半眯,好整以暇望着明窈。

他口吻透着漫不经心,似是随口一说:“……你学楷书时也是这般?”

明窈摸不清沈烬话中是何意,迟疑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也记不清了。”

沈烬颔首:“那应是缺了夫子的缘故。”

明窈:“不必如此麻烦,想来是我写不来草书,日后我不学就是了……”

沈烬淡声:“日后我亲自教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明窈木讷站在原地,本能想要反驳沈烬的话。

“陛下政务繁忙,这等小事……明窈不敢劳烦陛下。”

沈烬不言,他手指轻点着书案上的白鹿纸,目光忽明忽暗。

那道视线冷冽森寒,一瞬不瞬盯着明窈。

沈烬不容明窈说上半个“不”字:“取纸来。”

……

此后两日,沈烬真的日日教习明窈的功课。

他做夫子时向来是不徇私的,严厉肃穆。

不过两日功夫,明窈手上起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四喜捧来热水,亲自伺候明窈净手。

指腹沾上点点墨水,明窈花了些许功夫,好不容易才将手上的墨迹洗去。

四喜乐不可支站在下首,她拿眼珠子瞅着明窈,笑得眼睛都没了缝。

“我还当姐姐无所不能,不想除了女红,竟还有姐姐不会的东西。”

明窈难得起了坏心眼,指尖沾上莹润水珠,往四喜脸上弹去。

“少在那里幸灾乐祸。”

四喜满脸堆笑,挽着明窈的手,叠声告罪:“是我的不是,我请姐姐吃饭如何?”

四喜念念有词,“我听说南街新开了一家食肆,我想过去瞧瞧,就当提前取经了。”

明窈一眼戳穿四喜:“你这哪里是想请我?你是想过去瞧瞧别人是怎么做生意的罢?”

小心思被戳穿,四喜也浑然不觉得害臊。

她快步行至紫檀立柜前,亲自为明窈置办出门的

()行头。

四喜手指在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上轻轻掠过,即便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仍是止不住惊叹。

“这样好的料子,拿来做锦衣真是可惜了。”

明窈坐在妆匣前,透过妆镜看四喜:“不做锦衣,你还想做什么?”

“我……”

四喜一时语塞,讪讪道,“我什么都不想做,只盯着它看就心满意足了。”

明窈忍俊不禁:“这有何难,我那里还有一身,赶明儿你带回去就行了。”

侍女为明窈画眉,闻言立刻朝廊檐下的奴仆使了个眼色,她言笑晏晏。

“娘娘说的那一身是照着娘娘的身量做的,四喜姑娘只怕穿不了。”

且那一身是沈烬亲自命人置办的,他们可没有熊心豹子胆,敢将沈烬送的东西转送他人。

侍女笑着道:“这料子库房还剩了些,奴婢命人寻了来,四喜姑娘若是不想做锦衣,也可做些别的,岂不更好?”

侍女说话滴水不漏,句句在理。

四喜笑开怀:“那就多谢这位姐姐了。”

明窈手执靶镜,对着镜子细细打量自己脸上的胭脂,闻言眼中掠过几分讥诮。

果真是沈烬的人,说话做事八面玲珑。

沈烬今日下朝晚,如今还在宫中。

四喜深怕同沈烬撞上,连着催了明窈好几回。

翠盖珠缨八宝香车缓缓穿过长街,四喜缓慢长松口气,紧拢的双眉终于舒展。

她同明窈坐在一处,后背枕着青缎靠背,四喜低声道:“若是和陛下撞上,只怕我也请不了姐姐吃饭了。”

四喜絮絮叨叨,“只是不知陛下回府,发现姐姐不在,会不会怪罪。”

四喜一面说,一面吓唬自己。末了看看明窈:“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罢,待我向陛下请示……”

明窈手执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往上抬挡在四喜唇上:“你以为他若是不知情,我们能走出府?”

早在四喜说要请客去南街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往宫中送信了。

四喜讷讷张了张唇,像是难以置信。

四喜忽觉沈烬小题大做:“只是出门一趟,倒也不必如此罢。”

明窈收回宫扇,轻轻为自己扇风:“这会子你又不怕了,背后议论当今圣上,那可是……”

四喜扑过去,一把捂住明窈的嘴。

马车稳稳当当,朝南街行去。

坐落在西南角的食肆不小,食肆前悬着两盏大红灯笼。

四喜挽起车帘,她扬起唇角,还没请明窈下车,忽然听见食肆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让店小二打了出来,那人衣衫褴褛,身上一股馊味,走路一瘸一拐,像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店小二一脚将人踢出食肆,狠狠往地上轻啐了一口,满脸的晦气:“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玩意,脏了你爷爷的地!”

那人趔趄跌坐在地,一只手

被人砍了去,他支吾两三声,像是要和店小二拼命。

口中呜呜阿阿,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店小二拿着扫帚,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呸!你还真当自己还是薛老爷呢,一个叫花子,连我都不如。谁不知道你薛老爷得罪了当今圣上,今儿遇上你,算我倒霉!”

一个“薛”字,立刻引起明窈的注意。

四喜瞪圆双目,眼见明窈挽起车帘,透过车窗往外瞧。

这应是她第一回见到薛老爷。

一个昏庸无能的侯爷,仗势欺人,当年若非他强行纳母亲入府,母亲也不必受那么多苦。

明窈眼中逐渐冷下去。

侍女坐在另一辆马车,自然也听见店小二的骂声,忙忙从后面赶过来,隔着车窗问明窈:“主子无碍罢?”

明窈慢悠悠抬眸:“他何时成了这样子?”

侍女欲言又止:“这……”

明窈被册立为贵妃后,薛老爷曾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在赌场同人炫耀当今贵妃是自己的女儿。

这事很快传到沈烬耳中。

再之后,薛老爷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个遭当今皇帝厌弃的人,满汴京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避之如蛇蝎。

薛老爷会染上赌瘾的确有薛琰的手笔,可之后的事,应当是沈烬寻人做的。

明窈双眸渐沉,突然觉得自己和薛琰还真是同母所出。

当初得知孟少昶的生父在背后捅孟少昶一刀,明窈用的法子也和薛琰差不多。

那样作恶多端的人,死了未免可惜,总要生不如死才好。

四喜看着明窈的脸色,忙不跌道:“今日不宜出门,姐姐我们还是回府罢,待改日得空,我们再来。”

四喜的声音短暂拽回明窈的思绪。

脸上的冷霜渐退,明窈挽起车帘,任由日光拂面。

“今日就很好,走罢。”

难得出府,明窈在食肆用完午膳,又拉着四喜往街上走去。

货郎背着一个小竹篓,里面装着各色的小玩意,有泥做的马车,也有草编的花环,还有茉莉花编的手链。

虽谈不上精致,却胜在新巧。

明窈一连将所有茉莉手链都买下,四喜大吃一惊,拽着明窈道。

“姐姐,这玩意不难做的,你若是喜欢,我回去后再做给你便是。”

明窈弯唇:“我确实有事要麻烦你,我想送去金陵,让母亲也瞧瞧。”

若是只买一串两串,明窈担心闷坏,还不如整筐买下,若是能有一串好的到母亲手上,也算全了她的心意。

四喜瞠目结舌。

明窈朝她使了个眼色,待行至无人处,才低声和四喜道:“且他明摆着是想尽快收摊回去陪孩子,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

四喜愕然:“姐姐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后面的竹篓装着一个小孩,我正好瞧见了。”

许是怕孩子晒到日光,那货郎还拿竹骨伞撑着。

四喜了然一笑:“怪道姐姐忽然改了主意。”

她挽着明窈的手,又一次钻入人头攒动的长街中。

不远处,一辆月白色马车静静停靠在树下,浓密树影挡住了头顶的烈日。

沈烬端坐在马车中,挽起的一角恰好能看见明窈的身影。

多宝垂手侍立在一旁,悄声道:“主子,可要奴才过去寻夫人?”

日光下,明窈巧笑嫣然,一双眉眼弯弯。

沈烬淡声:“不必了。”

长街摩肩接踵,明窈走了半日,身影仍在沈烬的视野中。

忽的,有一人逆着人流,章樾疾步匆匆,脸色不虞。

“主子,我们的人在金陵乡下找到孟少昶的生父,画中确实是孟府的园子,可那画上的男子,却并非孟少昶。”

沈烬唇角轻勾,似有所料:“果然。”

若只是那样平平无奇的长相,薛琰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此地人多嘴杂,沈烬挽起车帘往下走去,朝章樾看去一眼:“回府再说。”

章樾恍然:“那下官去接夫人上车。”

明窈就在前面的胭脂铺子前,泱泱百姓围在她身边,明窈寸步难行。

沈烬眼中染上几分淡淡的笑意:“不必,我亲自过去。”

章樾颔首,他一手护在沈烬身边,二人往胭脂铺子走去。

满耳喧嚣,不知何处飘来的丝竹声,幽幽盘旋在上空。

人群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有一个小孩跑得快,不小心一头撞在章樾手上,差点往后摔在地上,他捂着脑袋,仰头望见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忽的一惊,连哭都忘记了。

只是愣愣朝沈烬看去一眼,又看了一眼。

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章樾训斥的话还未出口,那小孩已经捂着泛红的额头,飞快从章樾眼前跑开。

眼前行人重重,小孩腿脚利索,且他人小,在人群中随意穿梭自如。

章樾自然比不上。

他皱眉,不安望着沈烬:“……主子没事罢?”

沈烬摇头,抬起的脚还未落下,倏然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骗人,那人的眼角也有一颗泪痣,好像孟少爷!”

少年瞳孔骤紧,眼疾手快捂住小孩的嘴,他狠命将小孩往自己怀里拽去。

死死捂住小孩的嘴,耳边喧嚣依旧,少年心中暗暗期盼,自己弟弟的声音不曾教人听见。

可惜为时已晚。

两人回首往后望去,恰好撞见沈烬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