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鸡蛋蒸上。
几分钟后软糯的蒸蛋就出锅了,给大哥的小嘴里一味,他吧唧着小嘴吃的特别地欢。
父亲和母亲看在心里,那种幸福的感觉别提多享受了。
接下来的好多天,父亲都会带回来一颗鸡蛋。
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了。
那天父亲依旧去那个麦草垛边查看,依旧注意了一下四周无人。
可是当父亲的手伸进鸡窝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一颗鸡蛋。
但是那个窝却是热的,他知道鸡才刚刚产过蛋,不等他站起来,就有人把他从后面打晕了。
等到父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了牲口棚的柱子上。
只见那个叫阿发的走了进来,他后背着手,后面跟着那几个社员。
他一摆手,上来两个人把父亲的绑解开了。
父亲拍打了一下自己被绑的有些发麻的手臂,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要这样?”
阿发阴险地说:“什么事?你干的好事呗。”
父亲说:“我知道你怀恨在心,你到底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他得意地说:“支书把蒙宝打发远了,我得谢谢你。是你帮了我。可是……”
他想了一下说:“我现在是这些人的老大,如果不报复你一下,蒙宝回来,知道了我没有替他报仇,他会咋想?”
此时的父亲心平气和,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给你说吧,想知道你得罪状吗?”阿发说道。
“你说,我听着。”父亲没有看他。
“第一,耍流氓,玩弄女学生。”阿发说完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没有说话,任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招惹有夫之妇,第三,私藏和阅读流氓书籍,第四,私藏**……”
阿发大有一口气说下去的意思。
父亲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别有用心,他到底要干嘛呢?”
“现在偷人家鸡蛋又被抓个正着,你说?论哪一条呢?”阿发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有证据吗?”父亲问道。
“都被现场抓住了还要证据?”阿发不耐烦地说。
“我跟你这种人讲不明白。”父亲说:“你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
“这年月论啥同情心?有理走遍天下。”
“说吧,怎么处理?”父亲看得出阿发是公报私仇,没法跟他说下去。
“这样,把你老婆让出来,陪我们大家玩几天,这些事都给你免了。”阿发不怀好意地说。
父亲气的脸色陡变,暗暗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
“呸!”父亲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给书记通的风,只见大队支书急匆匆地赶到了牲口棚。
一进门二话不说拿下旁边柱子上的皮鞭,举手就向阿发打过去。
阿发几个人一看阵势不对,抱着头跑出了牲口棚,边跑边喊道:“江明,你给我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队支书追出去骂道:“打你妈的君子,你个小人,你给我小心点。”
大队支书回头过来说:“江老师,怎么回事?”
书记过来看了父亲的手臂说:“要不是赖狗子过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被他们绑的?”
父亲边一五一十地讲了刚才的过程,也没有隐瞒他“偷鸡蛋”的事情。
支书听了后理解地说:“偷个鸡蛋不算偷,那是常建国他娘自己养的一只鸡。”
书记说:“他娘身体不好,每天吃一颗鸡蛋。”
父亲说:“那我对不起大娘了,我去给她道歉去。”
书记说:“别去了,她连着几天没有见着了,就今天把鸡给宰了,我也理解。”
父亲听了后很是惭愧。
便在大队支书的带领下,去给常建国他娘道了歉,老人倒也开通,没有见怪。
常建国见状也帮着父亲说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间大哥就一岁多了,口粮的紧张让父亲不得不另想办法。
他只有去找书记大叔了。
“叔,我想多挣些工分,您能不能让我去外地的副业队?”
“副业队远,你走了秋玉和孩子怎么办?”
“我去了就少一个人的饭,继成一岁多了,有他舅舅舅妈帮着。”
“也好,那就是三个月时间,在那里压沙地去。”
“行,您看我明天就动身吧?”
“好,明天队里的马车过去,你坐上去。”
就这样父亲每天有十二分的工,还管吃管住。
父亲跟书记将好后,才去告诉母亲,母亲也同意了,她一个人在家带着大哥还是可以的。
父亲走后,母亲下地劳动的时候就把大哥放在家门口的缸里面。
这样他爬不出去,再再缸里面放上一疙瘩干馍馍。
大哥饿了就自己拿硬成了石头的干馍馍舔舔,再饿就放开哭,哭乏了就睡觉,睡醒了就舔干馍馍。
如此反复这些事情,直到母亲从地里回来。
有一次大哥正在盛有半缸醋糟子的缸里面玩得高兴的时候,从知青点的房后缓缓过来一直饿狼。
那只狼听见孩子的声音,正寻声呢。
正好阿发从那里放羊过来,看见了狼,也听见了大哥的声音。
阿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突然灵机一动,喊了一声“打狼!”
就见那匹狼绿着眼睛冲阿发跳了起来。
阿发捡起身边的石头扔了过去。
饿狼躲过石头扑向阿发,阿发身体灵活地躲过饿狼的生扑。
他手里的放羊皮鞭高高举起,“啪”地一声打在狼的后腰上。
狼“嗷”的一声又转过身来。
就见阿发大喊道:“打狼了,狼来了……”
一群羊看见羊倌被狼袭击了,集体围了过来。
说来真是个奇事,羊群应该四散才对,那也是大哥命不该死。
一只狼在一群羊的围攻下,落荒而逃了。
阿发趴在半山上已经吓傻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走下来去找大哥。
他知道大哥在那口缸里面。
当阿发从缸里面看进去的时候,大哥静悄悄地坐着。
阿发心里一热,抱起了大哥。
大哥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大哥。
这时母亲从地里回来了。
她看见阿发抱着大哥,疯了似的跑过来。
“秋玉,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刚才一只狼。”
阿发已经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反正这件事没有人替阿发作证,大哥当然是不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