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第五章 鸟入樊笼 人登学堂

时光如流水般的轻轻滑过指尖，酷热的夏天就要过去，于是开学的时间就来到了眼前。

小山睡梦中被父亲叫醒，不情愿的洗了把脸，穿上了那套哥哥留给自己的蓝色粗布衣服。还好，上衣虽然有点褪色，还是一件完整的衣衫。裤子虽然被母亲洗得干干净净，但是膝盖，裤脚处的四五个补丁看起来有些扎眼。小山磨磨蹭蹭地穿着衣服。

“小山，快过来吃饭。吃完饭，你爹送你上学去”。此时，母亲已经把早饭摆好。

第一天上学，正好也是哥哥姐姐开学的日子。母亲破天荒得早早起来包好了饺子，这是过年才有的待遇啊！

他们三人狼吞虎咽把各自的一大盘的饺子一扫而光。该上学了，不知为何，小山一下死死地抓住母亲的胳膊，哭着对母亲说“妈，我不去上学”。

“孩子，不上学哪行，听话”，母亲边劝慰边把他推到父亲的身边。

父亲用他那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小山的手，连拖带拉地把他拽到村南边简易的小学堂。

小山印象最深的就是学校的课桌很烂，四条腿高低不平。或许是地面不平，教室的门窗虽然在假期里重新上了油漆，可是破烂不堪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映入眼帘。

凳子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课桌表面沟壑纵横。铅笔和纸质的本子对于乡村小学来说绝对是奢侈品，几乎没人能用得起。他们用来练习写字和算数的工具是石板和石笔。石板和石笔的材料到目前小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它是用一种石材制作的。石板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十五公分，厚度不到半公分。石笔是长约十公分，直径约两毫米的圆柱体。

石板和石笔成本不贵，并且石板的运用跟教师的黑板相似，可以重复利用。在石笔和石板不断地摩擦声中，进入了目前有点记忆的小学三年级。

大概是遗传和营养不良的原因，小山的座位一直是在第一二排的样子。班主任是一位本村的未婚姑娘，名字叫孙艳娇。高高的个子，长得非常得漂亮，说话的声音甜甜地，孙老师教他们语文课。小山的文字的底子也许就是在小学打下的吧。

小山的同桌是住在村东的一位女生，她总是与小山分享她的零食。在饿肚子的年代，吃是最令人怀念的事了。因而，这位善良的姑娘在小山的记忆深处，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和难以名状的情愫。

‘“下面，我读一篇作文。这篇作文写得非常不错，大家有时间传阅一下”，美女教师的银铃般的声音在讲台上飘荡。

“我的家乡很美，村子不大，然而绿树环绕；尤其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美极了……”。

小山一下子蒙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师居然在读他的作文。老师的肯定，对他后来的喜欢语文，喜欢文学作品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同学们，下午的劳动课我们去拾花生。中午回家把工具带好，一点钟在校门口集合，不准迟到”。

“噢，噢，噢”，随着大家的欢呼声，同学们鱼贯而出，欢跳着奔回家里。

下午一点十分，学生分成两队。小山所在的二班与三年级一班一起走在去田间的路上。

地里的东西属于集体所有，花生虽然已经收完，但是遗漏在地里的花生还是不允许个人去拾捡。生产队可以安排人员重新翻捡一遍，再就是允许学校的学生去义务劳动。学生既可以完成劳动课程，又可以为学校增加点收入。因为学生们倒出来的花生，就归学校所有了。

小山特烦劳动课，也并不是他不爱劳动。而是由于身小体弱，每次的劳动所得几乎总在靠后的位置。内向的个性使得他脆弱的心灵，难以承受住被人轻视的打击。

每次收工前，老师总是看一下每个同学的劳动后成果后，才会把所有的花生倒在一起。

“我倒了半筐多，你看那个谁谁谁才捡那么一丁点……”，每当听到大家的议论，小山就感觉大家在说他。不自觉的一朵红云就会浮在脸上，而后红到耳根。每当此时，小山就会在心里找找平衡。“你们只会出卖力气，有本事咱们在学习上比试比试”。想到这里，小山的嘴角就会自觉不自觉地一开一合，微笑就会挂在脸上。

回到学校，把劳动成果归仓后。每人也分到大约一斤左右的落花生，于是小朋友就欢天喜地的带着十二分的满足跑回家里。

小山把收获的花生交给母亲，每当此时，母亲伸出她那温柔而老茧密布的手，拍拍小山的头：“玩会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吃饭”。放学后的自由时光，就是大人对他们的最好的奖赏。

来到街前，只见在东大堰的树边，已经有十五六个人聚在那里。有人在玩顶牛，有人在【打宝】，有的人就在边上围观看热闹。

走近一看，福生和强也在。“啊，厉害”，有人喊道，“看人家留根，一口气干倒了五个人了”。被夸的人叫留根，七个姐姐，排行老八。父母深知留根得来不易，因而取名《留根》，取其好养活之意。大概是因为中年得子，父母出奇得娇惯。或许是过剩营养地滋养，留根长得又高又结实，个头比我们同龄人高出半个头。在南街上，留根是顶遍全街无敌手的超一流选手。

所谓的【顶牛】，就是两个人抬起一条腿，用两手固定在另一条腿上，用膝盖与对方碰撞。另一条腿为支撑腿，不时地单腿跳跃作为平衡。比赛的规则就是，进攻时用膝盖把对方顶倒即为胜利。可以用膝盖碰撞，碾压，上挑。肚子以上补位不准顶撞，否则就是犯规会被判输。

那边有人在进行【打宝】比赛。“看狗蛋都赢了八个宝了”。所谓的宝，就是他们用纸叠起来的正方形纸牌。因为纸张紧缺，所以物以缺而贵，因而大家称之为《宝》。宝，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就是把纸叠成长方形，长度约是宽度的三倍，上下面的三分之一部分，向相对的两个方向折叠，同样的两张纸放在一起，十字交叉。相互插入后而成为正方形的【宝】。

打宝的比赛规则就是，用我之宝击打对方之宝。不管你是正面击打，还是侧面扇风，撩拨，只要把对方的宝打翻过来就为赢。两人交替对打，只要对方翻牌，归属权就会变更。

快乐的时光总是感觉短暂。太阳已经落山，霞光也由红色变为灰淡。天色一片朦胧，该回家了。

美好的一天过去了。

PS:谢谢前来捧场的朋友

小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