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第十五章：小车间，大江湖

制版车间的人员组成也是非常的复杂，因为它是车间里唯一可以跟办公室媲美的地方。车间除了像马蛋，小山和张帅为代表的六个学生帮，就是各个工序的班长为首的官二代。袁主任是江湖的老大，知青帮在厂里混的是风生水起，制版车间是厂子除了供销科之外最有油水的地方。

三楼十个手工修菲林的女人都是干部子女，班长毛梅的父亲是电视广播新闻局局长；年龄最大的李慧父亲在市里工作，对象是劳动局里的一个科长；邵华的对象也在印刷厂的供销科，李梅的父亲，对象都在印刷厂，对象老高是铜锌版的班长；孙辉负责管理全厂的菲林，对象是设备科的副科长；张蕾父母是部队的高干，对象是打样班的班长；小潘的父亲是印刷厂的设备厂长；王丽的对象在人事局干科长。唯一的一位男性小徐已经被磁化，父亲也是医院的领导。

如果说修版是一个女性派，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是领导派，打样和铜锌版既是两个独立的小团体，又是与办公室人员结盟的一个大帮派。车间里除了重大活动，一般很少聚在一起。每天或每个礼拜的日常就是，三楼的女性除了工作就是洗衣服和织毛衣，再就是吃瓜子拉呱。

电分，连晒和晒版是学生派的中坚力量，加上新来的三个学生，修版组唯一男性老徐，就跟三楼和办公室三足鼎立了。实力最强的自然是办公室的一派了，人家是相当于三国时候的曹魏国了，依天子而令诸候，老大和老二都在里面，打样和铜锌版的几个成员都是很有来头的官二代，自然没有把学生派放在眼里。

楼上的女性，偏于一隅，就像是偏安于江南的东吴，利用三楼女性的屏障，没有事情的时候，很少有人上去。三楼没有电话的时候，袁主任安排活的时候，都是站在楼梯口一喊，上面下来人，接活而去。据说老徐在楼上时间久了，人家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待，换试衣服的时候就把他当成空气，一点也不用回避。

办公室一派，每个周六下午四点，麻将上桌，晚上聚会就成了雷打不动的铁规矩，已经坚持了近十年。学生派的聚会一般是中午，每个礼拜至少两次聚餐。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帮在场内的体育比赛，智力比赛和演讲比赛中经常给车间争得荣誉，使得学生帮的势力日渐壮大，终于得到了娘子军的支持，可以同办公室分庭抗礼。并且领导们额外利益的获得离不开电分和连晒的帮助，于是三大派别进入了历史上的蜜月期。

后来，马蛋进入生产科，和他一年进入印刷厂的中专生小张进入了办公室。制版车间的学生帮只有小山带领着三个小师弟苦苦支撑。小山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和产业收益，从此走向一条快速致富之路。

第二年，小山首先喜得贵子，三个月后，张帅喜得千金，六个月后马蛋在八月十六喜得贵子。后来三个孩子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也成为了三个人交往中的一段佳话。张帅的妻子和马蛋的妻子怀孕的时间其实差不多同一时间，然而张帅的妻子早产了两个半月，早生为大而成为姐姐，这让早怀孕一个礼拜的马蛋妻子很是不平，这也成了酒桌上马蛋和张帅互掐的一个话题。

制版办公室的三个人除了袁主任之外就是副主任张高和车间年龄最大的潘师傅。张高的为人活泛而斤斤计较，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不过对于学生帮还是比较尊重的；而潘师傅是一个谁也不靠的自由主义者，因为从事的是车间里的自由工作，没有固定的场所，因此袁主任就在办公室里给他安排了一张桌子。潘师傅人很拗，不过他心灵而手巧，车间里修修补补的营生他一个人都包办了，貌似宫廷里的内务总管。

制版车间里有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就是铜锌版烂版的班长高昌，他媳妇就是三楼照相兼菲林修版的李梅。高昌的父亲是厂子里资格比厂长还老的跑外的老师傅，他父亲为人亲善而勤劳精明。然而我们的老高继承了他父亲的精明，脾气确是大的惊人，因而得了难以治愈的肝病。纵观肝病的获得者，百分之九十都是脾气很暴躁的人。

高昌同志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是个又说又笑的活泼之人，一旦有人惹恼了他，又吵又骂脾气大的惊人。因此制版车间没有人愿意惹他，据说跟李梅谈对象的时候，李梅的家里人不同意，他就把李梅软禁在修版的三楼不让她回家，最后他的岳父岳母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了女儿嫁给他。不过老高拿着媳妇和岳父岳母还是非常的好，在送东西方面是出奇的大手大脚，一番物质的轰炸，岳父母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成见。不过在公共场合，老高如果一瞪眼，他的媳妇就乖乖的一言不发，老虎虽然不发威，也没有人敢把他当病猫。

老高的急脾气的范例很多，最经典的是一次买西瓜的事情。他在荷花湾处买了一个西瓜，小商贩给他称了一下说是十六斤，老高用手掂了掂感觉斤重不足，他就对小商贩说道“我这人买东西从来不讲价钱，你可以卖的贵，但是你必须够重量，如果重量不够，就说明你的秤不准，秤不准就该退休了。”那小贩就说“保证够了！”

因为车间里面有磅秤，天枰还有杆秤，老高回车间后就把西瓜称了称，结果还不到十三斤。我们的老高同志不急不躁地来到瓜摊，小贩很机灵就说道“刚才我看错秤了，给你三元钱。”再看老高同志，钱也不要，话也不说，拿起小贩的秤就直接给扔到荷花湾里去了，而后又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小商贩前面的话已说满，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不过老高同志的做法也是有待商榷，这就是老高。多亏小商贩没言语，如果表示不服或是辱骂，一定会被老高打个半死！

车间小江湖，江湖大车间！

PS:PS:周六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