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没收了柳家家产,留了他们一命,已是开恩,再者,对于那些人而言,更重要的,怕是这些身外之物。唯有这般,才能让他们痛苦。
杀人也讲究诛心,若不然,无任何的作用。这也是柳家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他不希望谢茵因此而害怕他,她一个世家女郎,怕是未曾见过这般手段。
因此,萧裕又接着说了一句。
“抄家而已,并未要他们性命。”
他这般说,只是想要向谢茵解释,他并不是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之人,别人他可以不在意,但是谢茵不一样。
只是,他明显是误会了。
谢茵如此问,自然不是质问的,她心中亦是明了,萧裕这般做,也是因她之故,她又怎么可能反过来责怪萧裕呢,悲悯之心也是要用对人的,柳家不值得她如此。
“陛下最是不喜人擅自行事,你这般做,怕是会引来谏臣弹劾,岂不是对你不利?”
说实话,她最担忧的,不过是这一个人罢了,柳家与她何干?
武帝越发年迈,八位皇子皆是渐渐露出锋芒,这些年里,武帝越发多疑,就连阿耶都是谨小慎微,生怕祸及家族,萧裕出身庶族,无家族庇佑,靠的本就是帝王信任,如今却这般做,怕是会引得陛下多心。
不过是一个柳家罢了,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一个不入流的士族,当初若不是攀上了谢家,如何能在寿宁站住脚跟,如今却敢欺在谢家头上,当真是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
谢家之人也是尔等可以随意欺辱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虽不知阿耶阿母是如何处置,但绝不会轻饶了他们,只不过萧裕的动作更快罢了。
若是因为一个柳家而惹得自己一身腥,不值得。
谢茵话中含义,萧裕亦是能够理解,知道身侧之人是担忧自己,一时喜悦至极,忍不住低头说道。
“放心,你夫君自有法子应对。”
若是陛下要怪罪,早就已经下旨了,如今无任何动作,怕是不打算追究。
武帝虽多疑,可他更在意的,是晋室江山稳固,帝王威名远扬,那些军饷,是以陛下之名赏赐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军饷一事拖欠许久,上次班师回朝,按照规矩,该是给将士们论功行赏。
可是陛下荒淫,人将迟暮,后宫中却是不断有新人进入,宫殿赏赐,锦衣玉食,哪一样不是从国库里出,再加上大族之人尸位素餐,国库早已空虚,哪里还有将士们的军饷。
他这般做,虽是出于私心,可却是顺势而为,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更何况,就算是怪罪,不过是责罚两句罢了,无甚轻重,如今八位皇子逐渐崭露头角,陛下忧心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这位重臣离心。
萧裕向来行事周全,一个庶族之人能在建康大族之间位极人臣,绝不是平庸之辈。
谢茵虽清楚这些,可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关心则乱,说的便是如此吧。只是,如今萧裕越发的爱打趣她了。
对于他刚才的话,谢茵只是点头,并未出声,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就算如此,萧裕也并未在意,仍自说道。
“夫人想知道谢欣的下落,为何不跟我说。”
谁知,谢茵猛地抬头,疑惑的看着他,说道。
“你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情她只是跟阿姐说了,她知道,阿姐绝不是多嘴的人,不会跟他说,他从哪里知道的。
见她突然冷脸,萧裕也知道她是误会了,立马解释道。
“我未派人打听,方才你入睡之时,听到你喊谢欣二字,我才知晓你心里还藏着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看着谢茵,认真的说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睡着都喊着她,必是有事。”
他记得,谢欣是谢家二房之女,后来因为被大皇子厌弃后一直以养病自居,未曾露面。谢家二房被驱逐出谢氏亦是人人皆知之事,如此看来,谢茵必然与她关系不好。
若不是牵挂惦念,那就是怨恨了。能让她一直记在心上,想必谢欣必是做了不可原谅之事。
他身为她的夫君,自是不能让她受委屈。只是,谢茵从未开口跟他提及这些。
萧裕如此耐心解释,谢茵也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心中一阵自责。
想也知道,萧裕这样的人,怕是也不屑于做这般监视之事,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家二房未被驱逐出谢氏之前,她也是我的堂姐,只是,她一向与我们不合,若只是如此便就罢了,阿母怀有身孕,可她却把我阿母推入水中,她说池子里的花好看,我阿母便带她过去赏玩。”
每次提及此事,谢茵心里一阵钝痛,已是哽咽。
“她那年才八岁,她说她不是故意的,那我阿母呢,我阿母满心期待的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我阿母何其无辜,我盼望的弟弟妹妹没了,我竟然是过了这么久才知道真相。”
“当年父亲顾全大局,未对她进行处罚,只是让她不许进入谢府,可她竟然在我及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