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铁与血 第315章 记忆坏死之处的亡环

“博士——”

一旁的阿米娅挽住博士的手臂的力度更大了，语气关心中却又透着一丝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博士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

“博士……你没事吧？”

就连一旁的兰柯佩尔也坐不住了，这种情况自己也遇到过，就在切尔诺伯格最开始移植了博士的血脉之后所陷入的精神漩涡中。

那会儿自己的症状和博士一模一样，差一点就迷失在里面出不来了——但这也意味着博士很可能取得了某些前文明的关键线索。

所以兰柯佩尔立即询问：

“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博士？这种金色的源石真的是前文明遗留下来的吗？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作用是什么？”

博士有些吃力地脱下兜帽，这时兰柯佩尔和阿米娅才发现博士的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甚至绛红色的长发也被打湿了很大一部分。

“水……我需要冰水……”

随后博士有些吃力地喊着，眼睛一直紧闭着没有睁开。

“博士……这里有……这里有水！”

兰柯佩尔还尚未起身，可没想到不知道阿米娅这个时候哪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迅速跑向了房间角落的小型源石冰箱，从里面取来了一瓶冰水。

“……这里也有毛巾。”

而自己也迅速从桌上取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哗啪……

将毛巾用冰水将其打湿后覆盖在博士的额头上散热，同时阿米娅也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给博士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水。

同时自己也将房间里的源石暖风机给关掉了，现在博士明显正在发热，必须先把他的体温给稳定到正常水平才行。

阿米娅和自己先合力将博士抬到了床上躺着休息，只是博士的神情仍然十分痛苦——这种痛苦兰柯佩尔感同身受。

“博士……需要我去叫医师过来吗？”

阿米娅此时仍然握紧了博士的手，她希望能够让博士感知到自己的温度和关心。

“不必……我可以面对这些信息……它们本就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

博士语气虽然痛苦却坚定地对阿米娅说道。

“博士……”

阿米娅无言，只能静静守候在博士的身旁。

“呃……”

而博士才刚刚说完，更加剧烈的信息，更加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利刃一样袭来——其拼合的过程不亚于在博士的大脑里开刀片舞会。

疼痛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最幸运的后果之一。

实际上，这些信息流的冲刷，博士本可以选择躲避——但是那样的话也意味着这一次的“觉醒”他将无法收获任何有用的信息。

实际上，所有人都不要以为自己的意志由多么坚定，疼痛一旦达到上限，往往能够直接摧垮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们的精神。

“……”

博士犹豫过吗？当然也犹豫过。

而自己的大脑里也突然闪现除了凯尔希曾经在出发前和自己说的话：

“你真的想恢复你自己的记忆吗？博士？”

“过量的记忆同样也是一种病症，博士，这些记忆将如同海啸一样席卷你的脑海，会瞬间撑满你的整个大脑。”

“相信我，那时候感觉到的绝对远不止疲惫那么简单。”

“而更令你恐惧的是，在过去真的找上你的时候，你需要做出抉择。”

“万一回忆太过强烈，你的记忆出现了彻底地紊乱，轻而易举地覆盖了你的所有努力，将你拉回了那个无数年都未曾爬出的深渊呢？”

“所以……博士，这个问题必须要由你自己来解答。”

“你……是否准备好了？”

博士身体的震颤突然静止，而呼吸也变得不再那么急促而痛苦，身旁的阿米娅，还有兰柯佩尔都听到博士语气极其平静地不知道向谁回答：

“我已……做好准备。”

于是，更加剧烈的痛楚袭来，这一次的博士身体急剧震颤，却不再发出痛苦的声音，而是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垫，力度极大。

“请让我……探索我过往的记忆。”

这一次，博士的语气非常坚定，他必须面对自己的过去——无论自己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也只能由他自己去面对。

哗啦——

博士一旦应允，自己的精神世界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以兰柯佩尔传递来的信息为契机，博士大脑中的某种东西似乎被撬动了。

……

之前的画面变得更清晰，而最后停留在这样一幕——

那是一间手术室，而自己躺倒在手术床上，自己的头部已经被从眉毛以上的位置切出了一个小小的窗子——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脑髓。

而自己的身旁，站着一名身穿手术服，神态严谨而担心的长发女性，而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其他的医护人员。

“普瑞赛斯……”

博士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他的语气甚至带着极其的亲切和关怀，但他无法彻底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和自己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拜托了……奥塔。”

自己则以另一种角度，亲眼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余岁的女性，将一枚细小的……芯片用镊子轻轻放入了自己的大脑。

“那是……？”

就在这时，博士突然在某个角度捕捉到那枚芯片上似乎有着一行似乎是字母一样的符号。

“……！！”

于是自己立刻集中精神力，于是他看见了那枚细小的芯片上，有着更小的，刻录的单词：

【docter】

那是这枚芯片的名字……人类的最高的AI杰作，其庞大的计算力只是十分之一甚至可以同时支配全世界的服务器。

“我的老师……我的丈夫，请一定要挺过来。”

普瑞赛斯将这枚不过指甲大小的十分之一左右的芯片通过手术，镶嵌在了奥塔·巴别耶利亚……也就是自己的大脑里。

从此，便和奥塔·巴别耶利亚这名人类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就是……。

【奥塔·巴别耶利亚……】

【既然你甚至愿意去牺牲你而身为人的一部分去接纳，就意味着你要化身最缜密、最逻辑，最冰冷的计算机器。】

【可是你想过吗……奥塔……】

【要是连最缜密，最逻辑，最冰冷的机器都失败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嗡——！！！！！！！！！！

博士的身体突然一阵放空，整个人精神骤然崩解——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身体突然无可挽回地下坠，下坠，下坠。

速度越来越快，速度越来越快，速度越来越快。

“……”

可在坠落的速度达到了极点时，却突然放缓到了如同羽毛飘落般的轻盈，博士在这片空间中突然……落地。

周围寂静无声，如同沉默的沼泽。

“阿米娅……”

他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

一片死寂。

“兰柯佩尔……”

他再次呼唤，希望能听到兰柯佩尔的声音。

一片死寂。

“这里是那里？”

他兀自言语，可也并无任何回音。

“……”

这里的空间……很稠，这是一种很怪异的形容，博士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眼皮能够顶到空间拉下来的干瘪的皮。

然而等博士完全在这个地方睁开眼睛之后，眼前却是一个灰白的世界——天空中那打下来的与其说是阳光，不如说是反色调的墨水。

“好多的……”

博士的目光投射向四周，这片空间的一切开始与自己的视网膜里进行第四维度的展开，自己的视线也随着这里的空间变得粘稠。

“墓。”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样单调的东西，并加以无数的组合。

那就是墓碑。

这些墓碑以博士为圆心排布散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就算是将目光投向地平线的尽头，那里也仍然是这些代表着死亡的符号。

而自己仿佛变成了某种象征，某种根系。

博士，他只是静止不动，周围的光影却围绕着自己一人展开，无数的墓看似拥挤，可每一块却又孓然独立。

那些究竟是谁的墓？

“字……？”

博士恍惚中看到眼前的墓碑上似乎刻着一行文字——但是那块墓碑距离自己还有几步，上面的文字自己无法看清。

但是那行文字却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某种被称为答案的物质已经开始在心中发酵，但是博士总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不……我要去……”

博士最终还是迈步，朝着那块墓碑走去——可仅仅数步的距离却让博士极其吃力，这里的空间正在把自己往后拉曳。

“我要去。”

博士神色坚定，他甩开一切桎梏，空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博士开始往前。

啪嗒。

这些墓碑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残枯不堪，博士的脚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一块稍矮些的墓碑，那块墓碑便整块地崩化为朽尘。

“……”

最终，博士抵达了那块墓碑前。

他用力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行字表面的灰尘擦去，而那灰白的尘就在自己的手指上慢慢溶化了。

“不对……怎么会……怎么会……”

博士看清了那行字，那行早已枯朽的符号，可它却让博士往后连退几步。

“怎么会……”

博士立刻想要去查看其他的墓碑——而那些墓碑的位置变了，在博士转身的瞬间，它们早已朝着博士簇拥而来。

“……”

而博士最终看见，所有墓碑上都写着同一句话：

【人类终究成为了，已经死去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