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方舟 230.历史轮回

菲利蒲斯怀揣着疲惫的心情，打开了潜艇舱门，光是看一看这艘潜艇，就能感觉到它面临了多么危险的情况，船壳到处都是深水炸弹冲击过的斑驳痕迹。超过30艘驱逐舰对这艘高速潜艇展开了史无前例的追杀，投掷了超过300枚深弹和冰爆炸弹。

“终于，到家了。”小面瘫苦笑几声，几乎是用尽力气瘫在椅子上，他真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断角在旁边嘀嘀咕咕：“这次太刺激了，长官，我希望接下来不会再有这种在自己面前发射核弹的蠢事了。”

菲利蒲斯耸耸肩，那是自然。他的手扣在沉重的舱壁外盖上，用力一推将它打开，外面的暖阳照射进来，让他们久违的呼吸到了地面上的新鲜空气，不借助输送管。

在卡拉克军港外面有着无数激动的海军军官，将他们的英雄团团围住，欢呼声如同海浪一潮接着一潮，道路两旁堆满了各种鲜花，一条红色长毯被铺在有些歪曲的道路上。

菲利蒲斯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欢迎仪式，从后面爬上来的小面瘫和断角愣了愣，不知所措的注视着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希之翼高层。

H243潜艇成为了一个丰碑，一个足以让整个希之翼海军的骄傲的神话，这艘船用果敢坚决的一击扭转了整个东和洋上的颓势，在很久以后，都会有人记住这场关乎大战命运的战斗。

昂扬的萨卡兹军歌在广播中播放，希之翼军队没有按照惯例保持肃穆，一名激动的年轻士兵把帽子扔上天空，眼含热泪，拼命地对军港的旗帜敬礼，“萨卡兹国万岁！特雷西娅大帝万岁！”

“领袖万岁！领袖必将引领新泰拉！”

Samsung走上前去，自然的握住了菲利蒲斯的手，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敬佩：“感谢您，勇敢的先生，领袖已经在等着你了。”

“根据你们的出色表现，中央本部决定授予整个H243潜艇表彰。”

菲利蒲斯咽了咽口水，茫然的看向四周面露喜色的艇员们，一个概念出现在心里，让他手指发颤，领袖亲自授予……那一定是金星勋章。

沿着欢呼的道路驱车从新卡拉克军港一路前往临时授勋地，菲利蒲斯注视着四周的人群，心情也从最开始的激动逐渐平静下来。

Samsung在路上看到了菲利蒲斯胸膛上满满的各种勋章，笑着问他：“你想要什么，田地还是宅邸。”

“金星勋章获得者都能在公司获得优待，希之翼会承包你和你家人所有的住宅和开销，这跟部长级待遇一样，领袖希望这些能让在战场上英勇流血的牺牲不至于白费。”

菲利蒲斯想了想，他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死去的H104号艇长，那是个40多岁的汉子，被深弹击沉之后，他的家人便渺无音讯，这些年他无数次想帮他安顿家人，可惜没能如愿。

还有H97号和H3号，他们在1098年被击沉，船上的几十个水兵在水下几百米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大水漫入船舱，绝望的走向死亡。

几年来，太多的战友死去，以至于菲利蒲斯差不多都忘记了生命的意义。

当眼前的部长笑着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迟疑的回答道：“领袖能允许我安顿一些人吗？”

“我想领袖给我修建一座横跨几公里的巨大园宅，里面有几百座房屋，一座巨大的墓园，我要把死去战友和他们的家人安顿好，给他们一个幸福的余生。”

Samsung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公司有钱养几百个人，几千个也不在话下，一座园宅有的是地方建。

等到世界大战结束后，全世界都是公司和领袖的所有物，所有人都要臣服世界之翼，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可以，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还要什么？”菲利蒲斯疑惑道，他已经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这三年的战斗换来的是以往的贵族都难以想象的地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Samsung苦笑不已，相比于其他王牌来说，这位算得上是眼光短浅的，有很多王牌都希望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权力。

他于是直说了：“您可以选择在世界之翼任职，战后领袖可以将您调入中央本部，你可以在这里担任一官半职，甚至是负责海军方面的高官。”

“你知道，战胜萨尔贡以后，每个人都毫不怀疑希之翼公司即将统治世界的前景，核武器和天灾武器可以让我们建立威慑力。”

“换句话说，神明也得趴着，巨兽也要臣服，泰拉世界的游戏规则很快就要由我们来制定了。”

“你在这样一家公司的总部任职，你的权力也是至高无上的。”

菲利蒲斯点了点头，问道：“领袖能让泰拉保持和平吗？”

“当然。”

Samsung挑了挑眉，真幸运，领袖不是一个战争狂人，他理智且富有远见，当然乐意看到世界和平的局面，不打仗自然是好事，希之翼可以在和平的时代赚翻天，赚到手麻。

“那领袖能让泰拉没有穷人吗？”菲利蒲斯道。

“不能。”Samsung淡淡一笑，这是一个无解的历史轮回。

“领袖只能让我们成为富人，不能让泰拉没有穷人，这种事情也没人能做到。不管你怎么试图平均人们的财富，还是会有穷人，有富人，有阶级，有区分。有发号施令的英雄和充满妒火的野心家，到时候免不了仍是一番争斗。”

“穷人在压榨之下不堪重负，在英雄的带领下想要打倒富人，然后抢走富人的所有东西，杀掉富人全家。”

“在漫长的时间过去后，英雄建立的秩序和时代会面目全非，穷人们变成了富人，继承了之前富人的一切暴虐。”

“然后新的英雄就会出现，继续带领穷人打倒富人，这样的英雄太多太多了。”

“泰拉被一个接着一个英雄裹挟着前进，重复穷人斗富人的戏码，每次进步一点。就好像讲烂掉的勇者斗魔王，每次魔王都会死，不过这个戏码还会接着演下去。”

“你要怎么用制度消除穷人？消灭人心？难道只要制度足够公平，就能把每个人都变成无欲无求，不想当人上人的苦行僧？以至于这个制度本身都成为了抽象的概念。”

菲利蒲斯思考了一会儿，他发现确实如此，苦笑道：“是的。”

他希望出现一个完美制度能消除一切随之而起的问题，容纳人类的野心和贪欲，以至于再也不会有斗争，这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神话。

“不过领袖至少可以推迟新的英雄出现，希之翼秩序可以延长很久很久……我希望一个更加公平的时代可以出现。”

Samsung微微颔首：“一定会的，我们会让世界更加公平。”

“那就好了，我相信领袖会带领我们继续前进，而我只想照顾老朋友们留下的东西。”菲利蒲斯叹了口气，他听说过公司内部的消息，领袖决定向南斯特兰进军，很快公司就会离开萨卡兹国，朝着新大陆前进，在那里建立一个“希之翼国”。

那里没有旧大陆的民族问题和宗教传统，也没有很严重的帝国情结，公司建国不会遭遇巨大的民族情绪阻力。

或许只有在新大陆的国家才能把不同民族和种族的人团结起来？才能终止穷人斗富人的轮回戏码？菲利蒲斯不屑的笑了笑，这不管他的事情了，他只想脱离苦海，脱离这个残酷的时代。

菲利浦斯忧伤的开玩笑说，“你可以问问我的艇员们，相信他们很乐意继续为希之翼效劳。”

“您还是决定退役吗？”Samsung眨了眨眼，虽然领袖对菲利蒲斯过于耀眼的战绩甚至有些不满了，但是他还是衷心希望这位老艇长能有个好归宿。

“嗯，我要留在萨卡兹。”菲利蒲斯透过窗户，心里感激部长的挽留，不过不想继续多谈，终于看向了前方的道路。

在远处的鲜花簇拥之地，军旗飘扬，他终于第一次看见了那位领袖，身上只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外衣，不是什么来自哥伦比亚的丝绒名牌，也不是来自伦蒂尼姆的时尚版面。笑容挂在那张棱角起伏的面庞上，黑光溢彩的眼睛好像有什么能击穿人心的魅力般，他不需要任何东西装点门面，已经是泰拉最强大的掌权者了。

史尔特尔和Creator、Evil等一众部长始终跟随领袖，于是给这个场景更加盖上了庄严色彩。

“向我们的英雄致敬。”李澄走上前，用力抓住菲利蒲斯的手笑了笑，他是发自真心的佩服这些士兵，佩服他们的战斗意志。

“真感谢公司有像你一样的士兵，我们才能度过最黑暗的时代。虽然现在我们的情况算不上优渥，但是只要我在世上一秒，就能担保你们所有人的未来！”

李澄继续看向其他士兵：“在战场上为希之翼流过鲜血的人，除了荣誉之外，也理所应当获得财富和特权，用来报答你们在世界大战中奉献的青春！报答我的士兵们！”

H243的全体艇员泪流满面，他们觉得能够被领袖承认，已经是他们奋战至此最幸运的结果。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感染者，从泰拉的最底层阶级爬到了现在，跟随世界之翼四处奋战，除了赚到难以想象的财富之外，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成为特权阶级？

现在还有谁能对希之翼说“不”？艇员们真心希望，领袖能让他们继续强大，好让所有张牙舞爪的旧日权贵折去獠牙，取而代之。

三分钟后，菲利蒲斯看向那枚被领袖亲自戴上的金星勋章，对着闪烁的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咔嚓！一张充满纪念意义的照片又定格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