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起源 418. 海僧

晚上愉快地度过，众人都睡了好觉。天微微亮的时候，弗拉维大人就睡不着，起身去溜达。正巧城门也开了。这座高山堡居民较少，卫兵认得出入的每一个人，非常恭敬地放行。大人就独自去海滩边上溜达。

说来也奇怪，苏兰城里没见着大钟，早上却有钟声从水面传来。弗拉维的日记本上，有一页是简易日晷，他摊开书页对着太阳，粗陋测算时间，是早上四点，太阳刚刚升起。

渔民们很勤快，这个时候的港口已经热闹起来。有船回来，满载着巨大的海鱼，商贩们就地交易，讨价还价。也有船正准备出海，吆喝的声音不断。

弗拉维默默看着忙碌的人群，欣赏人间盛景。这时他注意到，海面上有什么人露出头来，飞速朝着港口游来。

一共五个小脑袋，排成箭头形状。总觉得他们不是人。人哪里能游得这么快！和任何一种动物相比，人类的水性都太差，人甚至会溺水，那些猫啊狗啊都不会。

弗拉维很奇怪，就靠近了观看。

渔民当中，也有人注意到了那些人的靠近。“海僧来啦！”有小孩子的声音大喊。

渔民们循声望去，大家纷纷附和：“海僧！是海僧！”

人们很兴奋，竟然放下手中的活计陆续奔去港口。船舱里清点到一半的鱼都能扔下，甚至有的商人也奔过去了，一时间港口上一个人也没有，全都聚集在桥上，望着游过来的几个人。

那几人不多时游到桥头，渔民们竟然为他们下跪。只见“海僧”轻易爬上桥头，是五个鱼人！不是打鱼的那种渔人，是一半鱼一半人的鱼人，或者故事上称为“鲛人”的那一种。

领头的一个，看体格分明是男性。六尺的身长，极为健硕。他的身体是青色的，阳光下泛着五彩光晕，就跟鱼皮一样。手臂、脚踝上都生着鱼鳍。手啊脚啊更是带着蹼，形状与人类相去甚远。

而鲛人的头皮上，三道鱼鳍混合着稀疏的发丝。他面庞凸起，嘴巴尖长，还带着锋利的小牙，活脱脱一颗鱼头。

说他是人，因为好歹分了四肢五体，也穿了遮羞的服装。而且他穿的这身，好像是一件修士的袍子，袖子已经残破，有些褴褛。

后面那四个，都是女性，个头小了一截。身型也是类似，穿得不那么有人味，是海星海胆之类的物件串在一道遮羞而已。

面对虔诚下跪的渔民，海僧非常怜悯，他低头拉着其中一位渔民的手，对大家说：“受苦受难的人啊，你们的福音来了。”

弗拉维听了一愣：“怎么回事，这海里来的鲛人是来传道的？”

可别说，还真是。

海僧的手式标准，教义背得也流利，像是受过一些训练。他大声地背诵造物者的福音书（这是本书虚构的一本书），又引用其中的桥段为渔民送上祝福。

弗拉维一声冷笑，这鲛人的水平，比上班里某些不求上进的同学还要好点。如果他是个人，没准自己也骗进去了。

然而他清楚地知道鲛人是冒充的修士。

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了一座教堂，有主教也有修士，就不可以再传教了，这是教廷颁布的基本职业规范（此教廷及其规范均为本书虚构）。当然是为了防止治下出现混乱。

而这种传教的人，也至少需要经过教廷的认证，考试合格，背景过硬之人才能胜任。如果去特别艰险的地方传教，还能获得教廷的资助。教廷所有的认证都面向人类发放，一个人也许能冒充一会假修士，不是人，还怎么冒充！

弗拉维见到骗子很生气，偏偏他的随行都在城堡里睡懒觉，没人帮着自己抓这怪物。

“海僧大人啊，我的丈夫出海打渔，一周都没有回来了！”一位农妇痛哭流涕，从远处的住所飞奔而来，她当即跪倒在鲛人面前，祈求保佑。

这鲛人听闻，脸上一阵悲伤。他心痛地挽着农妇，在她面前比划神圣的十字，又说：“愿造物者怜惜你，我的孩子。愿你的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谢谢，谢谢海僧大人！”

这一个说完了，其他人又纷纷开口。

“海僧大人，我的母亲重病很久了，请祝福她！”

“大人，我即将出海，请祝福我吧！”

“大人，请祝我今年娶到老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话，鲛人就挨个祝福他们。

弗拉维一看：“乖乖，这是来抢饭碗的么！”

要说修士平时都干点啥，也和眼前的场面差不多。弗拉维最厌烦的事情就是走到一处偏僻的村子，当地人拉着他这么一个个地祝福过去。他心里也清楚，不就是装模作样说一句话么，这帮人都能当成宝贝。城里就不流行这一套。但是看到饭碗被奇怪的生物抢去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通常来讲，冒充修士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骗钱。钱，真正的修士也不避讳。自己吃喝拉撒都要钱，修教堂、救济灾民也要钱，有钱好办事嘛。修士就是个中转站，从富裕的人手里赚钱，花在贫穷的人身上，何乐而不为？很多赐福的物件就是花钱买的，或者有钱人家自己有什么东西也可以花钱找修士开光。有些闲杂人等看准了这个商机，干脆自己也这么干。

从教廷的角度来讲，这么做是绝对违法的。被教廷逮到绝对可以烧死。对于造物者和福音书解释的权利，被教廷一家垄断。只有教廷认证的人才可以这样赐福给普通人。要是哪位天资聪颖对造物者特别有见地，麻烦先去圣城的教廷进修，拿了资格证再出来混。

而且前面说了，不是哪里都能这样混的，关于活动地点，教廷也有规定。已经修造教廷、接受教化的地方，就不能有这种野生传教了。如果这个人就是喜欢深入民间，也可以先去当地教堂报到，成为修士一员后，再去治理范围内的郊区传教。

最后还要强调，修士，是针对人类的一种职业，从教几十年来，弗拉维从未见过人外修士。

观察了许久，这海里的僧人竟然没有敛取钱财。渔民们把自己的零钱扔在海僧脚下，对他各种磕头跪拜。鲛人仅仅是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并未拾取任何一枚钱币。

弗拉维更加惊愕：“莫非这人等会要骗个大的？”

鲛人说了半个钟头的功夫，赐福也赐得差不多了，他竟然就要离开了，挥手向渔民告别。

“恭送海僧大人！”“我们爱你！愿造物者保佑！”渔民们虔诚地送别。鲛人还有点留恋，握着他们的手再次深情告别。从始至终，也没有要钱的意思。

弗拉维嘀咕着：“莫非，这是很少见的那种骗子，专门为了感动自己？”

这么一种骗子，俗称妄想症。自己坚定地确信某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再去感染别人，当然更加容易成功。他们入戏太深，都不觉得自己是骗子。甚至骗不到几个钱也乐在其中。

眼看那鲛人要逃走了，弗拉维箭步上前，冲进人群中，一把拉住鲛人。

鲛人一看弗拉维的打扮，是真正的修士，脸上有些羞愧的意思。

弗拉维便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