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幻音斩月 第十四章：曙光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宋召召诵着这首桃花源记，站在小楼的二层，看着清晨劳作的人们，古人笔下的理想国，也不过如此吧。

中原的战火，并未燃烧到这里。若不是星彩的私自出走，恐怕这里的人，还认为天下是一片盛世太平。

晨曦已致，星河褪去，部落里的公鸡打着鸣啼。宋召召看着东方的这一缕曙光，星彩的加入，也为此次的远行增加了几分胜算的筹码。

“女帝~”此时，梵音天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温庭筠笔下的《女冠子·霞帔云发》，与此情此景，不谋而合。

“今日，终于能给您好好梳洗一番了。”梵音天用牛角梳沾着刺青果的发油，梳理着宋召召的头发。

“出门在外，不比在王府里。一会儿，你也为自己打扮打扮吧。”宋召召说着，将梵音天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了耳后。

梵音天微微一笑，为宋召召戴上了金冠，换上了一套酒红色的长袍。

木窗外，几声鸟叫忽远忽近，二人朝着外面的天空看去。

“好动听的鸟叫声。”梵音天指着天空，只见一只翅膀和后背都是灰色，腹部洁白且有黑色条纹的小鸟，在村落的上空盘旋。它一边飞着，一边口中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是杜鹃鸟。”宋召召道。

“这种鸟儿相貌平平，可歌声真是动听。在咱们那边，还真是未曾见过。”梵音天说着，闭上眼睛用心地聆听着它的声音。

“梵音天，你可曾听过‘蜀魂’？”宋召召问。

梵音天摇了摇头。

“蜀魂，便是这杜鹃鸟的别称。相传，杜宇是古蜀国的国王，曾参与了武王伐纣的那场战役。商朝末年，杜宇于蜀称帝，号望帝。晚年时，让帝位于治水有功的鳖灵，隐居西山。传说杜宇死后化作鹃鸟。每年春耕时节，子鹃鸟鸣，蜀人闻之曰“我望帝魂也”，因呼鹃鸟为杜鹃。”

“现如今，看到了这杜鹃鸟，春回大地，怕是也快了。”梵音天道。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宋召召看着远方，“希望春天，能融化这冰冻了许久的大地。希望能有一个人的出现，能令这整片阴霾的苍穹，为之放晴。”

“女帝请放心。您说的那个人，定是王上。”

“但愿吧。”

“喂！召召，你好了没有~”此时，小楼下，星彩朝着楼上喊道。

“岂有此理，竟敢直乎女帝的闺名！”梵音天说着，便要走到窗边理论。

宋召召伸手拦住了她，“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况且她并非我岐国子民，想怎样称呼，便由得她吧。”

“这就好！”宋召召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的从窗台飞身一跃，落在了星彩的面前。

此时，广目天也从厢房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三人的包袱。

“温韬呢？”宋召召问。

“你说那个小伙子啊？”星彩说着，调皮一笑，“他一早便去后山了，说罗盘晃动得厉害，想去看看下面有什么宝贝。”

星彩说着，招呼着三个人，“快来，坐。”

她拍了拍手，四名婢女端着可口的早茶迎面走来。

“这是我们部落的传统美食，你们看看，可还适口？”

这第一个盆里装着的，是用砖茶和牛奶熬制而成的奶茶。第二个盘子里放的，是撒满了芝麻和小葱的烤油馕。第三个汤碗里，是用萝卜，青菜熬煮的面片汤。第四个盘子里，是十几串炭烤而成的羊肉串。

“这~”梵音天看着眼前的食物，“你们大清早，便吃这么油腻的吃食吗？”

“不不！”星彩摇了摇手，“怕你们吃不惯，馕包肉，肚包肉，把子肉这些大荤都没有备下。妹子若是喜欢，我让厨房去搞些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梵音天慌忙摆手，随即取了个汤碗，盛了少许面汤放到了宋召召的面前，“女帝请用膳。”

“我去中原的时候便听闻，幻音坊有九天圣姬。我甚是好奇，九天圣姬在你们幻音坊，到底是奴婢，还是主子呢？”星彩问道。

“幻音坊上下所有人，都是女帝和岐王的奴婢。”广目天说。

“在我们幻音坊，除了我以外，九天圣姬是地位最尊崇的所在。若是岐王与我不在岐国，九天圣姬甚至有和丞相议政的资格权利。”宋召召道。

“那一日，你们用内里催动琴音的本领我也见识了。就是不知道，这琵琶和古琴除了当做武器外，还能不能弹奏乐曲？”

“那是自然。”宋召召说着，拍了拍手，梵音天放下碗筷，抱着琵琶，便弹奏起了一首《霓裳羽衣曲》。

“我幻音坊在各国都设有分舵，素日里以寻花问柳的烟花之地示人，可暗地里，却是收集情报的所在。”宋召召得意的说。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我素来喜欢唐诗，今日一见这风姿绰约的小妹妹，就仿佛从《琵琶行》里走出来的一样。”星彩激动地拍了拍手，“小妹妹，你可否教我弹弹琵琶？”

“多谢姑娘谬赞。”梵音天右手按住琴弦，曲乐戛然而止。“这练琵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弹不出像样的曲子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呀，还是喜欢多出去玩玩。”

“远远地便听到了梵音圣姬的琵琶曲，真是好听。”此时，温韬从远处走了过来。

“听闻你又去‘倒斗’了？可有何收获？”宋召召问。

“这下面，应是一片古蜀国的遗迹。”温韬展示着他手中的洛阳铲，“你看这里面的夯土，从颜色的区别推断，下层应是两千年前所堆积的。”

“你是说，下面有墓？”星彩瞬间来了兴致。

“不仅是有墓那么简单。结合我们来时路过的那个祭祀场，我推断这下面极有可能是一处消失在历史中的古蜀国城镇遗址。”温韬肯定地说。

“好酷！”星彩拍了拍手，“小弟弟，待咱们从昆仑回来，我带人，随你一同挖一挖如何？”星彩说着，拍了拍胸脯，“你且放心，有我在，他们是不敢为难你挖掘的。这片地方，你随便施展！”

“在下也正有此意！那便先谢过圣婆了。”温韬说着，作揖道谢。

“唉~唉~别跟我弄这些繁文缛节，叫我星彩姐姐即可。”

“这，好吧。星彩姐姐。”温韬说。

“嗯，乖娃娃~”

“圣婆，通往泉眼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此时，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星彩清了清嗓子，瞬间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了。带路吧。”

从星彩的小楼往北走，蜿蜒曲折的松林小路，行至五百余米，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温泉潭水被十余米高的岩石包围，正中间有一处缺口。十余名侍卫已经将缺口处的巨石挪到了一旁。

星彩望着前面的一潭湖水，这湖水的水温温热，咕咕地冒着气泡。湖面上，上升的水蒸气暖暖地笼罩着四周。

“我此番外出，是奉了部落长的命令，前往昆仑助阵。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要好好守护部落，明白吗？”星彩一本正经的说。

“遵命！”

接着，星彩看向宋召召等人，“听你们说，祭祀场上面的木栈道已经破败了。从这温潭里潜出去，便是唯一出去的方法。”

星彩命下人用羊皮包好众人的包袱，脱去外套，将羊皮与右脚绑在了一起，率先跳入了水中。

“你，转过头去！一会儿在潭底，若是被我发现你的眼睛不老实，小心姑奶奶挖了你的这对招子！”梵音天威胁着温韬。

“在下不敢！在下不敢！”温韬赶忙摆手投降。

“噗通~噗通~”几人先后跳入了温泉里。

“恭送圣婆一路走好！恭送远方的客人一路走好。”众侍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