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厂卖老鼠药 第 84 章 再见了，绮梨

彭格列半年一次的内部会议。

通称,彭格列吐槽大会。

除了汇报过去半年情况的和规划未来的安排之外，最精彩的部分，自然还属数会议结束后各部门畅所欲言的环节。

这是对过去半年来,高层们是否有磨练自己的口才、加强攻击性以至于未来可以是否拿到谈判桌上的一次技巧展现。

通俗来说,就是吵架。

这也是草壁每年最最心慌的环节。

因为彭格列高层们很难集体聚在总部，线上会议至少可以避免某些好战又心高气傲的家伙们从唇枪舌战演变为刀剑相向。

坏消息是，这些成长性极高的家伙们,已经将冷嘲热讽的艺术又推向了一个新的巅峰。

云雀恭弥不喜欢群聚,哪怕只是线上会议。

通常情况下，正式会议结束后他都是第一个下线的。

耐不住总有人喜欢撩拨。

但今天的情况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冗长的会议在两小时后终于进入尾声,随着沢田纲吉一句“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正式进入闲谈环节。

云雀恭弥早已不耐烦。

这句话一出，他干脆利落地就要走人——现在赶去横滨还来得及，不想却被一句嘹亮的“我有问题”打断。

是通常不会在这个环节主动发言的笹川了平。

别说其他人，就连沢田纲吉都愣了愣。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笹川了平这次获奖大家都已经送上祝福,难道最近还有别的赛事？还是大哥要结婚了？

总不可能是京子要结婚了吧！

沢田纲吉扑克脸险些挂不住。

可对面却是被称为彭格列里最不会看脸色的男人。

“我有一个问题忍了很久了，如果再不问的话，会极限地睡不着觉的！”

忽略语法，这听起来倒像是个严肃的事情。

不等其他人对他这番话有所回应，笹川了平直接剑指素来没交情的六道骸。

“所以六道骸你前几天真的在横滨穿女装了吗？”

沢田纲吉：……？

其他人：？？？

六道骸：……

啊？

反应最快的是山本。

在其他人还在瞠目结舌的时候，他已经微笑着完成补刀：“原来六道骸你还有这个癖好啊。”

六道骸平时一直挂着的嘲讽笑容几乎就要绷不住。

但好在笑容不会消失。

只会转移到其他人的脸上。

眼见着其他人嘴角扬起古怪到肆无忌惮的弧度,一个个将视线移向自己，六道骸直接将目标锁定在此刻仅存的、还能维持淡定的某人身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沢田纲吉眼见六道骸看向沉默不语也没有趁乱离开的云雀，立刻大感不妙。

好在他身边

有已经进化成十代目完美左右手的狱寺,见情况不对，立刻抢在六道骸之前问：“会不会是库洛姆？”

他这可不是在帮六道骸。

只是在帮不想让事情闹大的沢田纲吉。

这时候只要笹川了平说声是，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惜这是秉承着一往直前的笹川了平。

他没有察觉到气氛逐渐诡异,也没发现狱寺不断朝自己使眼色，一听狱寺这么说，他想都不想直接反驳。

“库洛姆这阵子不是一直在意大利吗？”

他没给库洛姆冒名顶替的机会：“来日本的是六道骸吧？”

哦嚯。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

完了，一切全完了。

六道骸在众目睽睽下还是kufufufu地笑了几声，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就算绷不住也要微笑面对。

横滨有谁他还不知道？

他目光如炬，盯着云雀的眼神几乎就要实质化。

这件事就算没有云雀亲自参与，但背后也少不了他的支持。

“与其说是我穿女装，不如说是有人特意假扮成我的样子吧？”

云雀看都不看他。

这置身事外的样子直接挑起六道骸的斗志。

他和云雀斗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云雀恭弥的雷区在哪里嘛。

论踩云雀雷区的熟练度和精确度，他论第二，整个彭格列都没有敢自称第一。

“其实这也没什么，其实我也不介意那位小姐参考我的装扮，或者说和我穿情侣……”

“为什么外界提起六道骸穿女装会轻易相信，这是你的问题。”

云雀看都不看他：“你应该反思你自己。”

六道骸：？？？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是真的狗。

云雀和六道骸之间的斗争，彭格列众人一向是不愿意参与的。就算是一言不发的围观，一不小心也会被六道骸拖下水，而云雀咬杀从来不分你是不是清白无辜，只要进了卡池就能咬杀。

但是这次有些奇怪。

六道骸没有把人拖下水的迹象，云雀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沢田纲吉觉得奇怪，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

像是婴儿啼哭。

又像是幼兽在撒娇。

狱寺条件反射地检查四周，没看见自己的猫又偷偷跑出来，却看见一只巨大的黑影忽然扑向云雀。

那像是一只年幼的野兽，拥有比起寻常家养猫更为庞大的身躯并不妨碍其矫健的身手，它立在屏幕前抖擞身体，油亮的毛发全部炸开，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是……”。

在场只有笹川了平去过几次云雀家。

他见过这只猫，一眼就认出这是西院寺绮梨的宠物。

最近西院寺绮梨被云雀留在家里养伤，这猫自然也就跟着她留在云雀身边。

缅因猫是大型猫

性格却格外温顺。

尤其是绮梨养的这只伯爵，简直可以称作是云雀家最好脾气的成员。

然而此时此刻伯爵怒目圆睁，它弓起背脊，通体烟紫的毛发悉数竖起。

所有人都在这只猫的身上看见了警惕与戒备。

彭格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所以云雀和六道骸的恩怨，已经到了连他家猫都要参与进去的地步了吗？

众人表示不是很理解。

唯一没有被伯爵这样子惊到的只有云雀。

他如同往常般伸手就要安抚，然而在他面前向来乖巧的伯爵此刻却又是一声凄厉尖叫，烟色的皮毛在眨眼间染成黑色。

云雀知道这代表什么，心中对西院寺绮梨的情况在意到了极点，表面上看着倒是依旧不慌不忙，可紧接着他的眼前忽然降下一片黑幕。

巨大的黑色结界顷刻间笼住整个和式宅邸。

所幸云雀家的人并不多，且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无需担心他们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手足无措。

乖巧的缅因猫在结界降下的同时，摇身变成了平时难以见到的巨大黑色凶兽。

它漆黑的皮毛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明亮圆润的眼警惕地打量周围，在绕着云雀盘旋踱步一圈，厚实的肉垫踩在榻榻米上悄无声息。它像是排除周遭全部的危险，最终沉默地蹲守在云雀的身边。

云雀始终没有挪动过一步。

察觉到巨兽在身边卧下，他这才有所动作，顺毛抚摸着兽漆黑的皮毛。

“你的主人现在在做什么？”

兽不能回答，只是仰起脑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云雀的淡定没有传递给电脑那一端的彭格列。

“什么情况？”

“云雀那里忽然掉线了，难道是敌袭？”

“并盛还有胆子那么大的人？”

“看起来像是信号干扰。”

“我记得那只猫是西园寺前辈的。”

“……”

短暂的沉默在会议室里漫开，他们看了看彼此，最后还是发起这轮对话的笹川了平十分大条地进行陈词总结——

“哦，那没事了。”

沢田纲吉：……

说实话，这里大概也没人觉得云雀会出事。

至于西园寺前辈和她的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所有人，这两人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

黑色的浓雾在西园寺绮梨的身边炸开。

那是质感和咒术完全不一样的雾气，屋外的白雾并没有因为黑雾的出现而消散，而是泾渭分明地盘踞在两个空间。

炸裂的黑雾在达到峰值后，又在西院寺绮梨的脚边逐渐浓缩，末了化为一只硕大的烟灰色缅因猫。

好脾气的缅因猫站在绮梨脚边，后背高耸，尾巴笔直竖起，展露出狩猎的姿态。

夏油杰见过这只猫。

这是西园寺绮梨养了多年的宠物猫，她在咒术高专的时候，这只猫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她养在家里。

夏油杰也只见过几次。

大多还是在绮梨的手机相册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只猫并不是单纯的宠物。

“看来你隐瞒了不少。”

“彼此彼此。”

他们的神情与语气都很平静。

夏油杰从始至终一直都维持着轻松的笑容，绮梨自伯爵出现后，也不再像起初一般严肃，无论谁都没有露出被人欺骗隐瞒后通常会有的姿态。

哪怕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高专时期，恐怕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不满。

即使他们曾经交往过。

以西院寺绮梨当年的处境，有所隐瞒才是正常的。

咒术公开的确能够让效果提升，同时也有情报泄露的风险。

绮梨那时候刚经历过彭格列的情报全被敌人分析完毕的未来，深知其中的风险。即使没有云雀和父亲的各种叮嘱、没有被咒术会高层千般针对，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现在看来，夏油杰也是如此。

这大约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共同之处。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

夏油杰本来也没打算对绮梨做什么，被替换而来的伯爵既没有感觉到危险，也没得到绮梨的指示，炸毛片刻后，便也收敛起捕猎的姿态，如同寻常家猫盘卧在绮梨脚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夏油杰盯着这只没有一丝咒力，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普通家猫的缅因瞧了一会儿。

以他的头脑，不难猜到这只猫是被绮梨用什么方式传送到这里的。

而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在意识到我要动手的时候，你率先想到的人是谁？”

他不过是试探性地提了句，之前哪怕知晓他的目的也没有露出丝毫反感与敌对——甚至表现出不在乎的绮梨，便轻易在他面前使用了高专时期从未展现过的能力，

看来是相当重视那个人。

虽然他本身就怀着刺探的目的，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了立场，但有夏油杰仍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决定自己要做的事后，便不怎么愿意回忆高专的过去。

那是无法渡过的苦夏。

也是会动摇如今决心的台风。

可看着眼前曾经交往的对象，夏油杰即使千般克制，却依旧会忍不住回忆起他们的初遇。

那是深春初夏。

他遇见的，是漫漫酷暑的伊始中，悄无声息成形的热带气旋。

夏油杰如今直面着他的台风，险些就要问出那句已经不合时宜的话。

西园寺绮梨的表情空白一瞬。

她能意识到夏油杰的表情有那么些许的改变，可是她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他表情变化的原因，也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想来，她也从未真正理解过面前

的人。

“什么意思？”

夏油杰微怔，随之是阵如同暴风雨般的狂笑。

“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你给嘲笑了？”绮梨也说不出恼怒，只是对于自身相关的不明情况感到不解。

夏油杰的问题和反应太过微妙。

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夏油杰痛痛快快笑了好一会儿，才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你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当年有些失败。”

“……我听说混邪.教久了，精神会出现问题。”

绮梨一脸认真：“你要不找个时间匿名约硝子看一下吧。”

这反应和说的话完全是两码事。

绮梨越来越无法理解夏油杰的行为了。

夏油杰也觉得绮梨的反应颇有意思。

她没有像五条悟一样，觉得自己的决定是疯狂的，却在这种情况下对他的精神状态提出质疑。

或许这才是西院寺绮梨。

他倒是有些同情那两个家伙了。

不过他也没有善良到，帮猴子们助攻让自己的前女友开窍。

被绮梨质疑着的夏油杰闭口不言。

“算了。”

绮梨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你自己小心点吧，除了咒术会那边，盯着你的人还有不少。”

“你是说你现在加入的那个组织？”

这次会面，夏油杰是通过组织联系到的绮梨，自然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但是他并不觉得，那种猴子聚集的组织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掉以轻心是大忌讳。”

绮梨抱着团成一个球状的伯爵起身：“即使是特级咒术师，也会伤在一个小角色的手里。”

她是在说自己。

也是在给夏油杰最后的忠告。

“小心脑门上有一字疤的人。”

绮梨腾出手，用食指在额头上从左向右画了条笔直的横线。

她盯着对面的人，他们心里都明白，像这样对话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建议，再见了，杰，不用送我啦。”

她抱着伯爵转身离去。

巨大的缅因猫已经换了姿势，它趴伏在绮梨的肩上，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站在原地的男人。

夏油杰透过这只猫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

他没有上前。

当年他没有兑现诺言去接绮梨，如今绮梨也不再需要他的陪伴。

走廊上的雾气随着绮梨的离去逐渐消散。

被困在雾气中的诅咒师们没有去追击，而是一个个冲进夏油杰的所在之处，没一会儿就将他团团围住。

“夏油大人，您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被困住，看来对方比传闻中的更加棘手。”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术式，下次就不会再像今天一样。”

夏油杰笑着一个个安抚过去，在诅咒师们抢着说话间，他又透过众人看着那空空荡荡的走廊。

台风已经离去。

那里不再有雾气，也没有不再熟悉的背影。

夏油杰无声地收回视线，将目光从黑暗走廊的尽头收回到这个亮着暖光的房间里。

再见了，西园寺绮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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