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是诸天之上 第175章 至少还有我

让苏星河完全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次等待，守候，竟然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而更让苏星河有些错愕的是，在方夜羽完成了最后一次的火灵淬体之后，这座密境中的环境，以及时间流速，竟然变得和外界完全一致。

昼夜交替，不再是酷暑严寒，而是完全正常的日月轮转。仿佛因为方夜羽的试炼结束，从而导致了这座秘境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事实上，这种情况就连苏星河都是首次遇见。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方夜羽是第一个真正完成了秘境试炼之人。

道宫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名弟子可以坚持斩杀百头火灵。

方夜羽开创了先河，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

这段时间中，苏星河一直没有和方夜羽有过任何的交流，就那么静静的守在一旁。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夜羽，毕竟受苦受难的不是他。

他可以想象出方夜羽之前经历过什么，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况且副宫主也交代过他，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的守着方夜羽就好，直到他恢复过来。所以，苏星河没有打扰方夜羽，让方夜羽独自疗伤。

或许，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终于，当第二天清晨的曙光从天际洒落大地时，一直默不作声，坐在那里的方夜羽，缓缓的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苏星河连忙起身，但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方夜羽。

方夜羽迈步走向苏星河，来到他的身前，声音低沉的说道：“苏师，谢谢你。之前有所冒犯，还请苏师见谅。”

苏星河仔细的观察打量了一番方夜羽，然后轻声问道：“没事了？”

方夜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似乎他并不想过多的交流什么，之前的那番话，也只是报个平安，让苏星河放心。

看到方夜羽完全没有继续说话交流的意愿，苏星河也并未多问：“那我带你离开秘境吧，回去之后，你可以继续休息几天。等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方夜羽再次点了点头，不言不语。

苏星河单手结印，随后两人身旁的虚空陡然一阵扭曲，随后撕开了一道重重叠叠的空间裂缝。

苏星河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夜羽，方夜羽这才迈步走进其中。而等到方夜羽的身影消失在空间裂缝中之后，苏星河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那道空间裂缝重新关闭，而后彻底消失。

密境空间中，场景一阵变幻，白昼转为黑夜。凄厉的寒风在半空中肆虐咆哮，霜雪漫天。所有的一切，再度恢复成为了原本的模样。

离开秘境之后，方夜羽向苏星河告别，然后独自一人返回了居所。

推开院门，方夜羽顺着碎石小路来到了小楼前。一道美丽的身影，正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累了吧？我给你做了些吃的。想吃的话就吃一些，不想的话就回房间休息。”纳兰若看着站在那里的方夜羽，说话的声音极为温柔。

同样参加过试练的她，自然知道方夜羽都经历了什么。但她不清楚的是，她所经历的那些，和方夜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方夜羽看着面前的少女，那毫无情绪蕴含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波动。随后他一步步的走上前去，来到了纳兰若的身前。

看着走到面前的方夜羽，纳兰若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回来就好，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而她的话还未等说完，那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的少年，突然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纳兰若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后放松下来，任由方夜羽抱着。

方夜羽低着头，将脸庞深深的埋在了纳兰若的肩头上，不言不语，手臂却是愈发用力。

感受着不断收紧手臂，纳兰若说话的声音愈发轻柔：“没事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听见了一丝低低的饮泣声？

纳兰若的脸色顿时一僵，她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说实话，这样的一幕不仅仅是她没想到的，更是颠覆了她对方夜羽的认知。

在她的印象中，方夜羽绝对不是那种软弱的性子。

无论是启灵仪式上的失败，还是十万大山中的惨烈厮杀，这个少年从未抱怨过一句，也从未显露过半点退缩。

无论面对任何困难，方夜羽永远都是那个铁头娃，一往无前，永不言败。

脆弱、软弱这样的词汇，就根本不存在于方夜羽的人生字典中。

而且，参加过试炼的纳兰若，知晓其中过程的艰辛。特别是最后的火灵蜕体，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是，也不至于让方夜羽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秘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犹豫挣扎了一番，纳兰若还是选择了沉默，静静的任由方夜羽抱着，让他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而且她也颇为庆幸，方夜羽能露出这样的一面，恐怕是因为看见了她。也就只有在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身边，他才会表露出内心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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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方夜羽手臂上的力道变松了些，然后离开了纳兰若的身子。

纳兰若拉着方夜羽的手，两人迈步走进了小楼，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愿意告诉我，在秘境中都经历了什么吗？”纳兰若轻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发泄了一番，方夜羽此时的脸色虽然依旧冷漠淡然，面无表情，但显然相比之前，多出了一丝活力。

他垂下眼帘，沉默良久，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他当然知道纳兰若的性子，也就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同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只会关心你得到了什么，但却很少会关心你都经历过什么。

而从见面到现在，自始至终，纳兰若都在关心他的状态，从未问过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斩杀了一百头火灵。”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方夜羽的口中传出，却是让纳兰若的脸色瞬间僵硬。

她终于知道方夜羽经历了什么，也终于明白，这个向来坚强的少年，为何归来之后，会是这番模样。

毫无疑问，作为这一届新人弟子中的佼佼者，纳兰若在密境试炼中的成绩是相当高的。她斩杀了整整三十五头火灵，经历了三十五次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楚折磨。

然而方夜羽竟然斩杀了一百头火灵！

这绝对是一件极其恐怖的数字，也代表着方夜羽真的从地狱里走了一圈。

难怪，难怪他会被摧残成这副样子。

“随行的师者没有阻止你吗？就任由着你如此胡闹？”纳兰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问道。

不过旋即她便反应过来，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严厉，连忙缓和下来，继续问道：“随行师者应该清楚，承受那种级别的痛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方夜羽摇了摇头，语调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和师者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在最后一次淬体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

说到这里，方夜羽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那样的经历，真的是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一次。

纳兰若闻言挑了挑眉尖，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从方夜羽的口中，听见后悔这两个字。

而真正让她动容的，是方夜羽接下来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到了死。”

纳兰若脸色微微一僵，然后身子探前，一手握住方夜羽的手掌，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有那样的念头，知道吗？”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但你永远都会有我。”

方夜羽的身子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纳兰若。

而他的脸上，也是缓缓的泛起了一抹笑容，轻轻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