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区 八十七、恰到好处

王四海见状忙道：“那好，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完手忙脚乱地脱掉上衣，穿上陈香递过来的新衣。

新衣很合身。陈香又回避，王四海换上裤子，又穿上皮鞋，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很大改变。王四海站在镜子前，对这一身行头十分满意，想了想道：“对了陈香，你花了多少钱哪，待会我付给你。”

“衣服和鞋子，一共两万七……加上跑腿钱，凑个整，您就给我两万八吧……”陈香笑着道。

如果陈香虚情假意地推脱不要钱，那就会让彼此都有些尴尬。再说也根本不可能，他一个大老板，怎么会让下属买这么贵重的衣物呢？所以陈香爽快要钱，并半开玩笑地要小费。王四海内心不禁感叹，这个女人，做事总是这么得体，给人的感觉也总是这么舒服，

这套衣服和鞋子，王四海能看得出来，陈香是用心挑选的，不然不会这么合身，和他的肤色也很配。由此可见，这个陈香，对自己很用心，已经超出了一个秘书的职责范畴。这明显有些不妥，也容易遭人非议。虽然王四海已经享受惯了这样的照顾，但他还是比较清醒的，想了想道：“陈香，你做我秘书有五年了吧？该让你下去锻炼锻炼了。我看这样，你先到人事部做副总监，积累一下经验，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人事这块交给你……”

陈香一阵窃喜，心想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升迁终于落到实处。在盛世这样的大集团，除非有过硬的背景，否则一个普通员工，五年之内根本不可能升到这样的高位。这样看来，她陈香就是一个例外。可仔细想想，她也并不是例外，因为她的后台就是王四海，比集团任何一个人的后台都硬。但她能有今天，也的确是自己一步一步艰苦努力走出来的。从这一点看，她又的确是一个例外。

不过，陈香志不在此。相对于她入主王家的远大目标而言，这个让人羡慕的职位在她眼里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成了她前行路上的一个障碍。不管王四海心里有没有她，感没感觉到她对他的情意，他把这个职位给她，就是把她从身边调走，所以说实际上是疏远她也不为过。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果陈香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这样的安排，也的确是对她的重用。但不管怎么样，陈香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四海这只她快煮熟了的青蛙，正在努力从她的锅里跳出来，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王四海见陈香沉默不语，有些不解道：“怎么，对我这样的安排不满意？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是不是，王总您别误会，”陈香回过神来，急忙笑着道，“应该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有些承受不了……”

“那就好。到人事那边好好干，别让我失望……那就这样，待会你让牟总监来一下我办公室，我和他先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宣布对你的任命合适……”王四海说完低头看桌上的文件，看了一会儿，见陈香还没走，不禁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问道，“陈香，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怪怪的，是不是还是对这个任命有想法啊？这样陈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就开诚布公地和我说一说……”王四海说完放下手里的文件。

陈香深吸一口气道：“王总，我知道，您破格提拔我到人事做副总监，是对我的重用。这样的机遇，对许多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我从内心非常感激您。但怎么说呢？在您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我一时还真舍不得离开……尤其现在，您夫人身体又不好，身边连个照顾您的人都没有……啊您别误会，我不是说下一任秘书就一定做的没我好，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照顾不好您，就会影响您的工作和身体健康，所以……所以王总，我还是先不去人事那边了，继续留在您身边吧。”

王四海听后，内心一阵感动，这个陈香，还真是重情重义。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扑上去一口咬住还来不及呢，而陈香，竟然云淡风轻地婉拒了。

说实话，王四海也有些舍不得陈香离开。实事求是讲，作为秘书，陈香绝对是合格的，甚至很优秀，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虽说有些做法有点出格，比如这次买衣服，但如果从下属照料领导生活角度出发，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王四海感觉陈香在自己身上用的心思越来越多，已经明显超出了一个秘书正常的工作范畴，这让王四海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陈香这样做，是出于一个秘书的职责，还是另有原因。

如果是另有原因，那会是什么呢？难道陈香会对自己产生感情吗？这样的想法刚在脑中闪现，王四海立刻一惊，随即自嘲多情，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会是什么呢？

平心而论，陈香绝对符合王四海心目中理想妻子的形象。相比之下，史凌波的分数马上降至不及格。但自己真的能和史凌波离婚，转而娶小自己许多的陈香吗？这是不是太荒唐了？别人会怎么想？尤其现在妻子还在病中……

“当然，您如果对我工作不满意，或者有了合适的人选，那我听从您的安排，去人事那边。”见王四海沉默不语，陈香有些心凉道。

“啊……你说什么？你工作我很满意，再说也没有什么合适人选，”王四海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道，“陈香，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想让你到人事那边去，是不想耽误你，毕竟你做秘书已经四五年了，而且……你也知道，如果你一直做下去，是没有什么升职空间的，到时候你年纪大了，再想到哪个部门去，就会有些不好安排了，你适应起来也会有困难，所以还不如现在就过去……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称职的秘书，这些年被你照顾习惯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让你走……”

陈香头脑飞速旋转。王四海态度模棱两可，这表明他内心也在犹豫不决。可是，既然他刚才已经提出让自己离开，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了某些想法，或者是自己的一些做法让他不满……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她能感觉到王四海对她的满意度。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难道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陈香在内心深处一遍遍否定。充其量他只会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情意，从而本能地想逃避吧？不过不管怎样，自己还是要再努力争取一下，试一下，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退一万步说，她这样做，即使最终达不到入主王家的目的，到人事那头做总监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晚一段时间而已。

“既然这样，那王总，我的意见是我暂时还是不去人事那头，再留下来照顾您一段时间。同时，如果您有中意的秘书人选，也可以先让她过来，我带她一段时间。毕竟是新人，对您的爱好习惯什么的可能不会一下子把握得那么好，如果冒然接替我，我怕您一时使不顺手……”陈香言辞恳切道。

王四海听罢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地上踱了几步道：“那好吧，你就先留下。不过我目前并没有人选，如果方便的话，就像你说的，你物色一个，先带带也好。”

“那还让牟总监来吗？”陈香暗喜，但仍不动声色地问道。

“噢……还是让他来一趟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和他谈。”王四海望着窗外道。

陈香答应一声退出王四海办公室。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成败与否，应该不长时间内就会见分晓。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手段，在王四海跳出她精心熬煮的汤锅前，彻底将他煮熟。

孙阡陌这几天内心矛盾重重。她既想弄清真相，又怕知道真相，经过痛苦挣扎，她决定还是要弄清真相，不然她无法平静下来专心学习。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孙阡陌首先想到了户口本。如果她真是父母收养的，那在她与父母关系一栏会写上养女，而不是父女或母女，只有亲生的才会那样写。

在给弟弟办出国手续时，孙阡陌看到爸爸拿过户口本，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多个心眼，偷偷看一下。周末，学校难得放一天假，吃完早饭后，孙富照例去商店，孙阡陌见母亲不是搞卫生，就是有事没事地围着她转，便谎称想吃油焖大虾。孙母一听，忙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买。

孙阡陌见母亲下楼，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进父母的房间，在床头大衣柜等处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又转身回客厅，在书柜茶几及可能存放的边边角角处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孙阡陌大汗淋漓，坐在沙发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同时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可能放户口本的地方，最终，还是没有头绪。

难道父母是怕自己看到户口本，从而知道真相，所以事先早有准备，藏起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不好找了。以母亲的习惯，她可能把户口本藏在某双不用的被子里，某个装着衣服的包裹里，某个空的鞋盒子里，甚至是床垫子下面，热水器上面……除非有足够的时间把家里翻个遍，然后恢复原样，否则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这一海量搜索基本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户口本被父亲藏到商店了。因为商店孙阡陌基本不去，所以放在那里无疑是最保险的。

孙阡陌左思右想，决定先暂时不从户口本着手，以防父母察觉，转而想别的办法。这样想着，孙阡陌一下子放松下来，到卫生间洗把脸，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打通了邱栋的电话。

本来，孙阡陌是想征求一下周际的意见，但这样的事情，还是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因为以前的事，她和邱栋也算很熟，所以就直接找邱栋帮忙了。

听完孙阡陌的讲述和怀疑，邱栋并没感到惊讶，因为自从看到郑好后，邱栋就怀疑两人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他没有挑明。现在孙阡陌找上门来，这也验证了他的怀疑有可能是正确的。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帮好还是不帮好呢？邱栋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确定要我帮你查？”邱栋听罢，又慎重地问了一遍。

“确定。”孙阡陌斩钉截铁。

邱栋想了想道：“阡陌，户口本也有可能造假……我的意思是，先假设你是他们收养的，咳咳，我是说假设啊……在办理户籍手续时，一种可能是他们按实填写，那就像你说的，只要看到户口本，就知道真相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找人打通关系，或是弄个虚假的出生证明，证明你就是他们亲生的，如果这样的话，那户口本上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不会吧？这也能造假？”孙阡陌有些不相信

邱栋道：“现在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而且你想想，二十年前，电脑还没这么普及呢，管理也混乱，所以造假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既然你执意要看，我就帮你这个忙，等周一一上班，我就去查一下。”

“那谢谢邱哥，我等你消息。”

“阡陌，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暂时不要想太多，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目前对你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当然了，我不是说你的身世不重要，你的身世同样重要，只是真相是不会变的，你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不会有太大差别。如果因此耽误了你的学业，那就得不偿失了……也不知道我说明白没有……”邱栋第一次感觉自己也会如此啰嗦。

“我明白。谢谢邱哥的关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孙阡陌心里一热。

“那好，周一中午我给你结果。”

放下电话，孙阡陌又出了一会儿神，之后强迫自己坐到书桌前，打开书本。

周五下班时，苏妈又一顿电话轰炸，最后苏媚生无奈妥协，表示晚上加完班后，周六一定风雨无阻往家赶，周日中午准时和宁成玉见面。

放下电话，苏媚生一时感觉生无可恋，正发愁怎么应对时，吴悠笑嘻嘻地推门进来，表情夸张道：“恭喜你啊媚儿，终于要去见如意郎君啦！”原来吴悠下班后路过酒店，一想今天是周末，就临时决定上来看看，如果可能，直接把苏媚生带回市里，明后天好好逛街溜达。刚要进门的时候，听见吴悠在打电话，断断续续地也听了个大概。

苏媚生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委屈地上前抱住吴悠，用可怜巴巴的魅惑声音道：“悠悠，你可来了，快安慰安慰我，我马上就要崩溃了……”

吴悠满脸笑意地轻拍苏媚生的肩膀，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好孩子，乖，别怕，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阿姨给你做主……”

两人腻歪了一阵，苏媚生推开吴悠，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道：“哎呀悠悠，老巫婆又逼我相亲了，这可怎么办呀？”

“去呀！这么好的事儿，我想去还去不上呢！所以我就非常羡慕你有个好妈……”

“能说人话不？”

吴悠收敛笑容，正色道：“你妈老逼着你相亲，是有她的不对，可是你也不想想，你都快奔三的人了，你妈她能不着急吗？所以媚儿，我的意见你还是去看看，如果合得来就先处着……再有，就是你妈虽然着急，但也不是饥不择食，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给你介绍的对象，条件肯定都是不错的，只是你自己没看上而已……”

“得得得！我是来找安慰的好吗？你倒好，比我妈还我妈……喏，你看看，相中你拿去！”说着把手机递给吴悠，屏幕上的宁成玉正自我感觉良好地微笑着。

“长相嘛，是差了点，不过阿姨的眼光也不至于如此差，所以，他肯定有打人儿的地方……哎呀你别说，让我猜猜……官二代？富二代？看着有点老气……哇！难不成就是传说中草根出身，凭自己努力创业成功的有为青年，励志榜样？还是……”吴悠接过手机，一边看一边八卦。

苏媚生一把夺过手机，呼天抢地道：“天哪，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随即诡秘一笑，摆弄两下手机，吴悠的手机微信响了，拿过一看，正是苏媚生发过来的宁成玉的照片。

“标准的海龟兼富二代一枚，本姑娘送给你了，好好珍惜吧！”

“好啦好啦！我投降，咱们说正事吧。媚儿，这人长得的确不咋样，就凭这点，什么海龟富二代，统统一边去吧！我看咱还是不翻他的牌子了。”吴悠又看了一眼照片，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