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区 一一七、无可奈何

猥琐男本来视频正看到兴头上，被邱栋和周际搅了一下，本来就有些不爽，这会儿重又接上，刚看得有感觉，忽然听到“咚咚”的敲窗玻璃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身影在窗户外面，还在敲着。有了刚才的教训，猥琐男急忙关了视频，把手机放到兜里，然后起身将门卫室的窗户拉开一条缝，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愈加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吗？”

方宇轩陪着笑道：“这位大哥，我急着找一个人，喏，就是这个女孩儿，是住你们小区吧：”说完递进来手机，屏幕上正是沈至洁直播时的照片。

猥琐男气儿正不顺，看也没看，直接道：“不认识不认识，你到别处去问问吧。”

方宇轩见状拿出两百元钱，放到窗台上道：“哥们儿，我们有线索表明这个女孩就在你们小区，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你仔细帮我看一下，如果你能帮上忙，我这边钱是不会少了你的。”

猥琐男看到钱，眼睛一亮，再仔细一看手机屏幕，不禁一愣，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人对这个女孩儿感兴趣呢？

猥琐男的表情变化被方宇轩看在眼里，心中暗喜，看来这个人一定见过“天外飞仙”，于是不动声色，只把钱又往前推了推。

猥琐男看了看手机，扫了眼窗台上的钱，想了想把窗户拉开一大半，看着方宇轩，模棱两可道：“我记性不大好，这个小姑娘，我好像见过……不对，好像没见过……哎呀！你看我这一着急，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方宇轩见状，又拿出钱包，抽出三百元钱，放到原来那两张钱上道：“哥们，你别着急，好好想想。”

猥琐男看了眼钱，张了张嘴，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着方宇轩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这么多人找她？”

“噢，还有别人找她？是什么样的人哪？什么时候？”方宇轩显然有些意外。

猥琐男面无表情地看了方宇轩一眼，没吱声，仿佛没听见方宇轩说的话。

方宇轩在心里暗骂一声，又掏出五百块钱，放到原来的钱上面，往前推了推道：“哥们，你再仔细想想。我就是想知道点儿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没别的意思，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想想，几句话换一千块钱，也值了……”

“那个女孩儿，就住在一号楼一单元，不过具体是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猥琐男权衡利弊，终于没能禁住钱的诱惑，边说边把钱拿过来，“还有……她平时出来的时候都戴着大口罩，好像也没化这么浓的妆。”

“那她平时基本上都什么时候出来呀？”方宇轩面露喜色。

猥琐男又是一副仿佛没听见的样子，拿出手机摆弄着。方宇轩心疼地又拿出一千块钱递过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猥琐男拿过钱，把和邱栋周际说过的情况又说了一遍，想了想又道：“刚才有两个警察过来，也是了解这个女孩的情况，不过没说是为了啥儿。所以我想，不管你是什么人，找这个女孩是为了什么，我劝你都小心一点儿。”

方宇轩明白，猥琐男之所以告诉他这些，只不过是出于自保，于是笑笑道：“我也是受人之托。不过你放心，肯定不是违法的事，再说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猥琐男放下心来，又摸了摸兜里的两千块钱，心情忽然无比好起来道：“你是……私家侦探？”见方宇轩不吱声，但一副肯定的表情，便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来了兴致，“哎我说哥们，实话跟你说吧，我十多年前从单位下岗后，本来也想当私人侦探来着，要不是我那个婆娘死活不同意，我现在哪会在这儿当个破门卫，一个月就那么两个死钱，还得两班倒！哎我说你进来进来，咱俩好好聊聊……”

方宇轩却没心情和时间，打断猥琐男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发现那个女孩儿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钱少不了你的！”

猥琐男接过写有纸条的电话号码放到口袋里道：“这你放心，一有风吹草动，我保证立马给你打电话。哎哥们，正好我也一个人呆着无聊，来来来你进来，咱哥俩儿好好聊聊，说实话我非常崇拜你们做私家侦探的……”

猥琐男边说边起身走出门卫室，想打开大门让方宇轩进来，只不过没等走到大门前，仔细一看，方宇轩早没了踪影。猥琐男不满地边咕哝两句什么边又走回门卫室，仔细数了数钱，放到兜里，想了想又拿出来，锁到自己的抽屉里当作私房钱用。

中午放学，郑好照例去马军的手机店吃午饭。今天，就需要还贷款公司的钱了，她昨天手机里已经收到提示短信，需要还七千多。想想才不到四十天，她开始只借了三千元，实际到手才两千四百元，而现在竟然要还到七千多元！

这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这几天，郑好过得提心吊胆愁肠百结，

老想着还钱的事。父母亲朋那边基本没戏，要还钱，就得和马军说出实情，可她又顾虑重重。

有时她想，告诉马军也没什么，马军一定会理解她的，因为她毕竟是为他借的钱。可转念又想，就算马军能理解她，但是不是会认为她很蠢，甚至会因此看不起她呢？

可是不找马军，她上哪儿去弄这七千多块钱呢！？

这几天，郑好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间左右徘徊，一会认为应该告诉马军，他一定会理解她的；一会儿又认为不应该，担心这样做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实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最终，在对还不上钱可能产生的后果的恐惧和对马军信任的双重作用下，郑好决定告诉马军实情。可是，当她终于鼓足勇气来到马军手机店门外时，却意外发现门竟然上锁了！

马军去哪里了呢？要是在以往，他有事中午不在店里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前发微信告诉她啊，可现在……

郑好急忙拨打马军手机，却发现已关机。发微信，没有回音。

郑好一下子懵了。

虽然已经十一月份，但正午时分，阳光还是宛如初恋少女，虽不十分火热，但会让人从心里到外面感觉温暖。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无雪，风已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美好而温暖的时刻。但郑好却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堕入无底深渊，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黑暗而狰狞……

手机蓦地响了起来，郑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查看，却是让她胆颤心惊的贷款公司的电话，急忙下意识地挂断。铃声马上又响，郑好又挂断。片刻，铃声又执拗地响起来，像是恶作剧，又像是个被大人宠溺惯了的熊孩子看到喜欢的玩具，在柜台前哭闹着要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郑好彻底崩溃，下意识地将手机关机，呆愣片刻，忽然感觉十分疲惫，脑袋“嗡嗡”作响，既而天旋地转，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蓦然将大脑清空，失去了意识，身子也一软，像被掏空粮食的袋子摇摇欲坠……郑好急忙本能地伸手扶住墙壁，撑了片刻，感觉力气全失，身子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

郑好索性蹲到地上，把头埋在手臂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哎是郑好吧？你这是怎么了？”忽然，一句关切的话语从耳边响起，郑好急忙暗中使劲在袖子上擦了一下眼睛，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看，正是艾婉莹。

“还真是你呀郑好！刚才我还没怎么敢认，你……你这是怎么了？”艾婉莹说完急忙伸手把郑好拉起来。

郑好借整理衣服的空档，又偷偷擦了擦眼睛，看着艾婉莹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感觉肚子有点疼。唉，每个月的这几天就像上刑，真是烦死了！”

“是这样啊……我到那几天也有些不舒服，不过医生说是正常现象。有时我就想，如果是男孩子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艾婉莹感同身受道。

“呸！男人有什么好？虽然麻烦，我还是愿意做女人。”郑好恨声道，忽然感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反常，急忙转移话题，拉住艾婉莹的手道，“婉莹，好长时间不见你了，都想死我了！那个……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哎呀郑好，我也老想你了，有两回做梦我还梦见你了呢！”艾婉莹兴高采烈道。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啥时候骗过你呀……”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会儿，郑好终于从刚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看着艾婉莹道：“婉莹，说实话，你在家里学习到底怎么样啊？要不然回学校得了，咱俩还是个伴儿……对了，你走之后，我旁边的位子始终空着，你回来咱俩还坐同桌！”

“不说这个了。烦！”一提这个话题，艾婉莹顿时没了精神。

郑好见状笑笑道：“那好，不说就不说，今天难得咱俩见面，说点高兴的事儿……对了婉莹，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艾婉莹避开郑好的目光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买几只笔，再加上无聊，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然后……我就看见你蹲在地上……那个郑好，你中午……还在外面吃饭不回家吗？”

郑好闻听脸色黯淡下来，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艾婉莹看了眼马军的手机店，又看了眼郑好道：“哎？这家手机贴膜店怎么关了呢？我记得那个店主挺年轻的，长得也挺帅，好像王俊凯，不过听别人说好像人品不大好，经常换女朋友……”

“你好像和这个店主挺熟啊？”郑好心情复杂道。

“熟什么呀？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同学来这里给手机贴过膜……嘁！那个店主，总打扮得溜光水滑的，一见到漂亮的女生就往人家跟前凑，一副花痴样儿，也不管人家烦不烦……”艾婉莹边说边撇嘴，一脸不

屑的样子道。

“不会吧……”郑好本能反驳道。

“怎么不会？我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艾婉莹不容置疑道，随即看了郑好一眼，疑惑道，“咦？你好像不高兴我这么说他，你们认识啊……”

“认识什么啊认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和他都不熟，就不能轻易判定他人品好坏，否则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了……”郑好红着脸急忙辩解。

“可我听别人都这么说。还有啊……”艾婉莹看了眼四周，神秘兮兮地凑到郑好耳边，小声道，“我听说他以前不在咱们学校这儿开店，而是在师大附近，后来好像是骗了一个女生钱，摊上了官司，把自己名声搞臭了，大家都不去他店里了，他才到咱们这儿来的……咦？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

郑好面色平静地打断艾婉莹：“你就别八卦了，我以前也听别人这么说过。”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他很熟呢！要是那样的话，我就里外不是人了。还好还好，你和他不熟……”艾婉莹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拍拍胸脯，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郑好仔细看了看艾婉莹，神色有些暧昧地笑道：“你好像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啊……”

“什么啊？就是一下子提起来，多说两句罢了……这样的人，啧啧！还是离得远一点好。所谓无风不起浪。别人的说法未必全是事实，但总会有一些根据……算了算了，这大中午的老提他干什么，真是的？那个郑好，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呢，要不咱俩一起去吃金座旁边那家寿司吧，我都有一个月没去了，一想起来就馋……”艾婉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道，“那个，我请客……”

“好啊，不过……那家挺贵的，还是AA吧？”

“你就别客气了。这段时间在家把我闷坏了，就当是我雇你陪我说话的酬劳……”

“那求之不得，本小姐最近手头还真有点紧呢……”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金座购物中心旁边的寿司店走去。途中，艾婉莹假装看手机，偷偷给孙阡陌发了条微信。

原来，这段时间孙政达不放心艾婉莹，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呆出什么病来，便一再央求姐姐带她出去散散心。说实话，孙阡陌挺不喜欢艾婉莹的性格，但碍于弟弟的面子，没办法约过艾婉莹两次，但都被艾婉莹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孙阡陌自己一身闹心事，于是向弟弟发出通牒，表示以后不要再烦她，她也不会再管艾婉莹的破事。

孙政达一听就慌了，急忙百般泣血求助，无奈孙阡陌就是不答应，后来孙政达灵机一动，想到姐姐以前和他说过的郑好被骗的事，而现在姐姐和郑好闹翻，无法知道郑好的最新情况，便以艾婉莹和郑好熟识为由，要姐姐和他一起，劝艾婉莹出来见见郑好，顺便探听一下郑好的情况。

孙阡陌虽然闹心，但郑好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说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再者她也想知道郑好和马军的情况，便和弟弟一起，力劝艾婉莹帮忙。艾婉莹呆着没事，架不住孙政达和孙阡陌两人一顿忽悠，顿感肩上责任重大，再者人都有好奇心，便以拯救者的身份出马，装作和郑好偶遇。

其实，艾婉莹已经在孙阡陌的建议下，在马军的店前守候三个中午了。只不过之前两天，郑好一出校门就直奔马军的手机店，之后又一直呆在里面，直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匆忙出来回学校，艾婉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没和郑好见面。因为如果装作偶然相遇的样子，郑好忙，那两人也就是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根本不会进行长谈，这样的话就达不到预期目的，而且还把以后“偶遇”的借口也占用了。正当艾婉莹准备再坚持一天就放弃时，天可怜见，竟然让她抓住了机会。

遗憾的是，郑好对自己和马军的事讳莫如深，艾婉莹无计可施，便在寿司店吃饭的间隙，给孙阡陌发微信汇报情况。孙阡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加上让艾婉莹出来，本就是让她散散心，也没指望会有什么作用，便发微信安慰她不要着急，凡事顺其自然，能打探出来些情况固然好，打探不出来也没什么，反正吃寿司的钱孙政达会给报销。

自从女儿在家学习后，艾晓君虽然有意见，但还是坚持每天中午回家给女儿做饭，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但这一连好几天，女儿中午都以有事儿为由出去，艾晓君又怕女儿烦，不敢多问，又禁不住担心，很是烦闷。

今天中午艾晓君见女儿又要出去，忍不住多问了两句，女儿便有些不耐烦道：“你烦不烦啊？我不是说了有事儿吗？”

“这连着好几天了，你中午都出去，我不是担心你吗？”艾晓君近乎讨好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我又不是去做什么违法的事！再说了，我妈整天不在家，你也就中午回来，我要是上午下午出去，你知道吗？嘁！瞎操心！”艾婉莹边穿衣服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