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开彼岸 第3章 石阿婆

回家的车上，哭累了的夜未曦在奶奶怀里睡着了。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担心害怕，以至于睡着的她一直不太安稳，好像做了噩梦一样不停的挥舞着手脚。

夜奶奶哄了一路，快要下车前才终于安静下来。

看着好不容易安睡的孙女，老两口没舍得喊醒她。夜老爷子蹲在老板身前，背起了夜未曦。

好在老人家一直在乡下闲不住，身体硬朗，不然要把孩子背上山，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住。

安寨在山上，包括山路一起，离镇上五六里，离市里有五六十里。

安寨里上学的孩子都是步行五六里去镇上上学，放学后再步行五六里爬山回来。好在九十年代的镇里上学时间晚，九点半才开始，不然孩子们得天不亮就起了。

即便如此，年纪太小的孩子也很难适应。所以安寨的孩子上学都比较晚。

像夜未曦这样三岁上幼儿园，寨子里是根本不可能的。

“乖宝，醒了？”山路走到一半，夜未曦揉着惺忪的眼睛醒了过来。感觉到背后小孙女的动静，叶老爷子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眉眼含笑。

“嗯。”夜未曦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挣扎着要下地，“爷爷，我自己走。”

听着小孙女的小奶音，老两口心都要化了：“好、好，我们乖宝自己走，一会走累了奶奶（爷爷）再抱抱。”

“嗯嗯。”离开那对从来没有笑脸，一见面不是冷言冷语就是争吵不休的父母，夜未曦也开朗了起来，冲着自家爷爷奶奶展现一个甜甜的笑。

“哎哟哟，我乖孙女儿可真好看，比那电视里的小明星都好看。”夜奶奶没忍住，弯下腰搂住小孙女朝着肉嘟嘟的小脸就亲了一口，然后不舍的站起身牵起一只小手，“走，咱们回家。”

“嗯。回家家。”夜未曦由着奶奶牵着手，蹦一蹦的跟着奶奶回家。

……

“哎呀，小岚这是怎么了？脸色咋这么白？”刚刚回到家坐在自家屋檐下歇气的夜奶奶看着七八岁的萧青岚皱着眉头问道。

“啊？我没怎么呀！我刚刚放学回来，可能是走累了吧！”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几分美人颜色的小姑娘跟夜奶奶打了一声招呼便回家了。

“谁呀？”夜老爷子一回家便找出存折和房契，仔细放好之后听到老伴的声音，便出门来看个究竟。

“下坡村冬香家的小岚。我看她脸色不太对，问了问。她说是走累了，可我看着不太像。”夜奶奶有些不太放心，但一路爬山回来，她也实在没精力去下坡村看究竟了，想着就算有什么不对，也有冬香两口子，他们也不是那不疼孩子的人。

如今因着计划生育，几乎每家都只有一两个孩子，只要不是那生来就坏心眼的，谁家爹妈不疼着自家的崽子？

这么想着，夜奶奶便没再纠结。

倒是想起自家孙女这一路睡得不安稳，便让夜老爷子带着孙女去石大嫂（不同人对其不同的称呼）家，让她给看看。免得晚上孩子再做噩梦什么的。

夜老爷子一听，也不拖，赶紧就带着小孙女去了。

在灶房找到人后，便说明来意。

“曦曦，这是石阿婆，跟阿婆问好！”

“婆婆好！”夜未曦看着眼前满脸褶子，表情冷淡却给她安心感觉的石阿婆，并不怯生。

“嗯！”石阿婆一边往灶笼里添柴一边淡淡的应了一句。添完柴后她转过头随意看了一眼夜未曦，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奇怪的情绪，随即便隐了去。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石阿婆轻轻拿起夜未曦的小手，问道、

“夜未曦！夜晚的夜，未曾的未，曦光的曦。”夜未曦感受着石阿婆双手带来的温暖，主动回答。

“不对，应该是未来的未！”石阿婆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连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夜老爷子都狠狠震惊了一下——他好像从未看见石大嫂笑过，哪怕只是微笑。

看来石大嫂很喜欢曦曦。老爷子知道，自家儿媳妇给孩子取的名是从来就没有光亮的意思，根本不是什么好的寓意。

可户口都已经上了，他也没办法，据说孩子十八岁的时候可以自己改，所以，他打算等孩子大了自己拿主意。

没想到，他一直有些膈应的名字，被石大嫂这么一说，瞬间意义就不一样了：未来的光。

是啊，孩子可不就是他们这些老人未来的光么？还是国家未来的光。

真好！

“这孩子没问题。虽然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但不会对她有伤害。”至少目前不会。石阿婆轻轻摩挲着手心里软软嫩嫩的小手，头一次有心软的感觉。

明明是这么好的孩子，为啥有那样的爹娘？

不过一饮一啄，也说不上到底哪一种更好。只能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那就好。谢谢大嫂子。”夜老爷子将手里拎来的十个鸡蛋放在灶背后三米远的火坑上方的桌子上，便准备带着自家孙女回去。

“在这吃饭吧，一会我给孩子做个桃木斧戴着。”

这破天荒留人吃饭的言语直接给夜老爷子整不会了——石大嫂今天咋这么大方？她就从来没留过人。想当初她娘家人过来吃酒席，她都没留人住一晚，对于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夜老爷子知道，既然石大嫂开口留了，那必然还是有事的，所以他也不拒绝。便留了下来，带着孙女坐在了火坑旁的椅子上。

刚刚坐了一会，就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然后便听见下坡村的冬香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背着她闺女进屋来。

……

萧青岚好了之后，石冬香才想起来石大姑的规矩，就是找她烧蛋看事什么的，不用给钱，只是必须要给十个鸡蛋。

“大姑，我今天来得急，没拿蛋来，明天我一早就让孩她阿爸给你拎来。”石冬香颇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肯定不会赖这十个鸡蛋，但这类似于赊账的行为让她脸红。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今晚十二点之前送来。”石大姑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

“好好，肯定送，我回去就让治国送来。”石冬香忽然想到，好像大姑的规矩就是如此，该给的东西绝对不能超过看完事当天的十二点给。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但她们都不认为是石大姑怕人不给，而应该是有什么说道。

石冬香想起这个事，便让萧青岚先在这缓一缓，等一会她爸来再背她回去——虽然是好了，但她身上还没什么劲。

而石冬香也因被吓得狠了，加上刚刚一路跑来，如今也是腿软乏力，所以便独自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