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香，美人灯，南烛影 第38章 守护，博弈开始

“哦，是这样吗？我向来面善些，也确实有人这样说过。”

“仅仅是面善吗？

我倒是觉得吕大人的气场和身形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很相似，说是一个人也不为过。”

“能让公子觉得眼熟，是吕某人的荣幸，我敬夫人和公子一杯。”

一场酒宴，赵政均在试探吕吕不韦。

可是无论赵政怎样试探，吕不韦这个老狐狸，皆可以三言两语抵挡回去，化解了个彻底。

也正是这场酒宴，再加上吕不韦几人的到来，让赵政和赵姬母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庄户上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对看着平常且亲近的母子，竟然是大秦朝的新任太子的夫人和儿子。

一瞬间，赵姬母子身份水涨船高。

人们才恍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得罪过赵姬母子，甚至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一时间人心惶惶。

吕不韦来接，赵姬母子在庄子上，并没有过多停留。

只是简简单单逗留了两日，吕不韦带着赵姬，赵政出发，踏上了回秦国之路。

而此时，庄子处不远的山林里，两道白色的身影，缓缓的注视着远行的车队。

直到车队走远，两道身影才弯下身去，一跳一跳的消失在了丛林中。

初到秦国，赵政看着繁华的街道和，巍峨的宫殿，心里仿佛做梦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秦国的土地。

也是他第一次回到自己所谓的故土，而他，也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姓氏—赢。

在秦国的大殿上，嬴政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父亲，本身并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异人子楚见到嬴政和赵姬母子，，却是十分开心。

与以往的生活不同，在秦国，赵政和赵姬过上了奢靡，富足的生活。

再也无须担心被抓，每天殚精竭虑的过活。

嬴政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父亲，心里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来对待他。

他知道，正是当时父亲逃回秦国，他才能有今天。

可是，他心里也是埋怨的，若不是父亲逃走，他们母子二人也不会过上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嬴政对父亲的态度，是近既亲近又疏远的。

而异人似乎也觉得，自己亏待了赵姬母子。

而且时隔这么多年，赵姬非但没有容颜衰老，反而别有一番风情韵味在。

一时间，秦异人对赵姬的宠爱更甚。

赵姬虽有分位，但时隔这么多年没见，分位也几乎形同虚设。

但赵姬非但不是名存实亡，子楚对他的宠爱更是一时间风头无量。

不光如此，子楚很是喜爱嬴政这个儿子，他会像平常父亲那样考究他的学识学问。

他没想到，在那几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中，赵姬竟然将孩子教的这样好。

可也正是子楚的重视，再次让嬴政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

甚至深宫之中，欺凌的手段比外面更残忍黑暗。

今天是赵政回到秦国的第100天，也是他成为嬴政的第100天。

回到秦国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宁焓和宁夏二人。

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了？

嬴政几乎彻夜难眠，不管是对宁焓二人的思念，还是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和无措，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嬴政睡不着，便喜欢屏退伺候的人，自己在房间里打一套宁夏教给他的拳法。

然后平心静气的读着宁焓送给他的书。

只有这个时候，嬴政才觉得，自己不孤单。

“啪嗒！”

窗户处传来一声脆响，惊扰了正在认真读书的嬴政。

嬴政放下书简，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视线顿时落到一个灰色的小身影上面。

仔细打量过去，借着烛火的光芒，嬴政发现那是一只小老鼠，成人拇指大小。

四目相对，嬴政发现那小家伙嘴里竟叼着什么东西。

小家伙看到嬴政盯着自己，十分害怕，放下嘴里的东西便落荒而逃了。

许是太过紧张，慌不择路，小家伙一头撞在了桌腿上，撞了个晕头转向。

嬴政也被他逗得轻笑出了声，这是嬴政回到秦国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小老鼠走后，嬴政看向地面，那是刚才小老鼠留下来的东西。

嬴政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仔细打量。

那是一个坠子，并不稀奇，可是线络编织的手法，却并不常见。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狂奔出大殿，目光不住的搜寻，在周围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可是黑漆漆的夜色中，除了伺候的宫人，什么也没有。

“你们可曾见过刚刚周围有什么人出现？”

身后的宫人见状，赶忙行礼，表示未曾见过。

嬴政闻言，心头难掩失落。

可他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寻找，手里攥着那个坠子，莫非，真是偶然？

“公子，更深露重，你衣着单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突然一个，宫女上前轻声提醒道。

嬴政闻言，收回目光，转身往寝殿内走去。

刚走出两步，嬴政猛然回头，看向面前提醒自己，却低头不语，十分顺从的宫女，心头一惊。

“你，进殿里来伺候。”

“是，公子。”

嬴政带着那宫女一前一后的走入殿中。

殿门被关上，嬴政迫不及待的来到宫女身边，一把握住宫女的袖子。

惊呼声并未传出来。

“阿姊，是你吗？”

那宫女抬起头，嬴政看着那张十分陌生的脸，鼻尖嗅着那熟悉的香味，他敢确定来人就是宁焓。

宫女看着嬴政，灿然一笑。

就是这笑，让嬴政更加确定了来人就是宁焓，是他的阿姊。

“阿姊，你和宁夏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走，不辞而别？”

“当时也是出了意外，赵虎给我和宁夏下药，并将王秀儿的死嫁祸到我们身上，

王庄头，听信了他的话，对我和宁夏展开报复，我们二人受了些伤，为了逃命，便没来得及告诉你就离开了。

知道你来了秦国，我们养好伤，就迫不及待的追过来了。”

“小政，吕不韦，目的不单纯，你要提防着他。”

“阿姊，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宁夏怎么样？”

嬴政担忧的问道。

“我们都没什么大事了，只不过，暂时不能以真正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

不过，宁夏和我都换了身份，进了王宫守护着你，你别害怕。”

听到宁焓和宁夏受了报复，宁焓竟然说出为了逃命这样的字眼。

虽然语气轻松，但伤势一定不轻，嬴政知道那一定不简单，否则不会这么久，二人才养好伤出现。

“好，我知道了。”

“小政，你，哎，没事了，我先退下了。

今日冒险前来就是与你相认，就是要告诉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警惕身边的所有人。”

宁焓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面前的嬴政，却怎么也来不了这个口。

“好，我知道了，阿姊，你和宁夏也注意安全，我觉得赵虎那人并不简单。”

一番叙旧，宁焓便退下了。

嬴政看着宁焓离去的身影，心里竟然十分心安。

终于，他的阿姊回来了，他的阿姊没有抛弃他，他只有阿姊了。

这晚，嬴政睡得格外香甜。

在梦中，他梦见了自己尚在襁褓时候的场景，赵姬温温柔柔的抱着她。

宁焓也看着他，一脸慈祥的姨母笑，明明自己还是个小丫头。

从那日起，每到夜深人静，便总有一只，灵活好动的小东西，出现在嬴政的寝殿里。

有时送上几句话，有时送上点小东西，日常接触下来，那小老鼠也变得没有一开始那样害怕了。

甚至嬴政靠近他，也不躲，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嬴政。

嬴政也变得期待起来，甚至还特意备了些吃食，放在寝殿，等那小家伙来的时候分给他吃。

时间一晃，嬴政已经来到秦国一年了。

有了宁焓和宁夏的陪伴，虽然不时常见面，嬴政觉得似乎这宫殿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赵姬自从回了秦国，对嬴政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刚回秦国后的三个月，赵姬流产了。

自那以后，赵姬变得性格孤僻乖张，甚至一连半个月也不见他来关心儿子。

面对子楚，赵姬也没了之前的耐心和热情。

正是这一转变，让嬴政在宫里的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整个王宫上下，开始议论纷纷。

称嬴政为私生子，其他兄弟姐妹更是以此来讥讽嘲笑他，诬陷打骂他更是家常便饭。

嬴政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窝在宫殿内。

终于，事情在嬴政父亲子楚，登基为王的那一刻，再次发生了转变。

赵姬一改往日的冷淡态度，对子楚和嬴政再次恢复了昔日的热情和温柔。

子楚也很开心，毕竟赵姬是他一见倾心的人，夫妻二人蜜里调油。

因此，子楚对嬴政也上心的很。

在赵姬的帮助下，子楚再次对嬴政赋予了期待和重望。

不久，嬴政被封为太子。

三年后，子楚去世，嬴政登基。

嬴政登基的那一晚，宁焓和宁夏再次出现在嬴政面前，以自己的真实相貌。

“参见秦王。”

宁焓和宁夏行跪拜礼，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阿姊，宁夏，你们快起来。”

嬴政看向来人，立刻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

深宫高墙的生活，早已磨灭了这个少年的童真。

面前的这个笑容，是他为数不多真正开心的一面。

嬴政将宁焓二人亲自扶起。

“小政，从今日起，宁夏和我便会做你的贴身侍卫，一明一暗，护你周全。

另外，有些事情，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和你坦白。”

烛光摇曳，将嬴政的身形印在地上，高大的轮廓，已没有了往日那瘦弱的样子。

“阿姊要说的是，是吕相的事情吧？”

嬴政面色平淡，似乎早已料到宁焓要说什么。

“小政，你都知道了？”

“吕不韦便是赵虎，对不对？

当日，我与他初次见面，便知道他和赵虎就是同一人。

阿姊，你忘了，还是你教我的识人之法，我可是十分认真的学了。”

“是，你说的没错，不光如此，你的父亲秦襄王，似乎死因并不简单。”

“你是说吕不韦对父王下手了，所以父王才会死是吗？”

嬴政惊讶的站起来，眼里满是错愕和惊讶。

“这只是怀疑，但是吕不韦有很明确的作案动机。

而且，他的野心不小，他的目标，一直就不是做一个商人。”

宁焓点头。

“这件事情，母后也是知道的吧？”

嬴政看向宁焓，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可是眼中却满是笃定。

宁焓没有反驳，嬴政口中发出一声嘲弄般的嗤笑。

“宁焓阿姊，你知道母亲的身份吧？他和吕不韦，之前是那样的关系。

我本以为，母亲有了我，便会替我考量，替我打算。

她明明已经有了王后的位置，为什么他却做出如此不顾明节，不顾我的事？

其实，当初在赵国的庄户上生活时候，我就知晓了一些，

我本以为，母亲只是对父王寒了心。

可是当我见到吕不韦的那一刻，我察觉到了母亲看他的眼神，也是那个时候，我便更加明确了赵虎的身份。

母亲肚子里，流产的孩子，也是吕不韦的吧？

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候，母亲一改往日的习惯，嗜睡，甚至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也不再饮酒。

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吧，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发现而已。

阿姊你说，若是我能早些发现，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

嬴政越想，事情越无情的展露在他面前。

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整个人抽搐起来，蜷在地上，缩成一团。

“小政，我深知你生活的不易。

可是眼下已经是这个情况，你能做的，就是替你父王，替你自己，守好秦国的疆土。

另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最好的了，不要愧疚。

小政，眼下局势更加严峻，也容不得你伤心难过。

既然吕不韦的心思你看出来了，那么，做不做这个傀儡帝王？你自己决定。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接下来该怎么走？选择权在你。”

宁焓和宁夏说完，便离开了。

刚离开嬴政的寝宫，宁夏便伸手拦住宁焓的去路。

“姐，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咱们的任务不是，辅佐嬴政成就一番事业吗？”

“他自己若是不坚强，那在我们手里做傀儡，和在吕不韦手里做傀儡有什么区别吗？”

宁焓一句话，彻底让宁夏失了声，他知道宁焓说的没错。

这一晚，三个人，谁都没有心思睡觉，天刚亮，嬴政打开寝殿的大门，换上了帝王的朝服。

宁焓和宁夏看到的，便是嬴政意气风发的样子，眼里闪着一团火，炽热而浓烈。

宁夏开心的走到嬴政身后，跟随着他，慢慢朝朝堂走去。

早已在大殿恭候多时的吕不韦，看见嬴政的时候，发现，今日的嬴政似乎与以往见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可看到嬴政身后的宁夏，吕不韦明显面色一僵。

朝堂之上，大臣们对政事议论纷纷，可是嬴政却表现的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吕相国，父王在世时就一直倚重于你。

如今，朕初设国事，不知吕相国，能否替朕分担一二。”

嬴政的话，让在座的每位大臣皆面色突变。

就连吕不韦也没想到，嬴政居然会主动提出让他监国的想法。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吕不韦，自然不会拒绝。

“臣多谢大王信任。”

下朝之后，嬴政回到寝殿。

此时，王后赵姬，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等候在那里。

“政儿，今日上朝可还适应？”

“回母后，由吕相在旁帮助，儿臣无需太操心，自然是适应的。”

嬴政话还没落，门外就传出了吕不韦来了的消息。

赵后明显面色一喜，赶快让宫人将吕不韦迎进来。

“见过大王，太后。”

“吕相无需多礼。”

“大王，臣有一事不明。”

“没有外人，吕相但说无妨。”

“不知今早，在大王身边伺候的侍卫竟究竟是何人？看着竟是一张生面孔。”

“哦，吕相没见过是应该的，不过母后应当知晓，宁夏，进来吧！”

赵后看到宁夏的一瞬间，笑容僵硬，面色铁青。

“母亲，这是怎么了？不认识宁夏了？”

“认识，不过当初发生那样的事，。。”

“当初的事情都是误会，又没有实质证据。

母后的想法，还是要改一改，还是不要先入为主了吧。

吕相，这宁夏，是自幼陪我长大的侍卫，对我更是忠心不二，你也不必担心。”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王，臣特意寻了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护您左右。

您现在身份不同，往日自然更加谨慎，小心些。”

“那倒不必，有宁夏在，我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吕相你说，这偌大的王宫，还保护不了朕一个人的安全吗？”

“大王，凡事应该更加谨慎些才是。”

吕不韦还是不死心。

“吕相处理事情向来得当，朝堂之事有吕相，在后宫之事有母后，在朕根本无需操心，

难道吕相和母后还护不了朕周全吗？”

嬴政冷着一张脸。

“如此的话，这王位，倒是可做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