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童话【现代】 第16篇 猪头肉

镇上新开了一家超市，虽然店面小小的，名字却让人印象深刻：猪头肉超市。

居民们议论纷纷，长这么大了还没听说过哪个超市会叫这种名字，难道里面只卖猪头肉吗？

其实，这个超市货架上的普通猪肉占了大概有一半的位置，另外一半都是对半切开的生猪头和整齐切下的猪脸，还有一些像是猪舌头、猪鼻子之类的零件。

为了保持猪肉新鲜，超市老板张九把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每个进门的顾客都觉得凉飕飕的。

生猪头内部粉粉的颜色证明他家卖的东西都很新鲜。不过，熟猪头肉才是这家超市的主营项目。

这家猪头肉超市开业的第一天就在门口拉起了横幅：购物满六十六元，再送生猪头肉一斤或熟猪头肉四两。

一般来说，这个镇子上爱吃猪头肉的都是工地里的工人们，他们每天的体力消耗大，猪头肉里调料加的都很多，非常下饭。

开业当天，来购买猪头肉的顾客还真不少，负责收款的营业员都快忙懵了。

在人群里有三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他们分散在人群里，晃来晃去，看着有一点奇怪。

这些工人们在卖生猪头的货架前看个不停。老板张九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三个工人已经在超市里待了很久了。

他们对其他顾客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而且，这几个工人还把安全帽故意拉的很低，仿佛不想被别人看清他们的脸。

张九看到三名工人里有一个还拎着个黑色的布袋子，看起来这袋子还挺能装。他怀疑这些工人是来偷猪头的。

于是，张九走过去，让那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打开手中的袋子，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张九连忙表示不好意思，对方也没有多说话，继续挑选猪肉。

这群人走后，有一个戴着白色安全帽的工地小干部也来买猪头肉。

这个小干部买了三斤猪头肉，结完账后还跟张九攀谈了起来：我们工头最爱吃这玩意，我帮他也带一份。上午他没来上班，估计是去找哪个娘们了。

说完，小干部哈哈大笑，张九也在一旁陪笑。

第一天卖的相当不错，张九算完营业额之后，把没卖出去的猪头肉从货架上拿下来，放回到冰柜里，准备明天打折销售。

在搬动剩猪头肉的过程中，张九发现有一些切碎的猪头肉块上还带着没洗干净的污血。

有的血迹已经渗到肉块表面的皮里面了，看上去黑红黑红的，有点恶心。

他心下嘀咕：下次和供货商说清楚，一定要注意猪头的质量，不然就不在他家买了。

张九太忙了，他的手也被空调冷风吹的有点麻木，都没摸出来这几块带血的猪头肉块的皮肤特别光滑，和普通的猪皮不太一样。

凌晨四点张九就要起来收猪肉，为了保持精神他早早的就睡下了。

这家猪头肉超市是张九和自己一个亲戚大爷合资开的，大爷名叫孙头珠，张九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晚上，张九睡在超市二楼，孙头珠大爷就睡在一楼放猪头的大冰柜后面的小房间里。

凌晨四点刚到，张九被闹钟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想把孙头珠大爷也叫起来，等会俩人一起搬猪肉。

可等到张九走进货柜后面的小房间里时，他只看见孙头珠大爷微睁双眼、双手颤抖地躺在床上，有点像癫痫病发作。

张九吓坏了，赶紧扶起昏迷的孙大爷，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叫了半天，孙大爷才慢慢醒了过来，神色惊恐的说：猪头活过来啦！猪头自己跑啦！猪头还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啊！

张九听的莫名其妙，又向孙大爷询问了半天，才勉强弄清楚刚才发生的事：刚才，孙大爷看见有个猪头自己从冰柜里跑出去了，猪头还像皮球一样又跳又滚的，差点把孙大爷吓死。

猪头上面又没有腿，怎么能自己从冰柜里跑出去呢？

不过，张九还是走到装猪头的大冰柜旁检查了一番。

冰柜附近没有什么跳动的猪头，张九只看到在地面上有几抹不明显的血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反正不可能是猪头，冰柜里的猪头都冻的比石头还硬，哪里还会流血？

张九感到有点崩溃，自己刚开店一天，怎么唯一的合伙人孙头珠大爷就发疯了呢?

虽然孙大爷原本就有点糊涂，但是也不至于说这种疯话啊。

于是张九顾不得搬运猪肉，打了个电话麻烦朋友帮自己收一下猪肉，自己一会再过去朋友家拿。

接着，张九出门拦车，把孙大爷送到了医院。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孙头珠大爷惊吓过度，导致间歇性精神紊乱。

但是孙大爷具体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目前还无法知晓。

总不可能真相信他的疯话，认为真有猪头从超市里自己跑出去了吧？

于是，张九决定只能先住院观察。可没想到孙大爷突然闹了起来：住什么院住院？我孙头珠脑壳没有病啊，再说了，住院多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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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张九，咱们俩回超市卖猪头肉去！

孙大爷闹起来就没完，张九实在惹不起他，又怕把老头给气坏了。

再说孙大爷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病情很严重，于是张九就又把孙大爷给带了回去。

他们二人回到超市的时候还不到早上七点，因为孙大爷的事，张九现在还没拿到今天的新猪肉。

那些猪肉此时放在距离猪头肉超市不远的朋友的店铺里，张九到那边后，感谢了朋友半天，然后才把这些猪肉开车带走。

此时距离开门营业还有几个小时，张九与孙大爷一起把新到的猪肉和猪头给切好，再分类摆放在货架上。

因为孙大爷脑子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干起活来也是进度极慢，切猪肉并摆到货架上这个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之久。

等到开门营业的时候，张九累得都快昏迷了。

收银员也来上班了，张九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孙大爷则是笑呵呵地看着顾客们。

正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的张九突然被一阵惊叫声给吓醒。他赶紧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少妇半瘫在地，面色惊恐。她用手指着货架上的某处，不停尖叫。孙大爷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张九赶紧跑过来：这位女士，请问你怎么了？

少妇哭着说：你们卖的不是猪头肉，吓死我了！

顺着少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张九看到此时的货架上摆着一块白花花的猪下颚，可再仔细一看，他又觉得不对头。

这块猪下颚里的牙齿似乎比普通的猪牙更宽，长度也要更短，而且似乎还比别的猪牙要钝一些。

猪牙和人牙是很不一样的，张九当然知道这点。这块下颚并不是自己摆的，那就肯定是孙大爷摆上去的。

张九突然感到一阵气愤：我怎么能让一个疯子跟我一起整理货架呢！就该狠狠心，让孙大爷好好住院的！

接着，他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这块下颚的皮肤，手感挺光滑的，和其他猪皮既粗糙又有硬猪毛的手感区别很大。

这块下颚的皮肤表面上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黑痣上还有一根粗壮的黑毛。

张九头皮发凉，把这块下颚丢到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相关人员又在货架上找出了三块类似的上颚，经检查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

第一个要调查的就是张九和孙头珠大爷，然后就是猪肉供货商。

调查了一大圈，警察确认了这两边都没有嫌疑之后，张九想起了昨天那几个挤在人群里、手拿黑色布袋的工人。

昨天白天还真没人注意到，那些工人不是在偷偷往布袋里装猪肉，而是把布袋里包工头的肉偷偷拿出来，混到货架上的猪肉里。

但是，包工头的头实在难以处理。情急之下，这三名工人只好做出了这么个决定。

他们在凌晨三点多抱着这颗头，翻进了猪头肉超市，想偷偷把头放到冰柜里。

没想到，他们被听到声音后迷迷糊糊爬起来的的孙大爷给看到了。

情急之下，那个站在冰柜前的工人把脑袋往冰柜里随手一丢，转身就跑。

张九他们家的冰柜挺特殊的，是立式的大冰柜。那个工人跑的太匆忙，冰柜门都没能来得及关上。

张九家冰柜里的东西太多了，这颗头没放稳，自己从打开的冰柜里掉了出来。

头掉在地上后，借助惯性像个球一样自己往外面滚动了一段距离。

孙头珠大爷老眼昏花，没看到那几个逃跑的工人，只看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冰柜里掉了出来，然后在地上滚。

半痴呆的孙大爷还以为是猪头复活后自己从冰柜里跑出来了。

过度刺激之下，孙大爷被吓昏了过去。

孙大爷昏迷之后，刚才逃跑的三个工人又偷偷摸摸跑了回来，把头捡了起来。

他们抱着脑袋藏在了猪头肉超市的楼顶，紧张的听着动静。

等他们看到张九背着孙大爷打车去了医院后，就又翻墙回到了超市。

在超市里找了半天，他们才看到猪头肉超市里有分割猪头用的大铡刀。

而且这几个工人天真的认为：猪头人头都是头，把头混进猪头肉之后就不会被人发现。

这些工人确实考虑得不够仔细，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几千块钱的工资不发就在工棚里宰了包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