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洗冤录 第7章 奸细

老两口住在官道附近的村子里。

今天日上三竿没有出摊，经常来往官道与他们相熟的小贩不放心找到了家里，才发现两个人都被杀了。

段明和邵临川赶到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挤满了人。

老两口被绑着双手，歪倒在地上。

嘴里的牙都被拔掉，满口的鲜血。

屋子里的橱子、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个破旧的小布包扔在地上。

乍一看这个场景，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被抢劫了。

段明和邵临川却知道，老两口是被他们拖累了。

段明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打听了两家人的消息，就会连累这对老夫妻惨死。

他下意识的不想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就连身后邵临川叫他都没有回应。

不能是这样的，为什么总是这样？

段明思绪纷乱地回到县衙。

县衙里已经画好了失踪龟公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那一刻，段明的瞳孔缩了缩。

绝命指王铁。

传闻王铁曾是一名铁匠，后来看上地主家的女儿，地主嫌他家贫，拒绝将女儿嫁给他。

他一气之下提着自己锻造的斧子将那一家杀了个干净，就连自己看上的女子都没留下。

从那之后，他就消失无踪。

再出现时，他靠着自己独创的指法将与他比武之人的前额洞穿，一战成名。

随后的几年，凡是与他交手之人，鲜少有能活下来的。

他出手狠辣，与他交手之人重则丧命，轻则重伤。

但他却断了一指，传闻是他在那一次杀进地主家时被家丁砍断。

他不知道寻了什么材料给自己造了一根手指，非铁非铜。

世间传闻，他那根手指是用那女子的骨头所制。

此人阴狠毒辣，为正道之人所不齿。

十年前江湖上同时出现的还有千里刀明苇萧，此人少年成名，不知师从何处。

乍一出现，便将邪魔外道闹了个鸡犬不宁。

王铁被他逼到悬崖，跳崖自尽。

武林中都以为王铁死了，没想到十年之后竟然再度出现。

“这人竟然没死？”

邵临川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刚刚你怎么了？”

“没怎么”，段明转身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只是想起了巧儿，如今就连一对寻常老夫妻也被牵连，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邵临川重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事细想另有蹊跷。”

段明此时心绪已经平息，细想之下，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后衙走去。

接连发生命案让这个小县衙第一次忙碌了起来。

郑二刚带着一队人将两个老人的尸体抬了回来，县衙唯一的仵作苦着脸忙得脚不沾地，他守在一旁打下手。

他们两人的出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郑二率先打招呼：“段哥，还有什么要做的？”

邵临川喊他：“你过来。”

郑二小跑过来，行了一礼，发觉有什么不对，看了看自己黏黏糊糊带着血迹的双手，下意识的往衣服上抹了抹，问道：“邵公子，有什么事吗？”

邵临川已经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惊到了，捂着鼻子，上半个身子都在往后仰，一只手捏着鼻子，驱赶道：“离我远点，你先去洗洗。”

郑二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两步，“哦，那您二位稍等。”

段明看得好笑，但看到邵临川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还是替他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换身衣服再来。”

“哎。”

郑二走后，段明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少爷，就是比我们寻常人矫情。”

邵临川危险地眯起眼，“少爷我还在这呢，你就这么编排我！”

段明笑道：“少爷，我这是在夸你。”

“这我倒是没听出来。”

“只有过得好的人才有矫情的资格，少爷，我这怎么不算夸呢？”

段明的嘴角虽然依旧含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段明，你是不是……”

“我洗好了，段哥，到底有什么事啊！”

郑二一边往这边跑，还一边伸出手给两人看。

到了跟前，郑二突然觉得不敢上前，这次不是因为邵临川的嫌弃，但是他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比刚刚更可怕。

“怎，怎么了？”

段明收拾好情绪答道：“没事，就是想问你，昨天我们二人离开之后，还有谁离开？”

郑二一愣，小心问道：“段哥，你是怀疑我们的人？不可能！大家十来年的兄弟了，我敢拿命担保，绝对不可能！”

邵临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他乍一冷下脸，竟然比段明还吓人。

郑二被他一个字吓得不敢再废话。

“昨天你们走后，我们就依着段哥说的，先搜了刘、王两家的宅子，基本都搬空了，没剩下多少东西，随后顺路去醉花楼把老鸨带了回来。”

段明问道：“这中间没有人离开吗？”

“没有啊。”

“没有！除了在搜查刘家的时候乔石说肚子疼去上了趟茅厕以外，其余所有人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段明：“乔石在哪？把他叫过来！”

“他今天告假了，说是肚子疼，上吐下泻的实在来不了。”

段明和邵临川闻言同时说：“带路，去乔石家。”

郑二还么反应过来，“你怀疑乔石？不可能！他就是个小孩，再说了，天这么热，吃错了什么东西也是常事，不可能是他。”

段明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只是去看看。”

路上邵临川问道：“这个乔石你很熟吗？”

郑二大大咧咧地说：“当然熟，他进咱们县衙还是他叔叔亲自托我介绍的。”

“要我说，这孩子命也够苦的，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娘，听说兄弟姐妹也在灾年饿死了，要不是他叔叔心善，估计他也早没了。

“段哥，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叔叔一家也是咱们这经营了好多年的老人儿了，肯定不可能是他。”

段明却没搭他的话茬，问道：“你说他爹娘早死了？”

郑二点头，“是啊，前些年西边大旱，饿死了许多人，好多逃难逃到咱们这的。”

段明只是应了一声，并不多说。

乔石家住在城西，这里住的大多是商户和普通老百姓。

虽然还没到，丹段明直觉乔石这人，恐怕没有郑二想的那么简单。

待到三人站在乔石他叔叔的店门口的时候，郑二结结巴巴的说：“可能，可能只是有什么事没开店，肯定不是乔石。”

然后他就上去使劲拍紧闭的店门。

过了好一会，拍门的动静引得左右两边的店主都出来查看。

左边是一家布店，看到他们提醒道：“老乔今天去进货了，官爷有什么事吗？”

段明问道：“还有人在家吗？”

那女老板摇摇头，“这我就没注意了。”

郑二不死心地继续又拍了一刻钟的门。

段明刚想把他喊回来，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乔石探出头来，看到他们三人愣了一下，他的脸色还有点苍白，小声问郑二道：“郑二哥，有事吗？我告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