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镇九仙山 第179章 小印的故事

W方进吓了一跳，他说：

“咦，怎么回事？难道这只桐花鸟也是妖兽？这妖兽不是我们九……才有的吗？”

方进差点又把九仙山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方进，你不要插嘴，让小印继续说。”

陈长羽示意方进不要多嘴。

小印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

小印听到桐花鸟会说话，吓了一大跳：

“桐花鸟，你这么会说话呀？”

桐花鸟偷偷地告诉小印，它其实不是鸟，它是妖，是一只修炼几百年的桐花妖。

小印听了桐花妖的话，倒也不害怕，他笑着说：

“桐花妖，你会吃了我吗？”

桐花妖扑棱扑棱了几下翅膀说：

“怎么会呢？我是最笨的小妖，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什么能力害人，我只想做一只小小鸟。”

“嗯，嗯，在我心中，你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小鸟。”

小印爱怜地抚摸着桐花妖。

桐花妖的羽毛又软又暖，小印摸着桐花妖的身子，感到毛茸茸的，好舒服。

在小印的心里，这只桐花妖其实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小小鸟，更是他孤独寂寞时候的好朋友而已。

有了桐花妖的陪伴，小印的童年就一点儿也不寂寞了。

每天跟着母亲去山里采野菜摘山果，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快乐和光芒，也许，这就是对友情的一种渴盼吧。

而桐花妖虽然没啥本事，但是它却能知晓山里哪些地方野菜最多，哪里的山果最甜，哪里的蘑菇正在冒泡。

有了桐花妖的帮忙，小印和娘亲最起码不至于饿肚子了。

不过，桐花妖让小印不要把自己是一只妖的事情告诉娘，毕竟，它是一只妖，在大人的心目中，“妖”，是非常可怕的事物了。

三月初的一天，马桐花病了，她病了很重，好几天没有起床。

眼看家里揭不开锅了，这天，小印早早离开了家，他说他要去森林里挖野菜和蘑菇，这样就能给娘亲熬好喝的蘑菇汤了。

马桐花不想让儿子一个人去山里，毕竟孩子还小，她怕孩子出意外。

但是，孝顺的小印却执意要去山里采野菜，因为他还想去见见那只可爱的小妖精。

“孩子，你要小心，早点回来。”

看着孩子坚定的目光，马桐花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的，况且她也想让孩子去锻炼一下。

小印背着竹篓走出了门，身后母亲的声音还未消失，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已经背着一大框的野菜和蘑菇，满载而归了。

只是他从不知道，这一次离开，他只给自己留下了三个月的时间。

小印早上出发，直到夜深了还没有回来，马桐花拖着生病的身体点着火折子上山寻找，可是，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小印。

“小印！你在哪里？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想活了……”

马桐花凄凉的声音惊醒了在桐花树上打盹的桐花妖，它心里“咯噔”一下：

哎呀，不好，难道小印出了什么事？

桐花鸟张开翅膀，从漆黑的枝头冲了出去。

它动用自己最大的妖力去寻找小印。

它在一堆乱石堆里发现了小印。

他还睁着眼，表情定格在惊恐与痛苦之间。

桐花鸟轻轻落在他身上，天上，一只乌鸦站在枝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那最后呢？小印，你不是没有死吗？你怎么把自己说得这么瘆人啊？”

方进摇着小印的身子，那小印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已经没什么重量了。

“你这么做，基本就是找死。”

陈长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印，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墨成长老要他寻找的东西，所以一下子就突破了小印的妖力封锁。

陈长羽叹息道：

“小印死了，你把自己所有的妖力附在小印身上，让人复活。而‘复活’一个死去的人，是你这样道行这么浅的小妖，是根本无法承担的。”

小印轻轻一笑：“其实，我也活几百年了，我也不老了。”

“桐花鸟，你复活了小印，你自己的命也不长了。”

陈长羽道，

“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走路轻轻飘飘的，那是你血气将尽的预兆。等到桐花落的时候，你就要和桐花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你这样做，值得吗？”

小印无奈地摊摊手，耸耸肩：

“我曾以为作为一只妖，我可以长生不死的，可是，我想错了。”

“小印只是一个与人关系不大的小孩，对你并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你为啥要用自己的妖命去拯救他，我不理解你的做法。”

陈长羽找到了墨成长老所说的那个东西之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这个小印的修为和真身，它其实就是一只桐花妖。

“五色丰衣比凤雏。深丛花里只如无。性极驯。人爱之。无所害。”

小印抬头看看陈长羽，“长羽哥哥，我其实也知道你们来自仙界，但你可曾听过这样的传言？”

陈长羽不语。

“我曾以为只要我活在皇宫里，我会开心。可是，皇宫里却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很多带着美丽金钗的姑娘，让我站在她们的钗头上装饰她们的美貌，可最后，她们还是在绝望里死去了，跟那个覆灭的帝国一样。看到她们的死亡，我也感到很恐惧，毕竟，我只是一只没有多大妖力的小妖。”

小印站起来，轻叹一声，

“在许多古书里，都说我是给人带来欢乐的吉祥之物，可我自己越发觉得，我只是一只给人带来灾祸的小妖。”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远山的桐花山，

“直到我来到了鬼仙山的这个桐花镇，遇到了小印，并且和他成为了好朋友，我才发现，这世间最美的，原来是一种友情，一种自由而已。而且，在和小印的交往中，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是一只妖，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所以，在很多时候，我就想，要是我能够成为一个人，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外面夏雷突然响起，几片零星雨花开始飞旋而下。

在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后，李昭玥忽然道：

“看来，人间也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啊。小印，你这样说，我还真想回家了……”

“是啊，作为一个人，如果能活在太平盛世，快乐而自由自在地活着，那真的比什么都要紧。”

“而我作为一个修仙者，如果我真的能够修成大果，那我一定会多来人间给老百姓服务，不要让老百姓承受太多的苦难，也许，这才是我们修仙者最大的意义吧。”

陈长羽若有所思地抬头，发现外面的雨慢慢地大了起来。

“桐花镇没有仙气，似乎却有一些鬼气和妖气。我遇到你们，我也是运气好呢。我复活了小印，并且找到寻找小印摔伤了脚的小印的娘。我们一起搀扶着回家。在和小印娘亲生活的这三个月，我真正感受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母爱’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吧。这辈子，我值了了！”

小印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几片干枯的桐花，

“这桐花干了，我也要走了。长羽哥哥，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你不是寻常人。可惜我修行不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你能说说里是来自哪里吗？”

陈长羽想了想，叹息说：

“我只是一个来自小周国的乡村穷少年，碰巧有机缘，我碰到了你。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我却可以满足你的最后一个愿望。”

“谢谢长羽哥哥，我知道，从一只妖，变成一个人，是要付出巨大努力和修行的。有的，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比如我。”

小印笑笑，“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都是好人。”

“我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陈长羽摇摇手中的扇子，一本正经道，“我们只是来这个地方找一样东西，现在我们似乎已经找到了。”

小印摇头一笑：“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你们可以帮助我。”

他指着自己，“请代我安葬小印。”

陈长羽一怔，旋即点点头答应。

“胡子叔叔，我走了之后，请您帮忙照顾我的娘。”

“嗯。”

“我已经写了一封信，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给了我的娘，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嗯。”

……

听着小印最后的遗言，方进嚎啕大哭：“小印，我的好弟弟，你不要走啊。”

“我只是一只小小鸟。再见……”

小印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之后，一只闪现着红、黄、蓝、绿等色泽，夺目异常的小鸟伏在陈长羽的手里。

它与小鸡雏一般大小，半眯着眼睛，呼吸已经停止了。

陈长羽拿起手中的一支笔，在任务玉简上写上这样一段话：

鬼仙山地区桐花盛开之地，有鸟大如指，五色毕具，有冠似凤。

食桐花，每桐结花即来，桐花落即去。

不知何之。俗谓之桐花鸟。

极驯善，止于妇人钗上，客终席不飞，人爱之，无所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