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云腰 第133章 认识丁墨？

黄昏来临，银玉给金钗戴上面纱和白色头巾。

“下山一定要小心，切记绕过王府。”银玉担忧道。

小姐好不容易找到这处鲜少人知道的小宅院，可不能让其他人打破了小姐的宁静。

“放心。”金钗握住她的手，“若你太过思念，你代替我下山也是可以的，我亲自同小姐说。”

“我脑瓜子哪有你灵活？下山定会暴露我们。”

“况且，小姐这般决绝，我与他也没有可能了。”银玉低下头，“如今就希望你慢点找到自己的幸福，等小姐平安安稳之后，我们才能谈得上追求幸福。”

金钗极力扯出笑，“我会早去早回。”

他们将近一个月没有下山，金钗越靠近集市，喧闹的声音就越贴近她的耳朵。

她身后暗处跟着个院中的护卫，用来保证金钗安全，家中只剩两个护卫。

金钗率先来到锦溪街，这里只剩许多年迈的流民，沿路乞讨，身上的跳蚤彼此乱飞，他们聚集在一处，相互取暖。

当然经常也会有反目打架，为了一块沾了泥土灰尘的饼而相互出手。

金钗来来回回地走了两道，终于在桥下找到了丁老头。

“老爷爷——你可认识这个？”金钗亮出丁河遗物中留下的护身符，丁爷爷没有取走它，那是丁河从小戴到大的，丁河是为了保全左云小姐而死，就让他的护身符代替丁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丁爷爷眼眸子混沌发黄，可还是一眼认出了护身符。

“小姐……”

“对，丁爷爷。”金钗从暗袖中掏出两块沉甸甸的白银，好在丁爷爷躲避之处较为隐蔽，且黄昏时分，流民们要趁着天还没黑，外出乞讨最后的晚饭。

“小姐找小的，是有什么事？”那白花花塞进他的口袋，他摸了摸，低头感恩问道。

“小姐找到了一个同您十分相像的人。”仔细一看，丁护卫同丁爷爷耳在眼睛鼻子几乎一模一样，“想问问您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世？”

“怎么可能，我们爷俩流浪了这么久……”丁爷爷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后道：“如果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只能想到我可怜的小儿子。”

“他自小天生强壮，很早之前就被挑去给老家的富贵人家当陪读，富贵人为了图方便，直接签了奴契，我们一开始不答应，可他们就是地头蛇，不答应，我们原本就一贫如洗，接二连三会有人来欺负我们，后来我小儿子无法眼睁睁看着家里因为他变得如此，在某一天偷偷走了，只留下小破桌子上的十五两。”

丁老头流下眼泪来，这是悲伤的往事，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孩子。

还叫孩子反过来守护他们，因为富贵人家一开始谈的价格只有五两银子，能谈到十五两银子，儿子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儿子能说会道，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同龄人不一样的幽默和成熟，这也是富贵人家放着别的平民孩子不要，偏偏挑选中他的原因。

“我们一心想着攒钱，等小儿子再长大一些，富贵人家的儿子不需要陪读之后，我们再接儿子回来，那十五两银子也一直不舍得用，若不是后来天灾洪水旱灾来回折腾，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不会用……可没过多久，富贵人家要搬去京城，我们收到消息之后，天还没亮就拦在他们门口，其他三个儿子，还有我与已经去世的老伴，跪在门口……”

“但对方哪管这些，不顾我们的苦苦哀求，临走前给了我们银子打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老头讲完这些，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痛苦的泪水。

“有时候我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三个儿子，在丁河出生不久，全被强征给县衙建房子去了，老伴日夜思念，有一次她实在顶不住，偷偷过去看他们，结果他们过着牛马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瘦得只剩皮包骨！老伴慢慢地就病了，后来也走了。”

“送走老伴的那几天，三个儿子也不能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强征走的男子死了大半，瘟疫横行，他们吃不饱，白天还要干活，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有一天邻里几个都在偷偷说我的儿子们，我才知道，他们是挨着一起睡的，大儿子得了瘟疫，后面两个很快也发病了，没过两天他们三个就动也不能动了，被里面的人丢了出来，死在了街边。”

“我和丁河一心乞讨到京城，就是想着也许上天对我还有最后一点点善良，可我问了那富贵人家，结果对方却说，小儿子早就死了。”

丁老头沧桑的手握成拳头，捶打自己的腿，“可我没有见到小儿子的尸体，心中十分不甘！”

金钗的泪水填满了眼眶，泪水不断在打转，“丁爷爷，您的小儿子名字可叫丁墨？”

“对！对！”丁老头站起身来，但由于太过突然，身子有点吃不消，两眼昏花头晕晕，竟要倒下，金钗连忙扶住他。

“您且在这等上两日，您的小儿子，会来接您！”金钗拿出帕子给丁老头擦拭，桥下有小溪。

一个月前锦溪街的小溪仍是干净无比，至少从桥上看，溪水清澈白净，没有脏兮兮的。

可仅仅一个月不到，这溪水竟泛起污臭味！周边全是流民吃喝拉撒剩下的东西。

金钗恨不得想立刻接走丁爷爷。

当时小姐有向丁爷爷提过安置一方小宅子给他，让他安度晚年，可丁爷爷拒绝了，他与丁河在锦溪街有许多回忆，他年纪大了，不知几时就会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他想临走前仍然能看到丁河在锦溪街到处走的活泼样子，即使那是假的。

只是，她轻易接走丁爷爷，会很快暴露院子，如此反而不能丁爷爷与丁墨住在一起。

走之前还说了几句，金钗匆匆离去。

她心中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万华街，她相信余大哥会好好的，若他们有缘分，日后仍会相见，若他对自己无意，再如何强求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