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外的风筝 第四十九章 回溯鸟灰灰

时间有很多面貌，在群岛三灵眼中，它呈现的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费格格看到的是山，鱼点点看到的是海，乌可可看到的既是海，又是树。

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中有谁是错的，它们的视角从始至终都不一样，看到的不一样也就意味着会得到不一样的图景，导致它们对于的时间的认知自然是不同的。

这些认知又都是时间其中一面，它们并不矛盾。

它们的视野与局限在每一天里的人类不同，它们的视野穿透了时间的前后。

但它们灵性化身所感知的内容会被降级，视野也有范围，灵性化身大多时候并不是各自的主控者。因为灵性化身接近于人，思考方式也会接近于人，人就会受到信息降级的困扰，灵性化身也就会无法理解主体过于超出人视野的一些问题与答案。

在时间的枝丫上，

这里不是主时序海域，没有太阳，也就没有白乌可可。

这里不是迷惘海域历史的那一侧，也没有贝约纳号，也就没有黑乌可可。

这里是迷惘海域未来的那一侧，是未塌陷的未来枝丫，是未知的领域。

荷马曾经说过，乌可可存在于每一段的时间里。

那枝丫上，一定有灰乌可可！

......

风无形，未来也无形。

灰乌可可代表着即将到来的某种契机，时间中充斥大量的非关键性的时间，而未来的样子往往由某个契机一瞬间锻造而成。

类比与之相似的理论还有，摄影中的决定性瞬间，某场战役的关键转折点，科研上的技术变革，量变与质变的关系等等。

不确定性是灰乌可可的翅膀，每个未来可能的枝丫都像一场幻影，每一个幻影的尽头都站着灰乌可可，在它的身上，它的可，是可能的可。

而西斯要找到那个契机，那个决定性的瞬间，将他所在的时间分叉坍缩成既定的未来。

问题是西斯已经失去了他的小船，这又是一个狭小的岛屿。

他无法离开，更无法探索。

放在在他面前的只有无垠的海面，与让人无法站立的狂风暴雨，还有云层中忽隐忽现的灰乌可可。

......

灰乌可可在云层中注视着他。

它眼中的世界与人类不同，时间海域在它眼中不是平坦的铺在下面，而是在不断地弯曲形成一棵大树的模样。

同时大树的表面又是海面，它看到的世界是一棵树形的海。

它是飞在枝丫末端上的灰乌可可，同样白乌可可则停留在主树干的顶端，最后的黑乌可可则还在沿着树干向下飞。

它并不认识西斯，只是对方给了它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鸟儿都是好奇的，即使是概念凝成的幻鸟。它在逐渐的降低自己的高度，从云层中探出自己灰色的鸟头，尖尖的长喙先行靠近了山顶小岛，它的眼睛也发着淡淡的光，让人看不清它是否有瞳孔。

西斯看着巨大的鸟头一点点的靠近他，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现在没有威廉，他怎么和它对话啊，总不能自己让它附身吧，脑海中想到了威廉不断口吐白沫的样子，忍住打了个冷颤，不行，绝对不行！

看向被牢牢绑在嘿嘿身上以抵御强风的三个娃娃，不行。

他还在犯愁时，对方张开了长喙，一只迷你的灰乌可可从里面飞了出来，巴掌大小的它无视了吹乱所有人发型的强风，扑腾着它的迷你翅膀飞到西斯面前。

“你谁啊？”稚嫩的男童音中，一口大碴子味扑面而来，西斯震惊你会说话就算了，怎么还能还带口音呢？

“我...是木...啊不，西斯，咳咳，我是西斯。”西斯一紧张差点说了另外一个名字。

“西斯？那是什么，能吃吗？”灰乌可可歪着脑袋，用翅膀挠了一下，好像在认真的思考。它飘在空中晃都不晃，这翅膀跟摆设似的。

“啊，不能，他有毒！”西斯赶紧自污，打住它这个危险的想法。

“那就不吃了，你好，西斯。我是灰乌可可，你也可以叫我灰灰。”灰乌可可操着一口大碴子味的男童音说道。

西斯内心吐槽道，这实在是太潮了，太溜了。不过，怎么感觉对方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好像思想也十分稚嫩的样子。

难道...，西斯直接问道：“灰灰，你多大了？”

“你好笨啊，我是未来之鸟，这里是新生的未来，所以灰灰当然是刚刚诞生啊。”灰灰圆圆鸟头，却露出了人的表情，带着一丝嫌弃说道，西斯竟然还看懂了。

“那你为什么是这个口音啊？”西斯没忍住继续吐槽道。

“灰灰也不知道，灰灰一开口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灰灰也露出纳闷的表情。

西斯陷入了沉思，沉思又被忽然袭来的一波浪花浇灭了。

灰灰见状，吸了一大口气，鼓起来腮帮子，原本就圆滚滚的身体一下子更圆了，只见它抬起了头对着天空吐了一大口气。

同时大号的灰乌可可，也抬起了头张开长喙，对着山顶小岛的上面的云层吐出一口气。

一阵狂风后，厚厚的云层中间像是被核弹攻击了一样，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空洞西斯再次看见繁星。

同时小岛的附近雨停了，风也小了。

驯鹿上的白白赶紧解开了绑住自己与伙伴的绳子，小语还有些不适应没有风的环境，无头苍蝇般的乱飞了一会，然后撞到了灰灰的身上。

“不好意思，灰灰。你好，我是小语。”小语赶紧说道。

“你好小语，我是超厉害的灰灰。”灰灰翅膀叉腰，嘚瑟道。

小语抬头看看天，确实厉害，捧场的鼓起来掌。

他们迅速的进入了小孩子的聊天状态里。

西斯终于陷入了沉思。

灰乌可可是新生之鸟，是未来之鸟。

黑乌可可是迷惘之鸟，是逆行之鸟。

白乌可可是太阳之鸟，是今日之鸟。

在海魄见证的历史中，逆行的黑乌可可吃饱后，分化出来了白乌可可。

那么黑乌可可从何而来，逆行？那自然从未来而来。

首先它们无论有多少化身，它们的本质纠缠在一起，它们依然是同一只鸟。

那么既然白乌可可是由黑乌可可分化，那么来自未来黑乌可可，一定与未来新生的灰乌可可有关联。

结论是灰乌可可开始逆行时，一旦跨过了主时序海域，抵达靠近历史的迷惘海域时，它就会蜕变成为黑乌可可。

乌可可的时间线，相对于岛链来说，是从未来诞生，然后不断逆行直到第一日时，又重新跟着岛链的时间线顺行，就像一个U字型。

乌可可是一只从未来，向着过去回溯的鸟。

......

未来的枝丫上多少只分化的灰乌可可，他不知道。但如果灰乌可可需要有人告诉它后，它才会逆行时间。

毫无疑问，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而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这里是岛链的未来，却是乌可可的过去。如果他没有劝导灰乌可可开始逆行，那么有可能所有的枝丫上的灰乌可可都没有逆行。

那么就没有了黑乌可可，进而没有了白乌可可，群岛也没了太阳，甚至第一日都不会开始。整个历史将会消失，群岛人也不会出现。

至于鱼点点不断航向终点的问题，这是群岛人的终极问题，这是无法简简单单就解决的。这不是现在的问题，也还有时间。

吴虞升也明确说过，这次他只需要做一个微小的准备工作。

西斯长吁一口气，这就是今日的答案。

只是要怎么说服灰灰呢？先试试吧。

西斯调整一下表情，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然后向它仔细的解释黑乌可可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包括第一日，还有与海魄的约定。

“灰灰，我来这里的任务。是需要灰乌可可逆行时间，它需要做......”

“好啊。”灰灰爽快的答应道。

西斯心中有些意外，它太通情达理了!

同时有些酸楚与负罪感，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做那么多的事情，还是自己让它去做的。心中不由感叹道，拯救世界真的很难，每一日都要面临人性的抉择！

说完之后，一行人抬头看着天空，灰乌可可扇着它巨大的翅膀，带着狂风暴雨离开了这片天空。

唉~，感叹之余，西斯回过头来。

小语正向灰灰讲述着，他们曾经的冒险故事，西斯有种老父亲的欣慰，小语找到了新的玩伴。

唉，等下！

灰灰怎么还在这里！！！

那走的是什么？

“灰灰！”西斯瞪大眼睛叫道。

“怎么啦，为什么叫最帅的灰灰！”灰灰掐着腰，同样瞪了回去。

“你不跟灰乌可可走吗？”西斯问道。

“不跟！灰灰要自己走！”灰灰高傲的说道。

“可是它不就是你，你们可以分开吗？”西斯不解道。

“可以，最强的灰灰，无所不能，哈哈哈！！”灰灰朝着天空嚣张的笑道。

西斯想起来了虞梦儿，原来不是她有点弱，而是它们都会有自己灵性化身，这倒是合理了。同时他的脑壳有点疼，俗话说三岁看老，好像引了一个熊孩子加入了他们的小团队。

不过，它刚刚诞生，理论上还是幼鸟啊，这会不会不太合适，西斯刚刚消失的负疚感又升起来了，有种使唤童工的错觉。

不对不对，它不是人，这不一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