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外的风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段妈妈的翻身仗

修铭的底线思维帮不了他，但可以让现在的夏扬松了一口气。

听到修铭小声嘀咕，又看着眼前嚣张狂妄、又莫名有种小人得志的怪鱼，还有它说着那没人听懂的语言。

夏扬思绪陷入了一阵错乱，或许莽撞了、或许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没有耽误他本能的选择相信了修铭。

已经收敛成一个球形空间的大蔓情花。

在他主动卷起其中一片花瓣后，‘下面’风星天空也无光，隐隐看到一些云气。

大鱼带着一股炙热的气体滚滚而来。

事实上他作为大蔓情花的主灵‘驾驶员’，他能够大致看到世界壁外的大鱼，刚才的动静是鱼尾拍打花壁的声音。

这也是段妈妈在敲门，现在门打开了一条缝，场外的大鱼也透过这条缝，正式卷入这场战争。

透过‘间谍’小咕咕，段妈妈知道这边的大致情况，因此他知道这边的情况还在不断地恶化。

得到大鱼增益的段妈妈，自身的体力近乎无限，墨水瓶子产生的墨水变得不要钱一样。

原本的大鱼接近一种青灰色，它的外皮层虽然厚，却依然能看出血肉脂肪的质感。

现在的墨鱼号是一艘无情的战争机器，大鱼的身上站满了‘嗷嗷叫唤’的野兽墨灵，它的身体也被一层厚重的油墨覆盖。

给人的感觉上，现在的大鱼少了生物质的软弹，多了几分人造构物的狰狞。

这些油墨增强了大鱼的防护能力，是一层附魔的流体‘装甲’，它也让大鱼本身由内到外都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大鱼不是水墨风，不像书画大家形意为主的构形。

它很厚重，也很光滑。现在的大鱼，既有种重墨挥毫的厚重，又像是一块黑镜一样吸收着大蔓情花内不多的光线。

然而，几丝慌乱的光芒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在抛下大多数的同伴后，狼狈的逃离的大鱼。

这形成了一种炫光、或是弧光，在大蔓情花缓缓闭合的昏暗背景中，隐隐地勾勒出大鱼的轮廓。

大鱼也不是鱼，现在又被段妈妈混了墨水，与穿着锦鲤皮套的小咕咕身形类似，加上彼此相差巨大的体型，很难让外人看出其中的关联。

但蔓情家系的人总归很了解鱼，小咕咕那嚣张的神态，又很容易让人在想它在嚣张什么。

夏公子表情很吃惊，眼神在头翘得感觉它要翻成咸鱼与天空那个恐怖‘机器’中徘徊，心中隐隐地有了猜测。

‘这鱼，果然不能吃。’

.......

这边一入场，墨鱼号便露出了它的獠牙。

墨灵不要墨水一样，被一道道气弹发射出去，将这里安静的‘死亡夜色’搅拌成热闹的地狱图景。

如果说月刃异兽不算真正的生灵，是一种源头物与虚月自然现象的衍变，无论死亡多少。

荆棘卫们都感受不到报仇的痛苦，也很难让这股大潮退却。

那么墨灵比月刃异兽，是更加低一个层次的构形物，它们完全无法被视作生命。

比月刃异兽，也更加的不值‘钱’，这让它们是最为‘天然’的炮灰，也是性价比最高的侦察兵。

这也是段妈妈的阎浮之路，作为一个‘妈妈’，他一个人就是军团！

而现在的段妈妈，获得了‘旗舰’，像是散乱的四蹿的无主狼群中迎来一头狮王做头，一下子大大拉高了整个军团的下限，更让他过去混在下限中上限重新分离出来，形成一个属于段妈妈的优势区间。

这也是此刻的他们，可能拥有比娟儿，还要更能适应这份场面的特质，也是红房中众人，‘发酵’出的第一个道拥有强大‘结构性’的印记。

简单的说，现在的墨鱼号很强！

随着气弹而出的野兽墨灵，它们像是风星无脚鸟那般的吵吵，尤其是墨灵们抱着含有巨大力量的气弹。

它们更是像得到了某种支持，觉得这风星，它们无敌。

一路散射，一路鬼哭狼嚎，这很难不引起月刃异兽群的注意。

只是因为这骤然而至的墨鱼号，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月刃异兽反而开始有意识地收敛战线，逐渐地远离墨鱼号。

月刃异兽不是没有一点灵智，它们的目的很明确，是下面这片花海。

对于墨鱼号它们没有兴趣，也不愿招惹，最为主要的是墨鱼号本身没有价值。

夜色难行，每一个夜色中蹒跚而行的生命，都面朝着虚月。

虚月所锚定的月华褪潮后，既是一个周期的结束，也是漫长的长夜开始。

作为植性的生命，蔓情花家系在这个月的周期中，所结的果实不只是几百的荆棘卫。

更重要的果实，是这个周期的照射下，花海本身的绚烂璀璨。

大蔓情花接受了月的潮汐，在月相轮转之中，靠着月华它茁壮的成长自身。

也让它得到了相应的底蕴，用来渡过长夜的底蕴。

月刃异兽群所垂涎的也是这份底蕴，这份底蕴中也包括对于月刃异兽群可以被食用的一切。

眼下它们反而不想主动招惹另外一批‘猎手’，甚至可以经过某种考量后，可以与墨鱼号分一杯羹。

月刃异兽群已经有所减员，虽然于庞大的族群依然不到十之一二，可单独看已经是不小的数量。

墨鱼号若是愿意，它们大概会让出了属于死亡同伴的那份。

墨鱼号若是想要更多，它们会再次衡量墨鱼号的实力，如果不能较为轻松地吃下，或是无法战胜。

它们可能会先自行剔除族群中较弱的个体，然后再次让出较多的一份，换来墨鱼号的绥靖。

它们都是极度自私的生命。

它们的生命短暂，纵然源头物在它们的意识中，预置许多东西。

但与族群、与文明、与善恶、与共情等等。

这些高级概念，对于它们还是消耗太大了，它们没有，就不会被这份观念的束缚。

因为没有善，所以也没有恶。

它们不是人，也不会有任何拟人的行为，说到底，它们只是一群‘动物’。

这些是藏在月刃异兽群，意识最深处的思潮。

无论是修铭，还是墨鱼号的控制者段妈妈，都不会知道。

而且，他们都没给这些异态生命，进化或是表达这份意愿的时间。

......

段妈妈不是来开启一场战争，他是作为其中一方的援兵身份进入信息场。

为即将坠落的蔓情花潮注入了一股向上的力量，也是一次在合适时间的‘添油’行径。

此消彼长，让这场战争的结果，始终浮于多头，无法下落。

此刻的立场已然确定，那接下来就是手的活，不再是他瓶子里翻涌的墨水旋涡。

现在，是百无一用处指挥部摘牌的时候，是他在红房内地位提升的时机。

段妈妈除了心脏，以及少数器质性内脏是粉红色的。

他的全身，从头到脚都是乌漆嘛黑，瓶子就不谈了，这里是源头。

现在他要在修铭，以及不知在何处但总感觉她也在看，在娟儿面前展现：

他的手，更黑。

兽形气弹作为前哨侦察，它们的作用更多是找到隐藏在空中的月刃异兽。

纵然这里除了几个气孔外，已经没有几轮虚月，可找到月刃异兽所在依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也是荆棘卫与月刃异兽的战斗难点，彼此都是玻璃大炮，看见后再‘歘~’一下，就会分出胜负。

基本也就是个唯快不破的路数。

但段妈妈有办法，野兽墨灵是真的不要钱，它们某种意义上称的上，这种本体脆弱异兽的小克星。

不是它们真的能打过，而是可以迷惑月刃异兽的感知。

很快大蔓情花里面这不大的天空中，夜色呈现一种字面意思的‘斑驳’。

乘弹起飞的野兽墨灵，带着唰唰地风声不断压缩着月刃异兽的活动空间。

几乎是‘透明’形态的月刃异兽，也在这不讲道理的墨水‘漫灌’中，逐渐露出一道道弧光。

它们还没有动手，叫嚣的墨灵数量太多，又这般的宣威，让单纯的它们很是忌惮。

在人类听不见的频段上，月刃异兽群靠的的声音建立的协调网络，这网是一面信息带宽很低的网络。倒不是网络的问题，是这些月刃异兽脑部承受不了太多讯号。

此刻这面网络上到处是发声源头，左右汇总的撤退，意图开战的声音，也有想要出去的声音。

让这面网络的熵值也在升高，这代表着大蔓情花这场战争的信息场中，属于月刃异兽群的大潮出现了混乱，让整个的结果开始稍稍倾斜回蔓情花这边。

这是修铭的气息视界。但他听不到月刃异兽发出的声音，只是某种的观叶知根。

被大鱼增益的段妈妈，倒是能听到这个特殊频段的声音。但是他没有月刃异兽语言的密码本，如果有时间他倒可以慢慢学习与破解，现在肯定是来不及的。

但听到已然成为了他另外一重的优势，会帮助他更容易发现它们的藏匿处，虽然距离太远靠听也是大概。

月刃异兽不知道自身的声音，已经成了一种可以溯源的模糊引线，它们也无法进行这么复杂的思考，不过它们也有一定的底线思维。

再往后，它们将过于的聚团，集中的藏匿就会成一只捉迷藏中只盖住头的猫。

在野兽墨灵的咄咄逼兽下，它们还是很快就暴露自身的凶厉。

一道道弧光斩向了喧嚣的野兽墨灵们，无论何时都在龇牙咧嘴的野兽墨灵，无法从它们的表情看出它们是否找到了各自的目标。

段妈妈会在一定的延迟后，获得一定的信息反馈，修铭就只能先是雾里看花。

数量很多的墨灵，也在一开始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月刃异兽对它们还是太快了，被选择的墨灵几乎都在一瞬间炸成一滩墨水。

除了极个别月刃异兽因为倒霉，恰巧用它们脆弱身体撞上了墨灵的利爪上，然后进行了一场绚丽双爆后双双把家还。

大多的月刃异兽都轻松斩断了，只会虚张声势的野兽墨灵。

段妈妈与月刃异兽的接触战，似乎在一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斑驳的夜色，迅速被乍起的一道道弧光划穿，月刃异兽似乎在这场屠戮中上了瘾。

几乎形不成阻力的墨灵，甚至给月刃异兽简单的脑壳中带来一种快乐的情绪。就像是挥刀斩向空气，并不会有痛快的感觉，但在刀前每隔着一段距离就放一张纸，明确的打击点、利落的分离、又在其中轻轻划向更远方。

这是一种简单又纯粹的快乐。

快乐到月刃异兽，开始发出一种仿若金属摩擦的微小但刺耳声音，也在斑驳夜色中形成一道道易逝的银线。

野兽墨灵纵然在不断地‘死亡’，但大鱼发出的气弹好像有问题，将原本就亢奋的它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现在的它们，根本不会在意同伴的消失，依旧向着月刃异兽不断地怒吼。

明明是一败涂地，但就以人眼对天空的观察，像是声音很大的野兽墨灵这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下面不少视野受限的荆棘卫，也开始抱着某种期待。

大蔓情花中枢的夏扬，他的脸色有点苦涩，这援军似乎没有他相信的那么强。

他面前有一片有琥珀茎须勾勒而出的通透沙盘，其中大致反应着大蔓情花的内部局势，从他看到满天空的黑点时的喜悦，到黑点不断消失月刃异兽的代价却完全不相等时。

夏扬的笑容就消失了，这扈从也太弱了吧。不过，毕竟这些扈从也是他们的援军，如此扎心了言论他倒是也没说出口。

看向偶尔浮现的银线，夏扬打算让荆棘卫也加入。

对于墨灵的性质，他还没有摸清，让眼睁睁地看着援军陷入这样无意义的消逝，多少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将矛头对准了墨灵的月刃异兽，也暴露了不少月刃异兽的位置。

荆棘卫眼下出手，至少也能有所斩获。

夏扬抬起手，属于他红发茎须，与属于大蔓情花的琥珀茎须开始在他手心接驳。

抬手这不是必要的动作，只是他的小习惯，当含有大量神经元的茎须接驳，他也会与大蔓情花融合的更彻底。

这样对于荆棘卫指令或是辅助，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修铭却在这时，按住他抬起来的手，示意他先别急。

现在还不到荆棘卫出手的时候。

目前的一切，包括墨灵的溃败，都在修铭的预期中。

......

大鱼上的段妈妈人身，他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奇怪微笑。

娴丫头看到这个诡异的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段妈妈是个好人，就是是时候有点吓人。

娴丫头回头继续看着镜面，在野兽墨灵不断地溃败，天空中的斑驳黑色区域在不减反增。

不断划过墨灵墨水身体的月刃异兽，也成了天空中斑驳黑色的一部分。

因为它们的身体上都沾满了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