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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第 16 章

作者:璧辉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8-31 00:34:19 来源:882

原楚聿在酒桌上听一众男人口若悬河,接连被灌了好几杯酒。

他其实酒量尚可,可因为皮肤容易过敏,一喝酒脸上就容易泛红,看起来不胜酒力,也常常可以拿这个作为借口点到为止。

林廖远恨不得将林氏珍珠上上下下都讲一遍,原楚聿被他拉着,脸上毫无厌倦之色,只噙着笑耐心专注地听人反复说那些车轱辘话。

直到他的嘴里开始反复出现他女儿的名字。

“珠珠拍板的,我女儿真的很有魄力。”

“都是她联系的,先斩后奏,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给她生错了性别。”

“你不知道啊……她看着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来回跑现场,拉客户,投资商,还有我们那核心区的几个技术骨干,都是她请来的。我们当时觉得做不了技术突破,也没必要杞人忧天,我女儿就有远见,说一定要改,现在……你看!不是杞人忧天,是未雨绸缪。”

一位含着金汤勺出生却野心勃勃,且不被标签固化,不在意别人看法的洒脱女孩。

可是……原楚聿往跟着乐呵的林向朔瞥去一眼,这样的性格往往会不拘于室,会跟着兄弟姐妹争夺财权,也不知道林家内里怎么看她。

原楚聿在心里模模糊糊地勾了个形象大概,按照以往哄长辈开心就要从夸子女的角度出发的方针,把林廖远哄得笑逐颜开。

“她现在还直播呢,刚开始弄这个,主播没这么快找好,她就自己上了。”林廖远像是那种盛情难却非得给别人看手机里子女照片的父母,直接点进直播间将手机塞给原楚聿,一定要他瞧上一眼。

原楚聿第一次看见林琅意,就是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屏幕里。

珠光宝气,明艳动人。

她脖子上戴着一整串成色极佳的珍珠项链,耳垂上是非常对称的异形巴洛克,不同款的戒指则陆续带了四五根手指,正一根一根竖起来为弹幕讲解。

讲到中指时,正巧在回答那几个砸场子的弹幕。

她一脸淡定地竖了很久的中指,脑子倒是动的快,嘴里的讲解词逻辑顺畅,还在鼓动人买货。

挺有意思。

原楚聿有些啼笑皆非,却又不得不承认,发起脾气来的林琅意有一种区别于常规的美,这种攻击性让她的一颦一笑都大杀四方,像是花纹繁复的折扇暗器,一展开,内里却藏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冷刀。

“方便的话,能否让我们去参观参观?”原楚聿提议,一群人欣然前往。

直播间没退出,一路上他都在三心二意地瞟屏幕那边的林琅意,然后就听到她为四万元折腰,决定在直播间跳舞。

他是有些惊讶的,人生在世很难不受他人眼光的影响,很多时候,戴在脸上的那张画皮如何着墨是会被世俗标签指手画脚的,以至于最后根本与最初自己的意愿大相径庭。

就像他一直在依着那条线前进,谨慎又标准地扮演一位“得体”、“优秀”、“守规”的绅士君子,他因

此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和艳羡。

她是林氏的大小姐,她不在意这种身份规矩的调教和束缚吗?

下一秒,庸俗的擦边歌曲响起来,他只来得及看到她第一个动作,屏幕就黑了。

原楚聿的脚步一滞,再看到她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哭哭的后悔表情,好像真的在屏幕那边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再抬起头,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特写一样,所有其他无关紧要的背景和人声都被模糊虚化,直播间里的人却如天降神女一样出现在现实里。

他只能看到她。

像是冲破了次元维度,他看到她在玻璃房的那一边得意洋洋地表示净赚四万,眼睛里亮晶晶的。

哪有半点悔恨的意思。

隔着玻璃,他的视线大概太不加掩饰了,以至于她望过来时,他还没来得及敛下情绪。

他打算给她一个良好的、常规的标准第一印象,这一套他信手拈来,再熟悉不过。

可他好像搞砸了。

林琅意莫名对他充满了防备,她甚至不愿意与他并肩走在一起,而是坠在后方不远不近地跟着。

原楚聿几次放慢了脚步,他想了很多个话题开头,可是林琅意根本没给他机会。

一直到核心区,她突然竖起了浑身的刺,攥住他的领带不肯放手。

原楚聿得偿所愿地与她对视且说上了话,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的攻击性再一次浮现,他知道她其实也在对他竖中指,只是换了更收敛的方式。

她不相信他的面具。

他最初的确是想要带走试剂配方,先行压低价格再进行合作,资本家压榨利益的常规操作,可是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面具能被第一眼就识破。

原楚聿觉得有点意思,有点雀跃,又有点好奇。

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也成了一颗珍珠,被切开,磨掉一层层血泪孕育的高雅夺目的文石晶体珠层,然后被她精准地挖出了内芯那一粒沙子。

那一粒沙子被关在里面,他听外面脚步声远远近近,即便有人驻足也是被华丽的外层吸引,然后有一天,紧闭的门被敲响,那人说,她知道里面其实是一粒沙子。

是的,只是一粒沙子。

好在司机给了他一个挽回的机会,他终于能跟她共处一个空间,但糟糕的是,后座有烦人的电灯泡。

原楚聿又觉得林琅意真的太神奇了,他现在腿边还有被她扔在角落的奢侈品包,他没记错的话,这款大概在70w左右,还不算各种配货,许多贵妇和小姐会拎着它装点门面,却被林琅意这样随手丢在副驾驶的地毯上。

可她又在开滴滴,矛盾又奇异。

他太想跟她说话了,只能想点办法让后座的人赶紧闭嘴消失,他在林廖远接打电话时就知道副驾驶的窗户是坏的。

电灯泡离开,林琅意跟他说她不会被这种外在的因素影响自己的行为,说这话时大敞的车窗和疾

驰在高架桥上的车让这一切变得更加洒脱,更加自由。

她揶揄他不适合开后座提到的什么兰博基尼,因为人个子高就会变成拦脖基尼,然后又笑着说他更配宾利和迈巴赫这种低调沉稳的车,即使是跑车也该是全碳幽灵黑色柯尼塞克。

原楚聿跟着笑,轻松、自在、舒服的笑,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可也许他根本没被吹清醒,反而酒意渐升,所以才会这样出格地靠向她那边,问她要糖,轻嗅她身上传来的那一缕好闻的气息。

他想跟她说自己家里其实也有适合兜风的老古董机车,她口中提到的商务车也确确实实是他的常用车,话出口之前林琅意邀请他改日再去应山湖,去室外,去水面上游船捞蚌。

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此前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听起来就是一场令人愉悦的体验。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与属下改了日程,原本他只会在第一次亲自前来应山湖,之后的工作全部交由手下,但现在他改了决定。

当然,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林氏珍珠厚积薄发,应当多上点心促进合作。

下车时他还意犹未尽,这段路好短,他只能借口要了她的微信,总之来日方长。

让他酒意全醒的是,不过半个小时,他就知道了林琅意是程砚靳的联姻对象。

他知道程砚靳对这种事从来都没有松口过,庄岚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从程砚靳口里听到林琅意的名字时才让他的心彻底沉下去。

他想,他们俩都一样潇洒、自由,我行我素,所以程砚靳会选择林琅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一切都很合理,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原楚聿将程砚靳和林琅意之间的感情想的坚贞不渝,同时,将自己对林琅意的那一点在意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朦胧青春的年纪,他只将所有的精力花在课业和在原楚两家站稳脚跟这一系列事情上,迟来的那一点悸动让他感到陌生和不知所措。

他没有经验,所以他努力用工作上的理性态度来对待,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他想,这肯定不是喜欢,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有那么一点晃神,以及,林琅意对他而言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他从小就非常自律和专注,想要把注意力从其他干扰项中收回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那么,林琅意对他而言也是如此。

他可以将“那一点”收回来,在一切生根发芽之前将苗头掐灭。

原楚聿在夜里十一点才将改期的事情通知了林廖远,这个时间点与商业伙伴联系非常不理智,是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才会做的事。可没办法,他在整理好情绪后已经到了这个点,而他也不想让林琅意空等一场。

发出那一条信息前他独自坐在沙发中,四周阒寂静谧,窗外的虫鸣声偶有两声,仿佛在呐喊夏日已然悄然到来。

他静坐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前,最后按下发送的一瞬间,心上仿佛席卷

过一阵猎猎疾风,让他想起高架桥上迎面而来的那阵风,仿佛要将他的魂魄都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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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楚聿将手机“咔嚓”一下锁屏后扔在一旁,突然发觉房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里发胀难受。

他告诉自己正是因为刚起波澜就被强制按下才会觉得遗憾和不甘。

是的,只是别扭的不甘,是耿耿于怀,不是喜欢,没到那份上,他跟程砚靳性格天差地别,他们不可能喜欢上同一个女孩。

睡一觉,睡一觉后一切都会过去的。

*

林琅意的信息来的令他猝不及防。

她礼貌又克制地询问他是不是因为路况耽搁了,并温柔地表示不必着急,她将整个上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原楚聿日常的工作消息非常多,好不容易沉下去的那个贝壳头像突然跳上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跟着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怎么,林廖远没有跟她说吗?

原楚聿不想直接拒绝她,也不想再与她有过多的交谈,戒断期总是难受一些的,可是只要过了这一段,等之后能心平气和地与她正常社交,那就成功了。

他像个蠢货一样绕了一大圈,再次给林廖远拨去了电话。

之后林琅意也曾发过几次邀约,都被他硬着心肠拒绝了。

拒绝的时候,他想起小时候看见那些小孩哭着闹着想买一架汽车模型,或是贪恋路边摊香气四溢的小食,可也有人能违心地说“我不喜欢”,“我不爱吃”。

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会重归平静的。

可他想得太简单了。

原楚聿在物理上彻底远离了林琅意,可在精神上却被反噬般裹挟得无法逃脱,她的消息一日日沉下去,沉到列表不知道哪一页的哪一个,可他发现自己居然会平白无故地刷下去,找到她,然后点进去。

毫无意义的一个举动,他居然做了那么多次。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人类会对自己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事务越发上心,并赋予过重的意义。

他明明都明白,可从未停下过这样愚蠢的行为。

半截对话看起来孤零零的,他从她那里开始,也在她那里结束。

他的生母很喜欢读诗,于是这成了他唯一继承她的特点,他几乎罚抄一般反复记起埃姆朗.萨罗西的那句“我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①

“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①

他很想回复她,想告诉她其实他也想尝试取珍珠后做成小礼物,那一定很有趣,但同时,理智在拼命地阻止他不能开这条缝,虚掩着的门不是拒绝,而是邀请,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再次见到林琅意,是在金沙公馆。

他发现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不仅没让他收拾干净自己的“那一点”,

()反而变本加厉越演越烈,在再次见到她时仿佛戒断失败后的复发一般排山倒海,来势汹汹。

程砚靳没有陪在她身边。

原楚聿是对此有些不满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何立场指摘他人的感情生活,可是他看得出她的谨慎和小心,她并不自在。

可另一种更加阴暗的、恶劣的心思翻滚上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庆幸程砚靳好像与林琅意感情不太好,并为这个发现而感到由衷的快慰。

他再一次把这种危险的心思强行按下去。

他在发房卡的时候避开了她,她似乎有些错愕,可是顺其自然就不是她了,她走上前,走近他,亲昵地唤他“聿哥”。

这个称呼在她的唇舌间变得百转千回,原楚聿的心跳都跟着停滞了一瞬,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秘心思被剥开置于白日下。

她说:“你的领带我给你洗净带来了。”

真是暧昧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好像他们有过亲密无间的恋情,原楚聿在反应过来后又唾弃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情感丰沛,容易胡思乱想。

他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位置最好的顶层,难得一场,希望她能玩的开心。

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在电梯里,她把房卡塞入他手中,那一点肌肤接触让他心思混乱,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之前发给程砚靳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复。

Y:【你把林琅意一个人丢在这里?】

5月19号还有空:【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幼儿园小屁孩第一次上学还要家长哄骗送进去?她自己能搞定,哥你帮着看着点就行,我这边散了再来。】

不像是热恋期的反应。

原楚聿心里的那一片野草忽地跟着疯长了起来。

他抬头,瞥见林琅意正对着萧璞城笑得甜蜜,她的眼睛生得漂亮,看谁都是那一副秋水盈盈的模样。

原楚聿看了她好一会儿,出电梯之前不声不响地靠近她身后,贴近了,只余有一丝若即若离的距离,然后将手悬空笼在她的手背上按住电梯按键。

把人虚虚围在身前,低下头时还能看到她头顶小小的一个发旋。

光是这样将碰未碰的距离,都让他的后背产生一股麻意。

她终于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很好,别看其他人,看我,只看着我,可以吗?

原楚聿得寸进尺地问她要了隔壁的房卡,堂而皇之地与她相邻,毕竟程砚靳不在。

是的,如果程砚靳不在就好了。

升起这个肮脏可怕的念头时,楚关迁的电话打进来,原楚聿傲慢地驳斥了他,带着与生俱来的俯视感,可是他仍然否定了恋爱论,他觉得那一点好感应该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人有那么点好感的话,对她偏心一点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他发现她在众多甜点里最爱吃荔枝慕斯,发现她没带泳衣只能旁观,奢侈品店的店长每季度都会亲自带着新款来家中拜访,想要拿

货非常简单。

他自认对于选购女士用品并无审美借鉴和经验总结,以往这些人情往来全权交由助理安排即可,他只需要了解到合作商或者目标客户的一点喜好即可对症下药,可今日碰到林琅意却犯了难。

原来送礼物之前的忐忑心情是这样的。

店长一如既往地具有优秀的工作素养,那些女士服装总会附加各种各样花哨的噱头和天花乱坠的推荐词。

可是,“婚纱”两个字一出现就夺走了他所有的视线,让他变得像个只会认同的傻瓜。

可偏偏这一件上面镶嵌的亮片有贝母元素,谁说这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他悲哀又甜蜜地为这些巧合赋予了太多意义。

她选了他为了混在其中添置的另外一件泳衣,虽然如此,可是原楚聿等在更衣室外面时,莫名有一种陪伴心上人在婚纱店试衣时等待她拉开帘子的期待。

她走出来时,耳边还有无比聒噪烦人的楚弘,可原楚聿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类似于梦中忽然惊醒的那一刹,他分明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被用力抓了一把后狠狠收紧的感觉。

他连呼吸都夹紧,感官失灵,一些片段式的极度混乱情.色的念头在大脑里明明灭灭,他不觉得她腿上的暗红色胎记是败笔,相反,他觉得她漂亮极了,那些不规则的胎记边缘像是水母的触角,她的腿上有一只活泼可爱的水母。

他非常非常想要亲吻那只小水母。

他甚至更过分地,想要把她推进去,关上更衣室的门,把她用力地按在镜子前,然后把由他送出她自愿穿上的泳衣再亲手剥掉。

林琅意的出现好像把他那层人前端正克己的人皮都揭了下来,让那团肮脏、混沌、下流、恶劣的黑雾叫嚣翻滚。

他几乎要在她面前维持不住平静。

史铁生说:“你镇定了但仍在燃烧,你平稳了却更加浩荡。”②

不是的,不是的,这句话根本不该是用在这里的,也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脑子都被烧坏了吗?

泡进泳池的水里,他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

她说珍珠外层的珠层形成不易,需要绝对的自律、专注和追求,但同时,内里的那粒沙子能借势扶摇直上,扭转乾坤,沙子本身的缺陷不是缺陷,而是利己的最佳选择,是内部积分卡。

他跟她一定是同类,她散发出了一丁点儿的同频信号,他就巴巴劫劫地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她。

林琅意水性极好,她对待竞技体育的态度非常认真,丝毫不会在意比赛时的碰撞和对抗,她只会宽容地将一切归于正常接触。

可原楚聿不是。

白皙的手臂、纤细的小腿、柔软的侧腰……荒诞的联想像阴暗潮湿的苔藓,又像束缚裹缠的蜘蛛网,他很难将她视作与其他芸芸众生一样的甲乙丙丁,他端着那一张清风霁月的脸,想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难以启齿的下作东西。

原娉然的到来让他终于勉强装回了平日里的样子,可楚弘和庄岚的针对让他觉得维持表面的和睦是毫无必要的一件事。

程砚靳不在,他没有立场,可那又怎么呢?

他不是拿着哨子公平正义的裁判员,他本来就是怀揣着私心的偏心者。

他已经想好了,林琅意既然并没有与程砚靳爱的死去活来一见钟情,那必然是出于商业联姻的目的,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只要联姻取消,他就不必这么瞻前顾后。

比赛继续,原楚聿索性也放开了手脚,认真对待一场比赛是对对手的尊重,他打算好好打到结束。

直到那个差错的吻。

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用那双水洗般的眼眸望向他,还带着一点做错了事的紧张。

茨维格说:“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动,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你怀里的那只怀表,你根本不知道它绷紧的发条。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数着你的钟点,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你在它那嘀嗒不停的几万秒当中,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③

原楚聿彻底沉入水下,大量水涌入口鼻,呛水的酸涩涨意从鼻梁一路冲上太阳穴,他连踩在池底的那两秒都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仿佛真的回到了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掌控不了水。

此刻,他也掌控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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