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戈 第四十二章 人人之战

天元平原的东边尽头，是一片仿若无边无际的绿的海洋。

古族人称名为绿海。

汪洋的绿海在半年前竟然结冰了。寒武纪降临，黑冬不绝也就罢了，有元气在眼，也算能勉强应付。

只是，这汪洋之海，居然也结冰了，厚厚的一层冰。这厚冰的存在严重的阻隔了古族人下海捕杀恶兽来维系古族人的生存。

古族人不似野城人那般，拥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和守护阵法的保护，使得他们能够圈养牲畜，种植农作物，发展各种轻工业——纺织、采矿、晒盐、森林采伐、炼铁等。

而古族人的唯一食物来源就是捕捉恶兽。穿兽皮衣，住简陋木房。他们教授给下一代的知识，除了运用元气外，也只有打猎的方法和经验。

古族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打猎，都需要打猎。不会打猎的古族人没有权利活在古族人之间。因为所有的猎物都是每个古族人与恶兽拼命所换而来。

但如今，古族人几乎断了捕捉绿海之中的恶兽这条生路。除了游离于天空的强大恶兽外，只能谋求于天元平原上的恶兽了，但，那是野城人的地盘。

而破冰入水捕捉恶兽，不仅会花费巨量的元气和气力，还容易招引游离于空中的强大恶兽前来。若是如此也罢了，花时费人力布个隔音阵就可解决，但，即使入得水下，古族人的战力于其中亦是大打折扣，到时不知是古族人捕猎恶兽，还是恶兽吃古族人了。

水下之浩瀚，恶兽之繁多，能生存于其中的恶兽更是要比陆地上的恶兽要强大许多。即使元气入眼，在黑暗里本就看不了几远，若再是水下，更是举步维艰。

且水下唯一出口是所破之狭小之口，若遭遇不可抵挡之恶兽，妖兽，连逃跑都会成绝命之途。

即使一些自持实力过人之古族人，也少有敢在如此黑冬破冰下水捕猎的。

故，下水之途，绝无可行之道。

但若不下水捕猎，就只有侵占一些野城人的陆上地盘了。

……

游祖的意念之音在龚六正徘徊于回不回去长生堡看望玫瑰花时传至了他的脑中。

“睁开眼，一切都是颜色的组合。

闭上眼，是黑。我的思想在转动。转动甚么？转动睁开眼时看到的颜色。

除了颜色，还有眼所投入的文字。就如我现在敲击的文字。

文字是什么？文字是一堆转动思想颜色后的集合产物。这产物遍布文明，传承文明。造成了创造文明的载体——借用文字。

这文字所创的世界不是用眼直观而出的颜色所造就。而是转动思想时，投映出现实的镜像世界。不是直观的，是思想转动时借用文字这个载体。

我要说什么？

说烟和酒还有故事。这些故事是文字，也是故事，也是生命和感觉。

他抽了一口烟，又抽了一口烟，还喝了一口酒。喝酒抽烟时，他不住的抬动脚，向着路。前路有何？他并不思想。

如今他沉醉在烟酒麻醉下的幻世内，沉沦。

一种当下的感觉，借用文字，再现。而观此文之读者，因转动思想的不同，导致了故事的不唯一。

故事不是确定的，生命也不是确定的。你的思想，也不是确定的。当下，也不是确定的。

即无确定，那有什么？

或生之所乐处，所处处，就在于一个不确定上。

我不确定我是否活着。我不确定，这是否是我所造就。我不确定，这路是我在走，还是路在走我。

我不确定故事的走向，我不确定……”

游祖的意念断了，不再传输到龚六的脑内。

龚六认真的听得游祖说了上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能明白何谓“敲击文字”，不明白什么是“烟”，什么是“酒”，什么是“读者”。

但，即使他不明白，也听得了一种奇妙的意味，一种得自游祖说道最后的那句“不确定”所赋予的意味。

龚六喜欢那个词。喜欢感受这种意味。龚六想让自己重复的生活不确定起来。这坚定了他不再回去长生堡的心。

“玫瑰花，待我过得‘不确定’的生活了后，我就去找你们，但不是现在。好吗？”

龚六认真的朝着长生堡的方向，认真的说。

说完后，他把眼又投入到了面前的黑色围墙上。至于手里由柳条枝编织的绳子，他随手丢在了一旁的绿的草地上。因为绳子不管用，他需要别的方法离开这里。

什么方法？

龚六盘坐在地上静心想。

他现在没有想到什么方法，但以后会想到的，他坚信。

“以后”并不远，他果然想到了一个跃过这面高大围墙的方法。

那就是，“元气”。

借用元气的力量。

龚六曾看过方白天借用元气的力量轻身如鸟，飞墙走壁，甚至飞天踏树。

龚六问方白天是怎么做到的，方白天笑着只说了两个字：“元气。”之后不管龚六怎么询问，他都不愿再多说。

再联想之前自己落井时，至快淹死之时，竟突然蹦出数米之高，一举跃出了井底，来到了地面。

之前他并无心思多想，因为当时他心很郁郁。

对于元气，龚六并不陌生，因为他这几年，几乎每天都吸纳、炼化元气供给游祖身体中去。

只是，父亲只教过龚六怎么吸纳、炼化元气和输送元气，并未教任何关于元气的知识。

所以，龚六不知储存元气到丹田去，也不会运用元气作除了吸纳、炼化和输送之外的其他用途。

“既然元气能让游祖活这么多年，那么，元气在我的身体里停留的话，我肯定就会很厉害了。”抱着这思想，龚六盘坐于地，开始吸纳天地元气入身。

不知是龚六之前接触了太多精纯的元气还是为何，他心念一动，这天地间的元气竟都不由自主的被龚六勾引而来，争相涌进他的身体内去。

不几久，龚六的身体里就容纳不了再多的元气了，他开始炼化那些元气，炼化得更纯粹，就像以前给游祖供灵一样。

炼化元气，他已不知做了多少遍，这对于他简直如呼吸般简单。

又未费几多时间，他吸纳至身体中的所有元气都被他精炼了一遍。

但之后呢？龚六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他现在并没有需要供灵的存在。

元气入身就能让游祖活那么多年，那么，就让那些元气在身上，自己再试试能不能跳很高，甚至飞起来。

想到就做，他带着兴奋的心情从地上站了起来，奔到高大的黑色的围墙边，半蹲下身子，用力的弹跳了起来。

龚六的身子并没有如预想般飞起来，甚至比没有元气的身子跳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