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如玉 第二章 家徒四壁

罗玉环闻声望去，刚好看到一名两米来高的傻大个向这边奔来，手上还拎着一块两尺宽的大门板。

两名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又是一阵惊叫，“啊，快跑，是石头！”

“罗姐姐快跑，石头来了……”

罗玉环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咬咬牙伸出去的脚尖却使终没能落到闻如玉的脸上。

盯了一眼提着门板呼呼狂奔而来的石头，她只得恶毒的啐了一口道：“狐媚子，今天算你走运，你给我等着，我迟早划花你这张脸。”

说完，三人如鸟兽般飞快散去。

闻如玉只感觉好烫，浑身都火辣辣的，烧得脑子都有点迷糊了，恍惚中只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很是焦急的问道：“婶子，如玉妹子这热到底啥时候才能退啊，要不俺先去后山下个套子，抓个山鸡野兔啥的，等妹子醒了也好给她补补身子！”

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如雷音滚滚，炸得闻如玉耳膜都快破了。

闻如玉在心底无力的呐喊，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再这样下去，人没病死，倒是让你这声音活活给震死了。

似乎是老天爷也听到了她心中的呐喊，几乎是立即的，就听见一道柔柔的少妇声响起，“石头，你小点声，小心吵着玉儿休息！”

听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是她这具身体的娘亲--范氏。

从融合的记忆里得知，她的娘（范氏）不过三十来岁，性情温顺文静，因爹爹前年上山打猎断了腿，家里的重担就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靠着经常上门去给一些大户人家桨洗衣服赚些铜板支撑家中用度。

白氏又是个面貌出挑的，时日久了，门前少不了有人指指点点，因此，她这个大女儿也长期的不敢出门了。

长久下来，也就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

不过两个弟弟倒是都很跳脱，性格也很活泼，常常惹了范氏生气被按在长条凳上打屁股蛋子。

想着想着，许是精神力透支，闻如玉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了。

高热一退，脑子立刻恢复清明，不过，闻如玉却是再次苦了脸。

她半倚在床栏边上，看着四面由稻草和了黄泥筑成的墙壁，还有头顶同样用稻草压实的屋顶，偶尔还能听见鸟儿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沙沙声，她就想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闷了两天，还是出去透透气吧，想着，闻如玉撑着身子想要起床，突然一阵乱晃嘎吱作响的床铺跟快要散架似的叫了起来，搞得她又是一阵头疼。

看着比被山贼洗劫过都要干净的屋子，闻如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穿了布鞋才起身出了房门。

“咦，妹子，你咋起来了，外面风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回去趟下吧，婶子看见又该骂我了。”

闻如玉知道此人叫石头，是娘亲从外面捡回来收养着与她一起长大的，比她大三岁，已经十六了。

不过，不知为何，白氏却从来不让他唤她娘亲，看看他那两米高的大块头，闻如玉的头又开始痛了。

心底有个声音在哀嚎，天呐，又是个能吃的，这以后都得靠她来养，想想还真是责任重大啊！

没好气的白了石头一眼，闻如玉才慢悠悠的搬了个凳子到院中坐下道：“再躺你妹子我就要发霉了，晒晒太阳会好得更快！”

石头就坐在房子的肩坎上，大屁股下是他几乎从不离手的大门板，听闻如玉这样一说，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又看了看闻如玉，迷茫的想了想才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道：“大夫好像没说过可以晒太阳！”

不理会与太阳纠结在一起的石头，闻如玉四下环顾一周后，看着塌了一半的泥巴院墙，还有破破烂烂的四间土屋，突然眸子一亮，对石头勾勾小指头笑道：“石头，你过来，我问你个事情。”

石头屁股一挪，立刻就弹了起来，他冲闻如玉憨憨的笑了笑兴冲冲的答应道，“哎，来啦！”妹子大病一场，这怯懦寡言的性子好像不见了。

心中想着，妹子唤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呢，还神神密密的，这还没说他就已经心痒痒了。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闻如玉露出一个贼兮兮的表情后悄声问道：“石头，我爹的腿是怎么摔断的？”

石头挠了挠头，仰脖子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只能闷闷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那天是二伯和他两个好友约着叔一起上山的，回来的时候就成那样了！”

闻如玉叹了一口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看了一眼破烂的家，眸子里精光一闪，拉过石头嘻嘻笑道：“石头，你想不想住别墅？”

“别墅？别墅是什么东西？”

呆了呆，闻如玉才想起这是古代，“别墅呢就是好大好大的房子，好几层那种，怎么样？想不想住？”她看着石着循循善诱。

一听到有大房子住，石头立马来了兴趣，重重的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回答：“想，俺做梦都想！”

说着，环顾四周后脸上兴奋的神情又萎顿下来，挠挠头道：“可是，俺没钱，俺啥也不会，还吃得多，俺打的野味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石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他知道自己是娘捡来的，虽然娘从来不让自己叫她娘，可自己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每次看到娘大冬天的还要顶着寒风大雪去给那些大户人家桨洗衣服他的心就跟刀剜似的疼，特别是娘那双长满冻疮的手，发作起来抓得血淋淋的，看着触目惊心，看得他心疼。

爹自从摔断了腿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不让他们进去。

哎，自己白长这么大个子，大字不识一个，出去做苦力都被人嫌弃，说他没脑子，不识数。

上回娘用她辛辛苦苦存了一年的积蓄去找媒婆给他说亲，结果女方说像他这样的傻大个子，白送都不要，不但黑了娘的银子，还狠狠的休辱了他们，光想想就恨得抓狂。

看着石头越来越低的脑袋，闻如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石头你是个好人，这事儿呀，不怪你！”

闻如玉知道，这个叫做汉陵皇朝的地界，儒风盛行，就连那些武官都必须建立在有文化的基础上。

上到一品宰相，下至家奴仆妇，个个都讲究个识文断字，可以说在汉陵皇朝，目不识丁者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哎，真是个对文学热爱到变态的朝代啊，闻如玉暗自腹诽一翻，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一片清明，还好自己是个有文化的，一定要好好奋斗，做个超级地主婆。

一想到赚钱，闻如玉就眸子发亮，赚钱领域，貌似她还从未偿试过，嘿嘿，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石头，想住别墅，那就得乖乖听话，你过来！”看着比他高了半截身子的石头，闻如玉把他狠狠往下一拉，“弯腰啊你！”

石头憨憨一笑，听话的弯腰下去。

闻如玉附耳上前，伏在石头耳边说了什么，就见石头脸上那傻兮兮的表情越来越夸张，眼神越来越明亮。

刚刚说完，石头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妹子，俺要跟你一起称霸全世界，俺也要做超级地主婆。”

“额，对了妹子，世界是什么意思？”

闻如玉一副习惯就好的表情，翻了翻白眼，拧着眉毛抠了抠快要被音波刺破的耳朵，慢条斯理的道：“就是国家，皇朝，哎，看来还得抽空教教你们识字才行，明天你随我去一趟镇上吧！”

“姐，我也要去……”

“大姐，我也去我也去，我去保护你！”

不知何时，二弟闻谦和三弟闻浩从外面玩耍回来，刚好听见她们的谈话，这下可不干了，非要闹着一起去。

母亲范氏就跟在两个弟弟身后，手上挎着个草编蓝子，蓝子里是满满的沾满了露珠的野菜。

石头一见到范氏，脸上兴奋表情猛的一收，好像刚才那个兴奋大吼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急忙乐呵呵的接过了范氏手中的蓝子道：“婶子，我来摘菜吧，您先歇着。”

见两个孩子緾上了闻如玉，范氏顾不上与石头说话，连忙把蓝子往石头怀里一塞道：“你们两个调皮猴子，你大姐的病还没好利索，别去烦你大姐。”

说着，范氏又对闻如玉柔声道，“玉儿，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这外面风大，小心伤了风又发热了！”

闻如玉心中一暖，脸上荡起一丝明媚笑容，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好了，不就是感冒发烧嘛，多喝点水就解决了，小菜一碟。

走到正在低头洗着野菜的石头身边，嘻嘻笑道：“娘，放心吧，无碍的，女儿已经好了。”说着就蹲下身子与石头一起摘起菜。

看闻如玉的精气神，的确像是好了，范氏也就没有多说，盯了一眼两个嘴巴嘟得老高，一脸不满的儿子，“还愣着干什么，去厨房升火烧饭，今天吃野菜黍米饼！”

这下，闻谦和闻浩的嘴嘟得更高了，瞪着两双漆黑的宝石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闻如玉。

闻如玉无奈，只得答应带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镇上。

经过三人的精心摘选，翠绿的野菜被范氏讯速剁碎，拌上粗盐胡椒等调料又加了一点油才和黍米混在了一起上锅蒸。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满了野菜所独有的清香味儿，范氏又熟练的将蒸好的黍米野菜揉成一个个野菜团子再给拍平，一个个黍米野菜饼在她手中成形，只等放了油下锅剪好就可以上桌了。

闻如玉眼尖的瞧见，范氏打开油罐子的时候眉头皱了皱，然后不着痕迹的掩了去，又用勺子在油罐子里刮了好久才将将刮出半勺子油。

清洌如水的眸子闪了闪，闻如玉很是无奈的笑了，家里好像没油了，这日子还真是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