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崩溃之后 第八章 明白

这里是经过核毁灭之后的地球，大片大片的地区都常年被浓厚的阴云与烟尘所笼罩着，随处可见过去城市的残骸，机械的碎片，与人类的尸体，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战场——人类与机械的战场。

而张海，现在就在这个世界——终结者的世界。

枪声与炮声，即便经过层层的削弱，依然能够传到耳中，即便行走在这巨大的地下掩体之中，依然能够清楚感觉到那由外界传来的微微震动。

坡脚的老猫在他面前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于是少年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好久不见，白线儿。”

“好久不见，汉克。”

“这就是你挑选的新的种子吗？”身高接近一米八，膀大腰粗，发达的肌肉布满全身的男人微微抬起头来——他的左眼已经换成了一只电子眼，而附近面部三分之一的区域，都已经换成了金属，与其他部位的褐色皮肤结合在一起，看上去显露出几分渗人与可怖。

“看上去还非常弱小啊——唔，他的身上居然寄宿着不死凶命，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吗？”

“原因之一。”黑底白条的老猫抬起头来，直视着对面的男人说道：“他的情感，也非常饱满而强烈——在当时，我和他隔了三公里，依然能够清楚听到他内心的声音。”

“三公里么？”男人微微有点惊讶：“不过，情感强烈，可不代表一定能够成为强者啊。”

“至不济，也能将不死凶命，喂养的更加强大。”

“这倒也是。”男人点点头，走到张海的面前，伸出手来：“欢迎你的到来，小伙子，我叫汉克。”

“我叫张海。”少年同样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对方伸出来的手——对方握紧了他的手，巨大的力量涌了上来，在刹那间，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几乎是在刹那间，张海同样豁尽了自己的全力——化劲的功夫，迈过小成的横练肉身，超过两万伏特的电流推动——然而这一切加起来，都无法撼动对方。在少年的感觉之中，对方的那只手，依然是犹如铁箍一般，不可撼动。

肉身的力量被催动到极致，气血逐渐蒸腾，让少年原本白皙的面庞逐渐变得红润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却轻松自如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力量还行。”汉克微微颔首：“等下我们两人打一场，我给你做个评估，再给你安排个位置。”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旁边那只老猫儿：“这大概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呢？”

“只是目标之一。”白线儿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你实践你当年的契约的时候呢。”

“你觉得时候已经到了吗？”汉克有点惊讶的开口问道：“我虽然一直处于终结者的世界，与天网控制下的机器大军战斗，但是也偶有听闻那位血天皇的威名，你确定——现在时候已经到了吗？”

“是的。”白线儿确定道。

“那么好吧。”汉克点点头，不再有疑问：“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我的身份是澳大利亚战区最高主管——你要我实践你当年的契约没有问题，但是我希望在这之前，你能帮我摧毁这片区域的生产基地，完成我的责任——以你的力量来说，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当然，这毫无问题。”白线儿说道。

三个小时之后，张海和汉克一同走入了训练场之中，三分钟之后，宛如死狗一般的张海被汉克拖着走了出来。

“他会使用枪械吗？”汉克继续问道。

“在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之中，学过。”

“那等他恢复之后，再测试一下这方面的能力，明天让他上战场。“他顿了顿：”至于我们，一个月后，开始行动。”

尽管并非如同北美与亚洲欧洲那样的核心战场，然而在澳大利亚上，依然有着超过六百个的大型工厂，在天网的控制下，流水线一般源源不断的生产着各种型号的机器人，无人机与配套的枪械武器，而在整个澳大利亚上游荡的标准序列的t-800机器人，其数量则超过了五百万。

除此之外，还有每天在低空高空飞行，监视和攻击的不同型号的无人机，以及整天在土层里来来去去的探测机器人。

而人类的数量，在这片大陆上，终结日之前，是两千四百多万，终结日之后，是两百多万——现在，则不过才八十万左右。而正是这不过八十万左右的人口数量，硬生生抵挡住了自己五倍以上，同时从天空，陆地，乃至于地下同时发起进攻的，如同海潮一般的机器人。

并甚至时不时的发起反击，摧毁机器人的生产基地，掠夺他们的武器，武装自己——而这靠的，自然不仅仅只是组织，纪律，勇气和牺牲——还有各种各样奇妙而强大的能力，远远超越天网计算极限的强大单兵突击能力。

正是凭此，才勉强维持住一个平衡——脆弱的平衡。

一台机器人从原材料开始，到锻造成零件，组装出场，总时间不超过三个月——而一个人类，从诞生到成长，即便把童兵算上，也至少需要十六年的时间——实际上，在现在这个世界，每一个生理健全的人类，都有义务在成年后，举起枪参加军队。

而成年的标准，则是十六岁——在某些处于劣势的区域之中，甚至只有十四岁。

澳大利亚，便正是这样的区域——同时也正是，张海所参战的区域。

少年屏住了呼吸，在他的面前，一台台T-800手持着激光枪，并列行走在一起，从它们的红外线电子眼之中发出红色的光线，不断扫描着前方，寻找着面前的目标。而金属构造的手腕，纹丝不动的持着激光枪，随时都能够瞄准射击。

而他们的数量——则从眼前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数之不尽。无数的t-800就这样排列在一起，宛如金属与机械组成的浪潮一般，汹涌而来。

在这样庞大的数量面前，张海此时此刻，所拥有的那点力量，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微不足道。

所以只有退，也只能退，退入早已经挖好的战壕之后，退入早已经挖开出来的地洞之中，借助着狭小的地形优势，将对方那庞大的数量分割开来，然后再一一群歼，战而胜之——这也是他们一向以来的战斗策略。

否则面对着这些三个月就能出产一台的机器人，直接正面对抗的话，几个月就已经全部耗死了。

张海安静的贴附在隧道的顶端，超过两万伏特的电流推动，足以让他如同壁虎一样攀附在光滑的玻璃上——壁虎攀附的原理，可就是电磁力——更不用说这凹凸不平的隧道顶端了。

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已经封闭住，达到化劲的功夫，让他能够精确的控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灵巧的在上方安静无声的游动着，闪过那些偶尔扫过的红色光线——然而大多数时候，它们还是集中于前方的黑暗。

电流再度开始推动，伴随着少年不断前行的身影，而同时不断凝聚，发射——在雷神咒的作用下，它们透过对方那金属的外壳，特制的回路，直击对方的中枢回路，将它们一个个烧坏——少年早已经在这之前，就专门研究过这些T-800机器人的结构呢。

然后这些机器人，一个个就如同脑死亡的人类一般倒了下去。

注意力被提高到了极点，能够清楚看到那正在不断扫射来去的红色光线，能够听到t-800机器人们四处搜寻时，所发出的金属与金属之间碰撞的声音——儿比这更快的，是他们倒下去的速度。

张海非常清楚，也许面对着二十一世纪的手枪，自己的身体还能抵挡一会——但是面对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激光枪，他的身体，真的就跟普通人差不了多少了。

尽管不死凶命会守护宿主不让他死亡，但是这种能力，无疑有其极限——至少最简单的，张海就根本不敢让自己的脑袋被激光枪来上一发。

超过一百具机器人在少年的手下倒下——而同时，他也感觉到了疲劳，持续不断的以雷神咒来使用电流推动的能力，无疑给他造成了一定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张海选择了一个更加轻松的方式——他拿起了枪。

这一场由天网主动发动的战场持续了超过一天一夜的时光，人类死亡一百八十九人，伤两百二十一人——而天网则在这里丢下了超过一千具T-800的尸体。

阵亡率超过了五比一，咋一看去人类取得了胜利——然而一旦考虑到人类的成长周期与天网控制下的生产方式，就怎么样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只有对天网控制下的能源基地，开采基地，或者生产线，进行打击，才能够算是真正有效的攻击——否则这样不断的耗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被生生耗死。

然而要想突破那海量的机器人进行精准有效的突破和攻击，那么攻击的强度，无疑必须足够——这也正是汉克需要白线儿的帮助的原因——这头活了三千多年的老猫，无疑有着足够的力量。

而张海，则在这一个月之中，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战争。身体几度被激光枪打伤，有几次甚至差点被打中脑袋，然后在不死凶命的力量下，又一一恢复完全。原本在从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之中出来之后，一直有所分离的精神与**在这一个月之中，彻底磨合，甚至还有所突破，尽管还不如在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之中的时候，然而相差已是不远——在雷神咒的使用上，甚至还有所超出。

然而仅仅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在与那个名为汉克的半机械人战斗的时候，少年清楚体会到了一点。

横练的肉身，化劲的功夫，超过两万伏特的电流推动——这三者全部加起来，全力催动之下，依然挡不住对方一拳——足以将少年臂骨打折的一拳。

而对方的强磁场发生器所散发出来的磁场，甚至足以干扰到他的电流推动。

这让少年感觉很受打击。

坡脚的老猫懒洋洋的摇晃着自己略有些枯萎的尾巴，看向旁边的少年，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有点好奇。”少年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白线儿，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我？”

“你的身上寄宿着不死凶命，在它的保护下，你夭折的概率很小——而且在当时，我听到了你内心的声音。能够感觉到你那强烈到极点的情感，虽然这不代表你一定会成功，但是有着如此强烈的情感，动力总是比其他人足一些，概率也要更大一些。”

“反正不找你，我也会找其他人。”

“可是，既然如此。”张海有点犹豫的问道：“为什么你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去找徐福报仇？”

“你害怕了吗？”

“不，只是我的力量，太弱小了。”少年吐出了一口气：“我原本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是在这里，在跟汉克交手之后，我才清楚的明白，我差的到底有多远。”

“我不觉得，如果你现在就去找徐福，我的力量，能够起到什么作用——恐怕只能拖后腿。”

“你的认识很清晰。”白线儿懒洋洋的说道：“那么你觉得，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够达到足够的标准？要经历什么，要做什么，你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力量？”

少年一时有点茫然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学习，锻炼，然后是战斗，张海。”白线儿平静的述说着：“将生死置于一线的战斗，**裸的直面死亡与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的战斗，挑战自我，突破极限，一次又一次，在无数次之后，你才能达到“足够”的标准，拥有足够的力量。”

“然后你知道，在这样一次又一次，反复不断的挑战与突破之后，又有多少人，才能够成功达到自己的标准?甚至，幸存下来？”

“我只告诉你，主神空间末期，拥有轮回士数量超过五千人——而它所拥有过的轮回士数量，超过两万。”

“四比一的比例——这还是在主神的庇护下，拥有着预知剧情的轮回士们。而在这五千多轮回士之中，当初主神崩溃那一战之中，参与到其中，产生作用的，又才多少人呢？我告诉你——不到十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你有着不死凶命的庇护，也仅仅只是活下来的概率比其他人更大一点——所以我会选择你，栽培你，却不可能花太多时间等待你——因为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呢。”

“在你之前的那一个，就是我在等待的过程中，直接夭折了。”

“而且，这也正是学习和锻炼的作用——学习必须的技能，在一次次的反复锻炼中，将它们融入到身体的本能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在真实的战斗到来时，最快的将它施展出来，最大可能的活下来——并且最大可能的，取得突破。”

“所以你才需在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之中，经历那六年多的时间——但是我不可能专门等你一个。”

“我难以肯定你未来会取得多大的成就，甚至不能肯定你会不会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夭折——我只会将当年我选择的对象们一个个召集起来，他们分散于不同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必将发生不少的战斗——到时候，如果你成长到足够的程度，就和我一起去。”

“如果不行，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那样的话，如果我这次失败了，你就是下一次的人选。”

“而如果我这次成功了——那就更好了，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张海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