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双鱼记 五十九、恸哭与质问

直至时间转钟，在晨曦来临前，最后的微弱月光将铁窗的影子从一侧墙壁挪动到另一侧时，沙威廉终于被送回监牢中，他是被从铁窗里用布条系着放下来的，幸好如此，以他的糟糕身体状况，如果直接从三四米的高处扔下来，最次也是轻伤。

原本精神萎靡的云片羽艰难的起身，抱住了沙威廉，将他平放在地上。

醒一醒！云片羽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沙威廉的情况非常不好，他脸色苍白憔悴，以往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散乱的披着双肩上，沾满尘土的黑发下是**的皮肤与胸膛，遍布的血痕斑斑，汇集成诡异精细的图案。

云片羽的眼神落到他胸口的刺青上时，左胸口上绘制着一个魔法阵，由圆形三角和六边形多种几何图案组成，而他背后的后心处也刻了一组类似的阵，两组阵的阵眼以同样的咒文图案相互联系，那密密麻麻的咒文形态如同黑色烟云般覆盖了整个左肩，借助月光，隐约可见那掺杂了血渍的妖娆颜色。

这刺青图案，熟悉得刺眼。

阴冷的囚牢中，云片羽僵着一动不动，可体内的灵魂早已发狂，大吼大叫。

她想要朝天怒吼，想要杀人，想要用尽一切力量去破坏这个世界，让贝伦斯大陆像落地的镜面一样分崩离析，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她太蠢了！太笨了！太无能了！才会犯下这样明显的错误！他妈的居然没想到霍尊最后还是对沙威廉出手了！

云片羽你这个蠢货，你被这六个月的安逸生活麻痹了警惕心啊你这个蠢货——！

整个监牢的光暗元素都因为某人的情绪而躁动起来。

“片羽……”

男人沙哑却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震住了云片羽即将崩溃的心神。

沙威廉的手臂，满是青紫的伤痕，吃力的抬起，轻柔的碰触着云片羽的脸。

“不要为我哭。”他说：“我还活着。”

沙威廉的呼吸很虚弱，也很均匀，他的眼睛并没有因为承受痛苦的折磨而失去神采，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的镇定，云片羽恍惚间，仿佛看到他们初遇时的那个沙威廉，纵使遍体鳞伤，他的微笑依然不减，温和、内敛、坚强，像一道关不住的光。

云片羽收紧抱住他头颅的手臂，半垂的眼眸从他依然俊丽的眉眼间扫过，落到他胸口的魔法阵上，无需集中精神，她也可觉察在沙威廉体内的光元素正飞速从后背的阵中排出，而室内充斥的暗元素则急速正通过他心口前吸入体内。

他的元素体质被改变了，霍尊使用了茉莉设定的转化阵，他甚至将它改进到可以进行光暗元素的转化了。这个恶魔一样的法师。

握住沙威廉的手，云片羽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闭眼，

她进入了沙威廉的精神世界。

他的元晶，是一座轮廓不明显的森林，散发出青白的光，虽然微弱却温润。

上一次，云片羽没时间看过，现在她也只能赞美一声便进入更深处。

她从天空轻柔的落下，像一片雪花，刚落在森林里，便发现它病了，树木的颜色变得深沉，如同从春季过渡到严冬的颜色，大片的绿叶染上灰黑色，盎然鲜嫩的生机被幽深阴冷所取代。

而当云片羽一口气爬上树冠时，她看到了她所不愿看到的景象。

在繁茂灰黑的树冠上方，浮现着一个巨大黑**法阵，那熟悉的图案正是茉莉所绘制的魔法阵。

暗元素从阵中丝丝缕缕的渗出，并像雾气般缠绕到一起，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球体，黑如墨玉的球体笼罩着这座森林。

原本被光元素滋润的森林，被暗侵蚀了……

云片羽收回她的精神，泪水汹涌的溢满脸孔。

黑暗寂静的室内，云片羽满嘴苦涩，最终只发出了一声破碎的饮泣。

“对不起……”

【滴，玩家与男主的爱情值上升至90%，获‘生同衾，死同椁’之称号。】

“对不起对不起……”

【请努力，爱情值达到100将获‘至死不渝的爱情’之称号，请玩家再接再厉。】

“对不起！我……”她的心疼得像被撕碎了一样，她的灵魂更是经受折磨。

“我还活着……”沙威廉伸开双臂将云片羽拉向自己，他的精力在之前的残酷实验中几乎消耗殆尽，所以，他只能像疲劳不堪的攀岩者那样吭哧用劲，他将云片羽按在自己全身唯一完好的右肩上，手指插入她后脑的柔顺的黑发中。

他仰面躺地，喃喃道：“我还活着，这就够了……”

云片羽缩进他怀中，眼泪泛滥成海。

如来佛祖也好，耶稣基督也好，或是创世神也好，她愿三步一叩，她愿忏悔曾经犯下的过去，只要能够逃离这里，只要沙威廉能够安然无恙，即使要她付出下半生的寿命来交换，她也心甘情愿。

而在此时，她所能作的，仅有短暂的悲戚恸哭。

————————————————

高塔之外，经受风暴洗礼的大地仍冒着元素波动后的残余黑烟，狼藉满地，与洁净无云的夜空，对比鲜明。

霍尊布罗斯低头，品味着刚完成的实验。

非常成功，虽然他有意弱化了魔法阵来减少吸入暗元素的量，但是实验品不仅存活，而且能清醒的撑到最后，亲手进行了实验后，他详细的记录了各种数值，还检验了实验体的外伤与内伤，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无需进行第二次**实验，他可以自己使用了。

霍尊得意的使得干瘪成皮的嘴唇翘起了弧度，他环视，实验成功的场地只剩下残留的尘土灰烬，仍清晰可见摆出的一组大型魔法阵的图案，空气中硫磺与金属的焦臭挥之不去，五十米内的地面上，积雪全部因高温而消融殆尽，裸露出一片荒芜的残局带人收拾，但对霍尊来说，没什么比这更令他心醉神迷。

“终于成功了，”他捏着下巴，黑洞洞的眼窝绿光放射，使整张狰狞的骷髅脸分外渗人，他以一种发自内心的阴冷恐怖的声音说：“真的成功了，赞美黑暗神，感谢您给与我的幸运与机会。”

一只眼从大块的岩石后探出头，满心愧疚的他从云片羽跟前逃走了，尽管他是那样的喜欢她，可他不能背叛他的主人，由于他回到他的主人身边，妄图得到宽恕。

“快出来！”霍尊背对着他藏匿的岩石，咆哮：“难道你要你的主人亲手来收拾吗？”

“是的，主人。”

“叫骷髅们把地面清扫干净，然后按照图纸，再重新画一份，照这个样子，不许有一丝误差，知道吗？”

“是的主人。”一只眼借过图纸，他看了看，发现这份图纸上的魔法阵比今早实验的那要复杂一些。

“主人，您什么时候进行转化？”

“五天后，所以你的动作要快。把所有物品准备齐全，我百年的研究成功与否只在明晚。”

一只眼张着嘴，眨眨眼，他忽然想起来，五天不仅是满月，还是难得的赤色血月与金瞳月同时出现的日子，一年中两个罕见的天文景色交叠的情景，可比日食月食更为珍稀。那可是被贝伦斯大陆认定为一年中最为不详的日子啊。

肉球小怪物捧着图纸愣愣的仰望着夜空，在他独孤如泥沼的内心深处，忽然有了某种奇怪的错觉。

他错觉的认为，那两颗颜色各异的满月高悬天空过后，他的那位长着半光辉半黑暗羽翼的使者，将乘风而起，将把她的喜悦与愤怒倾泻向整块大陆。

当天下午，霍尊去监牢里见了云片羽，踌躇满志的他心情好得能用‘快要飞起’来形容，但云片羽见他，却仇视得恨不得跳上去咬断他的脖骨。

“你来干什么？你也想拿我做实验吗？”云片羽无比憎恨的质问。

霍尊曲膝弯腰，笑得特别恐怖：“不，我是来给你一次求生的机会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将决定你的命运。云片羽，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霍尊无视了她的怒视，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非常好，无论是学习还是计划逃亡，非常非常好，以至于超过了我的想法。所以昨天晚上，在我完成最后一组转化后，我突然想起你对我说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蝴蝶效应。”

“你说什么？”

“你曾讲过，一只在南方雨林生活的蝴蝶，翅膀扇动所形成的气流，会引起北方的平原上的一场风暴。当初，我真心以为你在胡言乱语。南方的蝴蝶种类数目多不胜数，不可能北方的飓风都跟它们有关。”

“所以呢？”

“可是昨晚，我突然想起了，思考了好久，忽然间，我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啊。云片羽，我本该吃惊于你的才华，但是想想，我又觉得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对我羡慕妒忌就直说，我才不像你这么小心眼。”云片羽讥讽。

“就是没什么，或者说，你对魔法阵的特殊见解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你来自异界，你不是人族、不是精灵、不是兽人、不是矮人、不是龙族……”

“我是人类！”也可能有点龙的血统，华夏龙，大家懂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这里没人会是光暗双系的体质，就算你离开这儿，跟着沙威廉到外面的世界去，你也无法生活，因为人们光看你的外貌就能轻易将你归为异族。你永远也没法融入到我们当中，即使改头换面，你的灵魂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云片羽恨恨的闭嘴。

房间的气氛骤然从平缓转为危机重重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