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歌 第九章——夜会

离老板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荼枳尼也说不好，只是知道他在各个层次都能游刃有余的游走还很吃得开。广博这个人送的称号一不止是说赞美他博学多闻，也还说透了他广结善缘处处为友这件事。一个典型的示例就是，放眼这座城市，犄角旮旯里都有他的产业就可窥一斑。最最厉害的是他还神通广大的渗透了几大家族，在他们的私产里占着干股，虽然据说他并不干预生意，但谁都知道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荼枳尼等离老板走后，马上的警告了玉耀这人不可轻信，赴这一趟夜宴完全可以算喝到了最烧口烈酒。玉耀起初一点觉悟都没有，只是觉得离老板可能只是想跟他谈一下生意，毕竟这样的事也算遇到过。虽然一直以来对外业务不是他负责的，但他身为山坊的大师兄是有这个责任要为山坊尽力开拓市场的，所以一点也没想到过要拒绝。等荼枳尼讲清厉害后，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太草率了些，应得太快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荼枳尼见他眉头紧锁，遂宽慰道：“没事的，量他也不敢做什么。我们不想这些了，我带你和小师弟去逛逛吧，也给小师弟买几身衣服这里的绸缎特别好”。

小师弟一到了街市就像欢脱的狗，左窜右蹦，刚到一处叫唤着师兄过来，就又跑到了另外一边。他们所在的街市是属于生活物资类，除去一些卖南北货的店铺，都会在店口挂上流行的服饰，有的直接挂在招牌下两侧，有的占据一点街道摆出几幅他们最觉得最好的布料图案，或者撒上少许香脂粉末。荼枳尼很娴熟的带着小师弟和玉耀来到一家门脸不大的店铺，来招呼的店小二也像似认识荼枳尼直接就从柜子里抽出几幅新图案布料进前几步递出来：“这是我们店新到的货，质量上乘，绣纹是卡比尓的一级绣手。你再看这几幅”他翻了几下，抽出几幅都是明亮颜色的布：“它们原料都是取自于印章蛛屁股处分泌出来的浓稠分泌物，再通过一些秘密技法一次成型凝固成这样的布料，比那些丝线编制的更轻薄透亮，颜色也是凝固时一次性染色绝不褪色，很适合小姐这样的人”

荼枳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布料，反复的观看着，完全忘了之前许诺之事了。

“喜欢就买下”玉耀见她反复的抚摸然后又拿起来透光看了看，几幅颜色之间有些摇摆不定。就索性说道“小二给这几样一样来两匹吧，多少钱？”说完就从袋子里拿出钱锭要付钱

荼枳尼诧异的出手制止道：“说来是给小师弟买几套的怎么就给我买上了，小二有没有现成的小男孩穿的衣服拿几套我们看看”

“那布还要吗？”小二盯着玉耀问道“一共70錠，小店也收大商行的汇票”

玉耀二话没说的就从他那个小的锦囊袋里摸出来了70錠，小二有些傻眼的看到玉耀的举动，虽然他一直知道有法术的人都用一种空间芥子袋的东西装东西，还据说能装一头牛那么大的东西进去，但今天第一次见着实更震撼更说不出话来。

“拿着”玉耀发现小二呆呆的不说话，提醒道。

“好的仙人大人，是的仙人大人。”小二有些紧张的接过钱，双手还有些颤抖，开始胡思乱想他听过很多说书人说，有仙人会变出金子来付款，最后化为一团乌有，他越看越觉得这钱烫手。“我去后面叫我掌柜出来，三位先坐一坐稍等”就急匆匆的跑去了后院。

半响掌管才出来，先是赔罪说库房货太多了，要给几位取货物耽搁了一些时间，然后就亲自给他们倒上了水，吩咐小二打包装好：“几位客人，这个布料城里都是可以送货上门的，你们说个地址我们入夜之前必定送达”其实来得晚也不是为了取布，只是听小二那么一说也是有些吃不准这个钱能不能收，但是一想对方真是仙神惹人家生气不就是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们嘛，那钱是不是真钱还重要吗？直接去给他们老人家磕头才是啊。布就算送了，孝敬神仙也是应该的。

“不用了”说完又神乎其神的把一卷一卷的布匹直接装进了口袋。

看到略显迟钝的的掌柜和店小二荼枳尼也是非常理解，她记得第一次看玉耀用这宝贝也是挺那么回事的。不过时间不等人，她只好开口命令二人快点找几套衣服出来，他们还等着李鴯试穿呢。

小师弟起初别扭的还有些抗拒，荼枳尼一点不顺着他，强行的一件件撑开塞给他，几轮之后很快的下定买下了绝大多数的衣服。李鴯还是很开心能有新衣服，这些衣服和自己的都不太一样，山上总是穿很朴素的衣着，一般除了玉耀和几位要出门谈事的师兄都是不会有很多刺绣花纹。荼枳尼这次就特意给他选的都是世家弟子会穿的布料，以浅色绣暗金线为最多。

“请施主给予方便”一大一小的和尚托钵站在店门口，是在等店里的人的回答。

“大师稍等”荼枳尼很快拿出一锭钱准备投向和尚钵里。

和尚一下子捂住钵“施主，施与散碎的钱或者食物就好，你的太多了”

小二就有些好笑的说：“这和尚好怪啊，有钱不要”掌故也是点点头觉得太怪了，这和尚穿着和本地和尚不太一样，而且面生不曾见过。城里人都知道城内有一个山地人聚集的白象寺，一般远游僧人行至此都挂单在那，食物也是提供的。但为什么他们会出来化缘，想着难不成是为了骗钱，但骗钱也不会拒绝这一锭钱啊，真想不透略有些莫名其妙。

“我师傅说，做和尚不求钱财不求身外物，只求追求法的真谛，不可贪恋一切物质。我们吃饭也只是维持生存罢了，不能多求。”小和尚见有人辱他师傅，急忙的说道

大和尚听见自己弟子把平常自己的话挂在嘴巴，也是笑着再次说道“施主请予以方便”。

荼枳尼转身问掌柜是否有食物，掌柜很快吩咐小二从后院来了一些食物塞满了两人的钵，小和尚见到装满食物的钵喉咙明显的吞咽起来，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响。众人才理解到为什么大小和尚这么晚了还在化缘，原来是一天没吃了。

“你们可前去白象寺挂单，寺里会保证你们的饮食”掌柜见他俩如此辛苦不由得建议道。

“我俩现在就暂居白象寺。化缘乃利益众生，我们饿一两日无所谓，只要能利益众生都要坚持下去”大和尚双手合十，行礼就此告别。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见着大小和尚一高一矮的背影，荼枳尼顿生敬畏钦佩的情愫，她知道这一定是个有德高僧无疑。又想着今晚那不明不白的的约，想起和尚说的利益众生，那就希望今天的善举能让自己一切都顺利吧。说着便拉起小师弟，跨出了店门。

三人接下来逛了一会，在路边买了一些本地特产的一些三色米糕，这种米糕加入了一些草药磨成的汁液，用来纪念除鼠疫。回到客栈的时候离老板派来的马车早就等在门口了，一个客栈小厮见到荼枳尼就立刻冲到前面来详细说了来龙去脉。

荼枳尼蹙眉，本预计就在这间客栈完事，可没想到离老板竟专程安排了一番，看来是真看重得紧啊。

三人坐上马车，跑了好一会，到达了一个城边缘的地方，远远已经能看见白象寺了。

小厮娴熟的带领几位上到此楼最高处，然后又由本来就守候在楼梯口的一个少女引进了屋，屋内不大，有一个很大的窗可以眺望清晰看到白象寺正面全景，数十盏的宫制灯有条理的摆放着刚好照亮了各处没有一丝丝阴影。

三人被安排入座后少女先是满上茶水，欠身询问几人是否还有需求。“王老弟，你们到了啊”离老板不巧不晚的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年人，穿着绸质的服饰，绣纹也已花鸟鱼为主，身上不见一点配饰。

两人旋即坐下，离老板也开始介绍一起来，这位是塞犍陀来自北部草原，在此城定和家乡往返是进行一些日常买卖。

“今日会面希望大家保守秘密，塞外异议人士无故来这虽然也算不得十分重的罪，但我不想塞公因为今晚出什么意外。”离老板严肃的说道。

荼枳尼回道：“这个自然，我们也和中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至于出卖谁。”

“那今日是为了何事呢？”玉耀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们还是先吃吧，吃完谈，吃完谈“离老板很圆滑的绕开这个问题，话刚落只见各色菜已传进屋内，不差毫厘。

紧接着每位客人身后都站着一位侍从，她们紧盯着自己服侍的人，只要有客人有意图要吃什么，一个眼神或者手的一个动作就会迅速服务好客人，不让他们有半点自己动手的机会。

荼枳尼三人也是受宠若惊，不习惯又碍于不好驳了离老板两位的面子，结果就是一直在一种自己长期的习惯与吩咐侍从中来回碰撞切换。三人只有李鴯表现最好，因为他手短，有些菜根本够不着有了身边这个侍从简直太合他心意了。

整桌上只有这个塞犍陀和身后的侍从心神合一，侍从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命令就可以做到心到便手到的地步。反观离老板，都是要几个眼神或者抬手的动作侍从才会领悟到。

饭桌子上，大家聊的都是日常之事，荼枳尼很好奇的问道塞犍陀的身世，对方来自于草原深处一个小的部落，来到伽内沙纯属偶然，家乡很多物资都没有这里刚好有很多资源可以交换便生起了两地贸易的心思。

见几人吃好，侍从就很神速的收拾好一切，并端上一些温和的果酒。

“那我们来谈谈生意吧”浅酌了一口酒后离老板说道

“生意之前，我们先谈谈信任吧”荼枳尼冷脸的说道“我认为如果互相都没有诚实，这生意不谈也罢”

玉耀盯着荼枳尼看，他并不知道荼枳尼想说什么，但还是投去让她继续的眼神。

得到玉耀认同的眼神，荼枳尼更是大胆的说道：“这位塞犍陀怕不是来自草原吧，草原男子成年耳朵上必有环，就算入乡随俗摘掉耳环但耳洞总有吧，我仔细观察了半点没看见，当然如果塞兄立马证明了我错了我愿意道歉”

“耳洞这东西可以长合的，我认识塞公的时候就不曾见过他带，兴许就是长回去了”离老板解围道

“好，就算耳洞能长回去，但是我问塞兄家在什么方位，他却只答一个小部落”荼枳尼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家族是做马帮生意，世界哪里没去过，你能说出你部落的名字吗？和族长名字吗？”

“荼领队！别这么咄咄逼人，你也不是全知全能，万一说一个你不知道的还冤枉我们骗你们不成”离老板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他就知道荼领队是个麻烦，果不其然应了，现在十分的懊恼。

“好了，离老板，这事本就是我的不对，你也别为我伤了和气。”塞犍陀大方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草原来游牧者。起身，拿起杯子示意；“是我的不是，请两位也别埋怨离老板，我自罚一杯赔罪”说完一口气干了杯中之酒。

“我乃药叉王的儿子，父还未死之前我不能用回家族以前的姓氏，所以先暂时只有个名字。也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开始是不想你们知道我的身份的。希望两位谅解”塞犍陀说得十分诚恳

“难怪我见王子气度不凡”荼枳尼见他坦白了一切，自然也想着缓和气氛，而且没想到今天啃到这个硬骨头了，万一得罪深了，以后真要绕着伽内沙走了。

“今日我请两位来也是因为向拜托王兄能给我打造一批武器。”塞犍陀开门见山毫无避讳

“不知塞兄，想用这些武器干什么？”玉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塞犍陀，只好沿用之前的称呼。

“可能你们两位也知道，城里现在暗潮汹涌，父王不敢动用城里护卫压制他们，甚至如果他们真打起来了，这些护卫也不见得会服从父王。”塞犍陀补充的说道“城里虽然父亲是王，但是手下大多数是这些大氏族出生的子孙，利益当前怕也不见得能听父王的，若是前几代还好，父王这个样子他们就更是口是心非了”塞犍陀又喝了一口酒，满眼的愁苦。“所以我希望能创建一个小的私人卫队这样能保护父王和我族人的安全，和市民的安全”

“应该没问题”玉耀稍微犹豫道，城里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十分复杂，这批武器到了这里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但是城主自己家本来就可以打造一个私人卫队，何况还是有爵位。

“那你们需要多少？”荼枳尼问到

“我们用的不多，可能百来套左右，我只要是想打造一个相对小型化精英化的队伍，不用太多人”塞犍陀说道“具体数目当然等看最后招募的情况而定”非常务实的说法。

“具体是想购买什么类型的呢，成套的？”玉耀问道

塞犍陀开始详细给玉耀阐述他的想法，这百来人的队伍防具需要轻便柔韧性强，能抵御现在市面常见的纯能量形态术法最好还能改善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武器大小希望有大小两种制式，大的武器适合面对众人冲锋，小的武器希望能携带方便，还想购买一些特型的装备。

“这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派个人去找我师弟谈，我手书一封信交给我师弟就可以了”玉耀很爽快的答道

“荼领队有兴趣接下这一趟运输吗？”

荼枳尼有些意外竟然自己也有份，不过想来自己出现在了这个不该出现的局里，不可能不做利益的捆绑，自然欣然的接受了。

喝完一壶酒，玉耀和荼枳尼带着小师弟就告辞回去了，坐的当然还是离老板派的马车，车上大家都默契的不怎么说话，只逗了逗小师弟这个吃货。

两人走后塞犍陀说道“我派人接洽后续的事就可以了，你别暴露了。”

“嗯，但是你真放心让荼枳尼押送这么重要的装备？”

“派一队没有人见过的去押送，太招摇太容易让人生疑了。而且荼枳尼在这个道上走了这么多年，路熟悉且实力弱小，那些老不死的反倒容易被迷惑。”塞犍陀说完便匆匆踏出酒楼，乘车趁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开了。

离娄目送马车走远，心情极度复杂，以至于左侧脸颊都微微跳动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