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歌 第十七章——与腐烂同行

杀掉那几只像散养般的尸狗后，大伙预备会迎来狗群残酷的报复，都打起精神各自准备，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出现。

躺在路边的将死之人，喉头嗡嗡作响，鲜血浸红了的草皮，还有就是破碎散乱的衣裤布片，一路上的景色无非不过这三样组成。所到之处眼里见的，鼻里闻的，耳里听的，皆是屠杀。

一路走下去大伙窸窸窣窣交流着，狗群的失踪，血腥的场景，让大家都非常压抑，虽然一路上也救了几个善于爬上树才安然无恙的人，也杀了几只落单的尸狗泄愤，但这种不知前路吉凶的阴影感都一直笼罩着大家。

终于狗螺再次吹响，它们宣告着自己的位置，兴奋的期待着狩猎人（猎物）的到来。正当大家还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踩这个陷阱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卡夫开口了：“不用犹豫了，这是大家最后的机会”

一句话点醒了玉耀，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确实可能再也出不去了，这样整齐的狗螺声说明有人指挥它们，很可能那人就在狗群所在地。

玉耀默认了卡夫的意见，大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主意，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恐惧与希望并存。

接下来的一路更是连游走的独行尸狗也没瞧见，对方的意思明显是不屑再派手下来监视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不足为患。

玉耀有些担心，这样直接下去会全军覆没，毕竟他们对敌人了解太少。“你还能飞吗？”玉耀问到卡夫。

卡夫精简的两个字：“可以”

“那你去瞧瞧吧，这场战斗我们不能输”玉耀说完就安排大家临阵待命。

卡夫二话没说一跃而起身体扭曲伸缩间化作一只黑鸟窜飞到树林上方，离狗吠声其实已经不远了，卡夫几下就到达了狗群上方。

几十只狗散落的站在一处空地各处，没有明显的安排痕迹，感觉不像编排了什么阵形，只是这群狗的中心确实站着一个穿着泥色袍子背有些佝偻的人，他面部被连身的帽遮挡住不易分辨。

卡夫确定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但并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刚进入狗群边缘还是临近才看见又或者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无法判断。只是他确信一点，对方自认比自己强，因为敌人从他飞到这里就没正眼看过他，似乎也不惧偷袭。

偷袭，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卡夫曾几度想过发射几只羽毛箭试探试探对方深浅，最后都作罢了。因为来回选择发射点的时候，他莫名感觉到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毫无机会。

看透这一点后，卡夫急速返回，正当这些山民还在犹豫要不要问玉耀这“人”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卡夫又一次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次化形。

虽然是第二次看但大家还是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卡夫看见这些异样的眼光射来也没什么感觉，一群凡人而已，不值得他上心。

“狗群中有人，应该是阵法师，他应该也是操纵这些尸狗的人”卡夫把看到的东西详细的说了一遍给玉耀听。

“竟然没有陷阱，这人真的觉得大家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吗？”玉耀听完卡夫的分析，也是有点诧异。

玉耀有些为难，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分开这么大数量的狗群，现在狗群是大家最大的威胁，确实如果收拾不下狗群和谈接下来的胜利，对方有骄傲的资本。

火攻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方法，但是没有足够的助燃剂，树枝燃烧太慢不足以瞬间吞噬掉敌人。

不，为什么要消灭狗群呢？玉耀忽然想到不能被这种敌人故意引导你去思考的方向思考。所谓的没有陷阱就是最大的陷阱，对方让你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狗群身上。

一众人几人成群的分散组队，陆续点燃狗群所在处外围的树木，眼见火势有连成片的趋势，尸狗本能的躁动不安起来。一些不受控制的尸狗甚至冲向外围寻找放火的人。

虽然又好的一面，但狗群大多数还是安然的站在原地，也停止了叫唤，静静的等着主人发号施令。

“你们想分散狗群，那就让陪你们好好玩玩吧”神秘人自言自语后又大声命令道“孩子们，杀掉他们”

狗群得令后发疯一般的四散奔去，跑向四面八方，甚为壮观。然后纷纷突突突的冲入树林，消失不见。

但也就几分钟狗群又神速的折返，回到了刚出发的地方“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嘛，哈哈哈哈”神秘人自娱自乐的笑道。

卡夫早就化为鸟身隐藏在树冠中，一直盯着神秘人的一举一动，点火就是为了掩护他和玉耀的行动，即便神秘人能掌控周围一切的讯息，但如果讯息太多也是处理不过来的。

玉耀趁着这阵骚乱，顺利的把凝结好的音爆，缓缓的推向前靠近神秘人。距离对他而言平生以来超长的一次，稳定性精确度都会大大降低。所以这才凝结出三颗，以数量换取精确度，靠爆炸范围取胜，总能波及到目标。而最后丧失的稳定度，产生易被发现的问题，就只能靠卡夫掩护了。

卡夫从高处自由落体俯冲向下，无限接近地表的一瞬间撑开双翼，以极贴地面的姿势快速飙向神秘人。就在快接近目标之际卡夫突兀的收拢翅膀，把一切极限速度的力叠加在身体上，让前旋与后旋风不断摩擦自己释放的灵力，让那看起来的自然风摇身一变成为可以割裂岩石的风刃。

神秘人虽然很快就发现了卡夫的进攻但因为他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做好应对，只能命令身边的尸狗扑向卡夫，尸狗前仆后继的被风之力绞碎成肉泥。但依仗绝对数量优势，卡夫的速度很快被狗海战术给拖了下来，势能渐完卡夫只能果断放弃直冲目标的想法，用最后的力一举突出重围，凭借高空摆脱狗群。刚突围成功的卡夫，不等休息，撑开双翼就向着神秘人嗖嗖嗖的猛烈喷射数量极大的羽箭。箭羽齐刷刷的射向地面，风之力加注在每一只羽毛箭之上，箭如无处可逃的大雨完完全全的笼罩了神秘人整个范围。

神秘人知他躲不掉这密集的箭雨了，他伸手脱掉泥色袍子向上抛去，袍子随即越变越大足以覆盖一个较大的范围。就在袍子还能继续变大的时候箭雨已经与它正面相遇，箭雨的冲击当即在袍子上戳出了不少波动，但只有极少的箭能冲过了这层防御。那些侥幸穿过袍层的羽箭威力大减，轻而易举的就被跳起来的狗用身体挡住了。

雨停，接住羽毛的袍子也徐徐下降，落在神秘人身前。神秘人看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卡夫，正想着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绝招，忽然感觉不对！不好！

巨大的爆炸一瞬间席卷了神秘人，玉耀知道事成，由一直躲藏的树林中缓步出现走向了神秘人方向。狗群因为没有了主人的指挥也一时陷入了停滞，纷纷呆住。卡夫一系列的攻击都是计划好的好戏，明攻引诱神秘人精力集中去应付每一次的攻击，暗袭则慢慢靠近直到出现最好的时机。

爆炸结束后，神秘人所在处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他本身也在毫无保护下炸成了重伤，但是灵力的波动还在，他躺在地上双手几乎被炸断应该是在爆炸的一瞬间用双手护住了头部，身体各处也血流如注。“咳，咳”神秘人试图爬起来，剩下的狗群迅速的集拢到他身边做防御状。

听到爆炸声后，山民们也陆续绕了一大圈回到了现场。远远看见己方已占尽优势才陆续的走了出来，向玉耀靠拢。小师弟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玉耀身边，爆炸成功后玉耀决定走向了神秘人处观察后效，而小师弟则被命令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不准乱动，但现在也初见安全的小师弟完全把答应师兄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兴奋的奔跑着跑向师兄。

“没想到竟然败在你们手上，一群小鬼手上”神秘人愤恨的开着眼前的玉耀

“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设这样一个阵？”玉耀没理会他凶恶的目光，他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还有什么原因就是要杀了你们”神秘人愤怒的吼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竟然败在你和一只鸟妖身上，我不服啊”

“好像迷阵解除了”卡夫从天空中飞下来“看来他已经维持不住这个阵了”

“杀我们用不着这么复杂的迷阵，你大可以派你的尸狗手下集群攻击这些山民，说吧为什么”玉耀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杀了他，杀了他”陆续赶到的人嘶吼着要他血债血偿。“杀了他，要他血债血偿”

尸狗也陆续出现了控制不了的情况，一个接着一个的瘫软的倒地。众人见到狗开始失去战力，也更是肆无忌惮的拿起手中的任何东西想冲过去杀死这个人。

“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杀死我，你们不配！”神秘人狂笑不止“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话毕所有倒地的尸狗都破裂弥散出粘稠的气体，粘稠的雾气扩散开填满了整个空地，大家甚至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下就陷入了危机。

“我为什么解开迷阵，为什么让狗们都丧失能力那是因为它们已经没用了”神秘人狂笑道“欢迎来到我的《恶瘴地狱》”

玉耀高喊：“快跑！”众人听闻迅速向后退去，但这才发现粘稠的的雾气附着在一众人身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又黏又重的压垮了所有人。

“记得你刚刚问我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叫鹿蹄，我一开始不叫这么名字，是老师给取的”鹿蹄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个名字和鹿没有半点关系，很多人可能即便知道了这个名字也猜不透这个名字包含了什么危险讯息”

“老师给所有手下取名字都有其意义的，我名字当然也不例外，鹿蹄就是死亡之花”

“我们都会最终死于这个阵之下，成为鹿蹄的养分”

“可惜我最终也没完成任务，没完成任务就无法学到更高级的阵法”鹿蹄忽然满脸泪水泣不成声“无法报仇了，无法给父母，全村人报仇了，我不甘心啊”

说完最后一句遗憾，鹿蹄低下头断了气。粘稠物早就附着在了他的身上他死后更是迅速的占满了全身，直到最后完全看不清这一团之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所有人都被困在原地，粘稠物也更像有生命的东西顺着附着的一点就开始扩张的蔓延，直至你的全身，那些受过伤生命力底的人几乎很快被覆盖了全身，直至完全淹没。

在场的凡人被侵蚀的速度明显快于三个有灵力的人，即便是小师弟这个身高的也并没有被覆盖超过腰部，但其他人却几乎都过了腰线。

“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办”众人喊着，呼救着，想试图挣脱但却根本没用，你越挣扎附着物就越让你感到疲惫继而增生更多，恶性循环挣扎得越厉害的离死亡就越近。

“师兄这个鬼东西越爬越快，我灵力也快消散完了”小师弟说着虽然也很紧张但只要有师兄在还是放心很多，对比其他人并没有显出慌张。

玉耀也开始感受到自己灵力开始溃散，不，不是溃散是被这粘稠的东西吸收了。它们不止吸收灵力看样子还吸收生命力，直到完全杀死宿主。覆盖完的人过一阵后也开始向外喷出粘稠气体，空气中散逸的这种物质越来越多覆盖速度也越来越快，又是更多人撑不住纷纷被覆盖直至杀死。

卡夫现在也无法在显得冷漠超然了，他的伤势未愈，又消耗了不少灵力，现在的他比玉耀更危险，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卡夫有些怒气的吼着，看着玉耀一副气定神闲的嘴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等等”玉耀只回了这么一句

“等，还等什么，你要有办法就快点出，不然我们都要挂在这”卡夫听到他的回答，更是焦急。

粘稠的物质附着侵蚀着所有人，从下至上堆积，也有从一处一点蔓延开来的。除了大多数普通人已经被蔓过了脖子外，小师弟的状况也急转直下。粘稠物蔓过了他的胸口，还因为儿童血管心肺功能的脆弱等原因，压迫直接产生了缺氧直至昏迷。

“你师弟也快不行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卡夫刚刚试图变回鸟身节约灵力，但几次变化都被这黏答答的东西阻碍了。

“只能等”简单的回答，卡夫也不想在争，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玉耀的等，但等什么？等援军？等这个物质自己灭掉？到底等什么？

看着粘稠物逐渐的侵蚀了小师弟整个身体，玉耀已是满头大汗，神色凝重。他心知这次豪赌代价实在太大，要不是因为他已经毫无办法灵力耗尽也不会出此下策，只能祈祷师傅给师弟安排的东西能起作用，能快点起作用。

《北辰镇煞》随着感应到主人的危险自发启动，蓝光先从内甲渗透出，光包裹小师弟的周身然后彻底隔绝了粘稠物的附着。再随着铃铛的摆动一道道的蓝光光束从小师弟身上射出，每射一道都贯穿粘稠物，粘稠物又反击似的强行补齐缺口，光束又随着铃铛摆动的频率更加快了散射的速度，直至厚重的粘稠物也无法再补充到各处显露出溃散的迹象。小师弟手上的镯子挣脱而穿过空隙飞到头顶接着就是一道强光束灌顶而下，粘稠物沾之既湮灭不留一丝痕迹，完全消失。

当蓝光彻底消灭了师弟身上的附着物，准备换第二个形态时，玉耀轻声念起咒“嗡打給尼嘿里吽”果断夺取了《北辰镇煞》控制权。若不然，蓝光不止会清除粘稠物，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杀死鸟妖，最后是一切生物。这本就是师傅给师弟最后的防线，需要集齐甲铃环才能发动而且除了玉耀以及师傅都不知道控制方法。

蓝光很快消除了这里所有的游走的粘稠物，没死的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是劫后余生的精神疲惫，二是真被这些东西吸食了活力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而另一些已经彻底死亡的早变得不成人形，尸身浮肿变质，四处糜烂绽开且还流出彩色的不明液体。

最后才是清除卡夫身上的粘稠物，这是最难的部分，需要一直控制蓝光不要伤害它。玉耀慢慢的清理着，卡夫还一脸的不高兴不爽，他完全没想到竟然自己被排在了最后，而且还这么慢。当一挣脱束缚卡夫简单说了一句再见就幻化变形当场飞走，留下玉耀一个人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