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新大嫂的婚礼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因为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
他们只是领了结婚证,新大嫂就住进了我们家里。
新大嫂要求大哥拆了他们睡过的炕,反正父亲和母亲搬出去了,他们就住进了上房里。
“你结过婚,我可没有,连个婚礼都不能办。”大嫂觉得自己委屈。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双生子的肚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在拾掇自己拿过来的和新买的衣服。
“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大哥帮她叠被单和衣服。
“我后悔?来不及了,你都给我下了种。”
大嫂的面容有些浮肿,素颜的脸色和以前的漂亮差别很大。
“说的是,这么大的肚子能穿婚纱吗?”
“鸿政呢?还没有放学吗?我成了后妈了。”
大嫂憋着嘴,一脸的无辜。
“后妈也是你愿意的,我现在只能种地养活你们了。”
“那我也愿意,我爱了你那么久。”
也许大哥就是喜欢上了她这一点吧。
这时候鸿政放学回家了:“爸,我回来了。”
大哥接过鸿政的书包,说道:“坐下赶快写作业,爸给你弄饭去。”
“爸,我在二婶家吃过了。”鸿政说着掏出作业本。
“以后不许去你二婶家吃饭,弄得好像我这个后妈虐待你似的。”
大嫂翻着白眼说。
大哥看了一眼大嫂,又看着鸿政。
“鸿政,听你妈的话,就不去二婶家吃了,好吗?”
“她不是我妈,我就要去二婶家。”鸿政生气地把头扭向一边。
“是不是你二叔二婶教的?说。”
大嫂拿起笤帚就要打。
“你干什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大哥拦住大嫂。
“你听他说的话,你家老二就没有安好心。”大嫂还在生气。
“别气坏了身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大哥又安抚大嫂。
“你还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啊?呜呜呜……”她哭上了。
鸿政一看大嫂要打他,扔下书本就跑了。
大哥追在鸿政的后面,大嫂坐在地上就嚎开了,跟杀了猪似的。
鸿政一直跑到奶奶的房间:“奶奶,后妈打我,爸爸也打我。”
后面追来的大哥连忙说:“妈,没有打他,让他吃饭,他在老二家吃了,小侯就说了一句,他就跑了。”
“奶奶,她打我,她做的饭难吃。”鸿政说着越哭越凶了。
“鸿政,想吃什么了来奶奶给你做,不要惹得你妈不高兴了。”
“她不是我妈,呜呜呜……”
这边母亲又抹眼泪了,抱着鸿政一起哭。
“妈,你不能惯着孩子啊,慢慢会适应的。”
大哥说完拉着鸿政就出来了。
“给你妈道歉,快点。”大哥训着鸿政。
“我就不,就不,我又没错,到什么歉!”鸿政一点儿都不示弱。
大哥气的没有办法,打吧?他会跑,骂吧,骂不过。
一边大嫂也气哼哼地不理茬。
“你大儿子不吃饭,可是我和你两个小儿子都饿了。”
大嫂说着拿出了哭腔。
大哥说:“你歇息一下,我去弄饭。”
大哥做进厨房,看见锅台上的灶具洗的干干净净,摆的整整齐齐。
大哥鼻子一酸,蹲在厨房地上不不知所以。
大嫂在外面含着:“好了没有啊,你要死我呀?”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你坚持一下,喝口水。”大哥在厨房连连说道。
“喝水能喝饱吗?”大嫂又喊了。
大哥看鸿政在写作业,就喊道:“鸿政,你过来一下。”
“爸爸,你叫我干什么?”鸿政跑进厨房,看见大哥锅里只填了水。灶火里面加了柴,水马上要开了,但不知道怎么做饭。
“爸爸,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鸿政问道。
“你去门口的小卖部买两包挂面去。”大哥说着掏出五块钱给鸿政。
不一会儿功夫,鸿政买来了挂面。
大哥把面下井锅里,也不知道煮多久能好,想到和方便面差不多。
于是稍微一滚就捞了出来,就要端出去了。
鸿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说:“爸爸,里面倒一些粗,放一点盐。”
大哥一听,忙又把碗放下,按照鸿政说的做了,笑着说:“宝贝儿子,给爸爸教着点儿。”
“我妈妈做饭可不是这样,要做菜的。”
“哦,爸爸下次做,下次做菜。”说着大哥就把这一碗挂面端到了大嫂面前。
大嫂端起碗“吸溜”一下就吃了一大口,接着“哇”一下全突出了。
“这是什么饭啊?咬不动,难吃死了。”大嫂又哭又闹了。
大哥连忙自己尝了一口,的确难吃。
就见鸿政急急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把母亲拉了进来:“奶奶你看,我爸爸做的饭。”
母亲一看大哥站在上房的地上,大嫂坐在炕边,脚底下是大嫂吐出来的面条。
母亲啥话也没有说,进到厨房里去做饭了。
知道一碗香喷喷的葱花面端出来,大嫂才饱饱地吃了一顿。
“妈,我不是不会做饭,我身子不方便。”大嫂开始叫母亲了。
母亲想:“已经成了家了,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了,还计较什么呢?”
就说:“小侯,还是我来做吧。”
“妈,我自己来,我能克服的。”大嫂说着拿着碗去了厨房。
大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的日子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嫂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怀了孩子的缘故,也可能是突然改变了自己。
从那时起,她一改往日的跋扈。
对侄儿说道:“鸿政,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不会做,就去学,好吗?”
鸿政毕竟是个孩子,他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说:“真的吗?你能做的像我妈妈做的那样好吃吗?”
“我能,我一定能做到。”大嫂说着竟然抱住鸿政哭了。
大哥看着这一幕,渐渐放松了刚才还紧绷着的弦。
大哥也没有想到大嫂会为了自己改变,他甚至有点感动。
没过多久,大嫂顺利地产下了双胞胎儿子,一个叫鸿双,一个叫鸿对。
当二哥来信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想我应该是高兴的。
我想我的父母也应该是高兴的。
大哥自不必说了。
母亲特意找人打了一堆银锁,给自己的双胞胎孙子戴上。
孩子的名字是父亲取的,但父亲明显地老了,他想抱抱孙子。
他觉得孩子来的这个时候让他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的每一个笑容都是这个曾经受伤的家庭极大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