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政把郭琼领到了大嫂那个所谓的家里,那是她从小到大住过的地方,现在她和侄女鸿妍两个住着。
“姐,还记得我吗?”郭琼一进门就问大嫂。
大嫂看了半天想不起来,摇了摇头。
“姐,我是郭涵的妹妹啊。”
“哦,郭涵,我想起来了,你从哪里来啊?”
“姐,我和继名一起来的。”
“你们是……”大嫂不确定我和郭琼的关系。
“朋友,不是男女朋友的朋友,我是他学姐。”
“哦,知道了,你哥他还好吧?”
“他一般吧,在省城一家银行,一个信贷主任。”
郭琼说话非常爽气,不拖泥带水。
她说:“我哥那时候经常提起你呢,我当时还想你们会好上的。”
大嫂苦笑了一下,说:“怎么可能呢?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那时候都还小,啥也不懂。”
“我哥现在也不好,和我嫂子的关系紧张。”郭琼小声说道。
大嫂没有多问,这和她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她自己现在还很难呢。
郭琼继续说道:“姐,我从继名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我觉得你不值得伤心,这种事,早离早托生。”
“你没有经历过是不懂的。”大嫂的声音有些伤感。
“姐,你也是高中毕业,现在是知识的时代,你完全可以出去打工养活自己。”
大嫂被郭琼的这句话说醒了。
她突然停下手里拆洗的侄女的小被子说:“我能干什么?”
“你可以去报个计算机培训班,学习电脑操作。”
“电脑?我还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
“县城就有,一个月速成班,完了工作的时候自己慢慢琢磨。”
大嫂一听“工作”两个字,问道:“我可以吗?我都三十岁的人了。”
“姐,你还这么年轻,你只要会操作了,我去找我哥,让他安排你去银行,做柜员没有问题的。”
郭琼口若悬河地讲了一大堆大嫂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
我觉得我这次回家带着郭琼,带的非常正确,他决定了大嫂以后的命运,决定了我的侄女鸿妍以后的生活。
我去找大嫂的时候,她们聊得正欢呢,大嫂被郭琼开导地基本从那种不堪和绝望中走出来了。
“大嫂,爸叫我们过去。”对大嫂说。
“继名,你长大了,长结识了。”大嫂让我坐下来。
她说:“没想到你把郭琼带来了,我和她哥是高中同学呢。”
“是啊,无意中我提起,她才说的,所以一定要跟我来看看你。”
“是啊,姐,我一直都记得你,那时候那么清纯。”
“好了,我们过去吧,不要爸和妈等急了。”
大嫂说着一手领着侄儿,一手领着侄女,让我想起了秦香莲。
可是现在哪有包青天,即使有,得依哪条律去开铡呢?
父亲还是坐在他的那把椅子上,母亲坐在炕上。
大哥、二哥和我,一次坐在沙发上,大嫂、二嫂坐在母亲身边的炕沿上。
郭琼作为旁听者,立在门边,母亲让她上炕坐,她不去,就立在那里。
父亲说:“我们家从来没有开过会,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停了一下说:“三十几年前我从省城来到这里,扎根农村,和你们的母亲走到一起。”
只见大哥低着头一直搓手。
父亲继续说:“我本想我的家庭应该是充满温馨的,对于你们每一个人的出生,都让我和你们的母亲高兴至极。”
母亲听着父亲的话,眼圈已经红了。
“含辛茹苦地把你们拉扯大,希望你们每一个家庭都幸福美满,当然继名还在念书。”父亲看着腿在发抖的大哥。
“继成,你抖什么?”
“没有,爸。”大哥低声说。
“我也没想到你们的大哥做出了这样的事,这是我们江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的事,你们的祖父祖母,一辈子相敬如宾。”
父亲继续说:“我现在支持继成和槐香离婚,但是,槐香是我和你们母亲的女儿,该给的补偿一分都不能少。”
“爸,我不要,我只要带着我的两个孩子。”
“不行,槐香,孩子留下吧。”大哥颤抖着声音说。
“我生的孩子,我得亲自教育。”大嫂说。
“爸爸,妈妈,我哪里也不去。”鸿政一听这样说,哭了起来。
“槐香,鸿政大了,你就留下来吧,你把鸿妍带走。”母亲说话了。
“妈,我……”大嫂伏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就按妈说的吧。”大哥说:“我的存折上还有点钱,你都拿走。”
“爸这里工资还存了些,你也拿走。”父亲对大嫂说。
“爸……”大嫂越哭越厉害了。
“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继功、继名。”父亲对我和二哥说。
“我们不会。”我和二哥、二嫂几乎同时说。
父亲说:“我和你们母亲老了,管不了你们再多的事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父亲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从那以后,父亲很少说话了,在我们面前,再也不是那个能说爱笑的父亲了,他彻底变了一个人。
大嫂走到大哥面前,把一枚掉了漆的发卡放在大哥的腿上,抱起门边玩耍的侄女鸿妍,头也不回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
父亲说:“从今天起,我和你母亲单过,谁家也不去,我有工资,不会靠你们任何一个人。”
“爸,妈,还是去我家吧。”二嫂说话了。
“我和你妈搬出去,住外面那两间老房子。”
在大哥干工程的这几年,又重新盖了现在父母和他住的这些房子,而以前住的老房子就在二哥现在住的隔壁。
“如果爸、妈执意要搬出去,我也没意见,只是让我来给你们做饭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二嫂在恳求父亲了。
我为云霞,我二嫂的这些话而感动。
郭琼看着大嫂从院子里走出去,她也跟上出去了。
“继成,你还有要说的吗?”
“小侯那里,哦,侯明翠。”大哥已经对那个女人改变了称呼。
“她怎么了?”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没办法了。”
大哥哭丧着脸说:“要不要她进门,爸妈你们说句话。”
“你……”父亲气倒了,不再发话了。
“我们出去,你看着办吧,也不是小孩子了。”母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