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第四十四章 第一台电视机（一）

也就是从那天起，大哥再也不去上学了，母亲对大哥继成她的理想的想法彻底泯灭了。

大哥加入了村里的砖厂，成了一名副业队成员。虽然每天干活到很晚才回家，但是他非常开心，每天回来还帮母亲做饭、喂猪，有时候雷场长回县城的时候，他就替雷场长干完了所有的活。

母亲的猪娃也在迅速地成长着，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征求了雷场长的意见，提前给猪娃注射了疫苗，及时地清理猪圈的粪便，让猪圈里始终保持干燥和空气流通。

吴文英和母亲两个轮流喂猪、除粪，雷场长负责数据记录和技术指导，雷场长工作的时候，如果大哥在的话，大哥就一直在旁边认真学着。

不到四个月，猪娃们已经长得很大了，上次那个饭店老板在阿发的带领下又来了，说是这次他联络了好几个饭店，等猪一出栏，他们就全部拉走，让母亲继续为他们多喂猪。

“你们不嫌弃我以前的猪得过猪瘟，还能继续和我合作，我已经很感激了。”母亲感动地说。

“怎么会嫌弃呢，我是阿发的亲戚，阿发一直在我面前夸你的和江老师的为人呢，我们相信你。”饭店老板真诚地说。

“这样也好，我也不愁猪的销路了，不然还得给人家解释，这第一次养猪就失败了，第二次肯定得费些功夫的。”母亲说。

“秋玉啊，这跑路的事情我替你办了，你也不用发愁。”阿发在旁边说道。

“多谢你了，阿发，你还一直惦记着我的猪。”母亲真诚地对阿发说。

“都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见外的。”说的阿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打发走了阿发和饭店老板，母亲开始做晚饭了。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冬天，地里的两茬庄家都收获了。

如果这些猪卖掉，还了村里的砖款和村民的饲料款，还有很大的结余，再加上卖瓜的钱，除去肥料瓜种子等成本，我们家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五千元了。

比当万元户的时候翻了一倍。

这还不算大哥在砖厂干活的工资，也没有算父亲的工资收入。

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心里盘算着，这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只可惜大哥辍学了，这已经成了母亲的一块心病。

母亲正想着这件棘手的事呢，就见吴文英进来了，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地样子，母亲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看着不对。”

“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吴文英为难的说道。

“我们这么熟了，又是邻居，有什么话不能说呢？”母亲一边和面一边说：“帮我把葱剥了，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解决，别憋着。”

“说起来也跟你有关系，你家侄女方圆的事。”吴文英拿了葱，一边剥一边抬眼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我觉得我儿子和你家方圆走的挺近的，我很担心。”吴文英说出了她的心事。

“你也是，不要大惊小怪的，小孩子家一起上学放学的，挺正常啊，你担心什么？”母亲应承着。

“我是想，两个都老大不小的了，老挤在一起让人说闲话。”吴文英还是担心。

“说什么闲话啊，同学在一起怎么了？你想多了。”母亲说。

“你说我们那会儿，男生和女生都不说话的，现在的孩子怎么？”吴文英表示不理解。

母亲继续干她的活，吴文英继续说她的事：“他俩不会谈对象吧，你家方圆长的那么可爱，我家常青和我们两口子一样，黑不溜秋的，她会看得上吗？”

母亲听她说着，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哎，你说，秋玉，要是我和你嫂子做了亲家，会怎么样？”

她看了一眼母亲继续说：“你嫂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你家侄女那么漂亮，我儿子能守得住吗？”

母亲还是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可是这些孩子都还在上学啊，这是不是又太早了点呢？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像我们那阵子都该结婚了。”

母亲在厨房忙着。

她就跟在后面说：“嗨，我总觉得这段时间不对劲，一直观察着，我家常建国还骂我犯啥病呢，整天神神叨叨的。“

见母亲没有反应，她继续唠叨：“哎，秋玉，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说了这么多。”

她把葱往案板上一放，看母亲又闷着头揉面。

“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呢？”母亲把葱拿过来洗了洗说。

“那你说，他们不会是真的搞对象吧？”

吴文英说：“要是真的，我是不是给你嫂子说一声？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又不吭声了呢？”

吴文英经常被母亲的这种不表态急的没办法。

“我走了，跟你说半天非把人急疯了你才说话，我也做饭去了，就当我没说。”说完她一转身就出去了。

大哥正好从砖厂回来，门口迎上吴文英说：“常婶啊，不聊了，要走了吗？”

“和你妈聊天费劲，不聊了。”吴文英一边走一边回答着大哥。

“嗨，你和我妈聊，恐怕你又是说评书来的吧？”大哥笑着说。

“妈，我回来了，常婶跟你讲杨家将呢吗？”大哥进到厨房里说：“妈，我跟你说件事呗。”大哥蹲下来替母亲往灶膛里加柴火。

“你不念书，别的事就不说了。”母亲对大哥的讨好无动于衷。

“妈，你看你，我不念书自然有我不念书的道理。”大哥说：“念书的事咱能不要再提了吗？”

母亲继续她手里的活，她把面醒到盆里面，着手切葱，洗菜。

“妈，我给你说话呢，你在听吗？”母亲走到灶台的左边他跟到左边。

“妈，我听说咱村的人都有盖新房的打算。”母亲走到灶台的右边他又跟到右边。

“我想自己成立个工程队，妈。”大哥又蹲下来加柴火。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人都想盖新房，我想先去县城找一下我袁叔。”大哥又跟着母亲屁股后面转。

“把火加好，找你袁叔干什么？”母亲看都没有看大哥一眼。

这几年母亲的变化很大，以前不苟言笑，人家以为是她胆子小，现在她不苟言笑，人家以为她傲气。

“让他给我介绍个工程队，我学上一年，回来我就能拉自己的工程队，妈你看怎么样？”

大哥见母亲说话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看着母亲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