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第三十六章 大哥逃学了 （ 一）

当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一看母亲不在，就又往瓜地里跑去，母亲正带着我和二哥正在瓜地里忙活着，我和二哥都在地里帮母亲从地里往出抱间出来的瓜蛋子，父亲小声的对母亲嘀咕了几句，尽管这个声音很小，我还是听见了，隐隐约约说还想火车站什么的，还有大哥什么的。

母亲听完父亲的话以后，立即跌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就见母亲只是一个劲地哭，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拉着二哥，跌跌撞撞地往家跑，父亲紧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慢点、慢点，可是母亲想发疯了一样的，拉着我和二哥跟百米冲刺似的。

我被绊倒了好几次，跟在后面跑着的父亲拉起我，背在肩上跟着母亲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电话是县城火车站的派出所打的，说是叫去那里认领大哥。

回到家里，母亲才逐渐冷静下来，她说：“这孩子一天上学好好的，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呢？”

“电话里只说让我去领回来，具体去了再说。”父亲说道。

“上次咱家鸡被偷的时候，那个刘玉金不是说继成卖鸡蛋吗？他不会去县城卖鸡蛋去了吧？”母亲突然想起来了。

“是啊是啊，上次我们只顾了刘玉金的事，把这一茬给忘了。”父亲说道：“唉，都怪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们一天光忙了赚钱赚钱，种地种地，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孩子他……”母亲说着又哭了。

“妈，咱家的鸡蛋都在呢。”这时候二哥说话了：“我每天放鸡蛋的时候都数过了，我刚才数过了，没有少一颗。”

母亲一把抱住二哥，又哭开了。

这时候父亲说：“你在家里和孩子们等我消息，我去趟县城，去把继成领回来再说。”

“我和你一起去。”母亲颤抖着声音说。

“你在家看孩子们，我去就行，放心，我一定把继成带回来。”父亲安慰母亲说。

“你不要打他，领回来就好，千万不要打孩子。”母亲叮嘱父亲。

“不打，我不打，你放心，领会在再说。”父亲说完就走了。

当父亲赶到火车站派出所的时候，有个警察对父亲说：“你是老师吗？老师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孩子？扒火车，胆子可真不小。”

父亲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孩子，给你们填麻烦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就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父亲看见大哥和几个同样大的孩子被圈在一起，浑身黑乎乎的，脸上也是湖的黑一块红一块的，身上的衣服破了几条口子，裤子破的成了布条，脚上的鞋子还少了一只，另一只也半踩半穿的，父亲看见这样的大哥一下子就想到了赖二，还想到了煤矿工人，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父亲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他走进大哥，伸手去拉的时候，大哥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父亲，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哭了。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家长也过来了，当各自抱着自家的孩子哭成了一团的时候，父亲发现有个孩子躲躲闪闪的，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父亲一看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打量了一下想起了了，是刘玉金，他的爷爷奶奶不可能这么远来接他回去的。

父亲就对警察说：“这个孩子我认识，我带他回去吧。”

警察一看说：“这个孩子是领头的，死活不说家里人的姓名和住址，我们还愁没有办法送回去呢。对了，你是老师，应该知道他家的情况。”

“我知道，对不起，都是我这个老师没有当好，没有管教好。”父亲又是一顿的道歉和承认错误。

“都别哭了，各自领上自己的孩子，过来，办手续领人。”警察对这几个家长说道。

父亲和其他家长们一起，跟着这个警察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里，签了字，这才听警察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警察们例行检查火车情况，火车上载满了煤炭，这不是客车，是不拉人的，然而当他们检查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发现车厢的门子是被人打开的，走进去一看，就发现了这几个孩子。

于是警察就把他们带下来问话，起初他们几个死活不说，刘玉金是这里面最大的孩子，他只说他们要去少林寺，去学功夫。

警察说：“你们这是胡闹，家里人知道吗？”

“家里人知道，同意我们去学功夫。”刘玉金撒谎说。

里面有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突然就哭了：“警察叔叔，我爸爸妈妈不知道，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警察叔叔别打我，我想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问这个小孩。

“我叫陈世强，我不想当学功夫，他们打我。”陈世强哭着说。

刘玉金一看纸保不住火了，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刘玉金家庭困难，总想着挣一点钱补贴家用，他把爷爷给他的两三元的学费没有在一开学就交给老师，老师也按照他家的实际情况给他宽限了几天，然后他就是利用了这几天的时候，批发一些冰棍，尽快地卖掉，再批发，再卖。

没有多久就买够了上学的学费，剩下的钱他给家里添置一点零碎，又买几本小人书，租给同学们看，他从中再赚一点钱。

当大哥看见他这样赚钱的时候，也想到了赚钱，但是他没有本钱，学费都是父亲直接交到学校的，他也没有机会。

正在想着没有机会的时候，机会就来了。

那一年大哥已经上初二了，家里鸡蛋淹着吃，大哥早上上学的时候书包里总是带着鸡蛋，有一天他正要拿出来吃鸡蛋的时候，他的同桌----体育文员胡文军说：“我给你冰棍，换你的鸡蛋如何？”

大哥一想，说道：“你哪来的冰棍？”

“换不换吧，你说，换了我就告诉你。”胡文军神秘地说到。

“你告诉我冰棍怎么来的，我就给你鸡蛋。”大哥执意想知道冰棍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