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医院看了一下父亲,就开车回家了。
“林林,咱们准备一下,爸恐怕不行了。”
“我知道了,二嫂告诉我了。”
“拿点钱,我们现在就走,多陪几天爸。”
“女儿怎么办?叫我妈过来吗?”
“女儿给学校请个假吧,咱妈在上班,路太远了。”
“那我收拾一下,过去学校把女儿接上就走。”
接上女儿后,我又要返回老家。
这一来一去就是十个多小时。
“继名,你休息一下,我来开车。”林林说。
我对于林林在这一点上的善解人意,十分感激,还有她对我家人的那份真诚,是需要我用一辈子来偿还的。
我又想起了佐枚,看看她微信说什么了。
她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本市,和丈夫出远门了,希望不要和我联系。”
“知道了。”我回了信息。
“你躺后面好好休息一下,不要玩手机了,有什么重要的?”林林说。
“爸爸,睡觉觉,鸿瑾陪着妈妈。”女儿说。
“好,乖女儿,爸爸真的累了。”
我一觉睡醒后,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我们一家三口推开病房的时候,二嫂正在给父亲擦手。
“二嫂,我来吧。”林林过去接过二嫂手里的毛巾。
我忙端着脸盆去换水。
父亲看着鸿瑾,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爷爷,快点好起来,鸿瑾带您去看广场上放鸽子。”鸿瑾跑到爷爷跟前乖巧地说道。
父亲轻轻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鸿瑾的头。
“林林留下来,你和鸿瑾回去吧,人多了打扰爸休息。”二嫂说。
在老家,在大哥家里,我们召开了家庭会议。
“爸眼看着就不行了,我们把办事的费用说一下吧。”大哥说。
“大哥,你是长子,你说了算。”
“我是这样想的,我家孩子多,花钱的地方多,老三挣工资呢,这些年官也当大了,就多出些,行吗?”
“大哥,你就不用出了,我和老三两个摊上就行。”二哥说。
“那不行,叫人说闲话的,我多少要出一点的。”大哥说。
“大哥,不行的话我一个人出了吧,你和二哥在家一直照顾爸妈,这该我来出。”我说。
“说什么话,都是父母生养的,你俩多出些,我少出些。”大哥坚持说。
“既然老二和老三都愿意出,那我们就不出了。”大嫂在旁边替大哥说话了。
“小侯你说什么呢?”大哥瞪了一眼大嫂。
“我说错了吗?老二是大老板,老三是大官,你是什么?”大嫂伶牙俐齿。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爸都这样了,谁出多少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我们可有所谓的啊。”大嫂喋喋不休。
“大嫂,你不要出了,什么都不要出了,最后收的礼钱都归你,好不好?只求你不要在爸妈面前说。”我说道。
“我同意继名,大嫂,求你不要再算了。”二哥哭声说道。
大哥低着头一声不吭,全凭大嫂说着。
二哥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后什么都没说就泣不成声了:“爸,爸要走了!”
是二嫂打来的。
接着我的电话也响了,是林林打来的:“你们三个带上母亲赶紧过来,医生说见最后一面。”
我开着车拉着大哥、二哥和母亲赶去医院。
父亲鼻孔的氧气管已经去掉。
他拉住母亲的手,虚弱地说:“秋玉啊,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你自己保重。”
母亲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没有一滴泪。
她说:“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我们在医生的帮助下把父亲抬上车,拉回到了他和母亲住了一辈子的老家。
父亲睡在自己的炕上,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想说话,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母亲把耳朵贴到父亲的嘴边。
“你在那边等着我,江老师,我会按时去上课,向你报道。”
父亲笑了,笑的那么开心。
我和大哥二哥都哭了。
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的孩子们,我不能再爱你们的母亲了,你们帮帮我,继续守护你们的母亲,我谢谢你们了!”
这时侄儿鸿政带着三个弟弟站在父亲面前。
鸿政哭着说:“爷爷,我会管好弟弟们的,您还没有看见我的成功。”
“大孙子是最棒的,爷爷会保佑你。”
父亲又用力地向我们微笑了一下。
鸿妍拿着开了视频的手机赶来:“爷爷,我妈。”
父亲的眼睛一亮,随即就永远地合上了。
母亲一下子昏倒在父亲面前,随来的医生赶紧过来给母亲施救。
我们在村里总管的安排下,料理着父亲的后事。
这一年的清明前,父亲走了,走完了他人生的七十二年。
院子里梨树杏树雪白的花瓣一波一波地落在院子里。
天上开始毛起了夹着雪针的雨。
就听大嫂“爸”的一声痛哭,整个村子都哭成了泪河。
我和大哥二哥以及所有的亲人跪在父亲的脚下,泣不成声。
总管叫我们弟兄三个过来问话。
“你们的父亲走了,他虽然是外地人,但在我们村里德高望重,事情得办的像个样子。”
“您做主就是。”大哥说。
“听大哥的。”我和二哥说。
这时我的妻子林林过来对总管说:“需要多少钱,怎么办?您尽管说,我家的事我做主。”
总管不解地看着我妻子,我忙说:“叔,她说我妻子,她替我做主。”
“那就这样吧,既然你们弟兄们都是敞亮人,好说。”
我的妻子把存折交到总管手里说:“这上面的钱归你支使,不够,再找我。”
我对于妻子的行为除了感激还有敬佩,她的每一个决定从来不经过我的手,每一次都让我感动不已。
“其他人有意见吗?”总管问。
“我们没有。”大嫂说。
二哥和二嫂只是哭着,什么话也没有。
我知道他们不是拿不出,他们也不是不想拿,他们已经无力去追究这件事了。
父亲的丧事在我们这个村子里办的是最高档次的,引来了村里人对我们兄弟三人的赞许和认可。
清明节出殡的时候,就发生了本书前面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