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家过年（五）

盼望好久的春节来了，我们全部集中在父亲和母亲的家里，虽然这个院子好多年没有住人了。

父亲说：“从今年开始，我们每年都在这里过年，我和你们的母亲都老了，过一年少一年，老院子不能丢。”

“好，我们听爷爷的。”鸿双鸿对两个一直是父亲的掌中宝。

如今长成了半大小子，就连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大哪个是小。

他们的眉目隐藏着大嫂的影子，大大的眼睛；又有大哥的神态，浓黑的眉毛。

他们走路的姿势以及说话的一定一顿和大哥如出一辙。

“我们每年都在这里过年。”二哥二嫂也说着。

“我们家也是，三十就开车回老家。”女儿鸿瑾说。

“大家都听您的，爸，这事您决定！”大哥在旁边说。

“是啊，爸，以前总是在自己小家过年，浪费不少，从今年开始我们一大家子一起过，也节约是不是？”大嫂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

母亲一直拉着林林的手坐在父亲的旁边，她年轻的时候虽然身体比较弱，好在没有什么大病，六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

大嫂、二嫂很快地摆上了年夜饭，林林不善厨艺，忙前忙后地给两个嫂子打下手，表现的倒是惟命是从，难怪大嫂会夸她。

父亲和母亲上座，我们依次围绕在父母的周围，除了鸿妍没有来，一大家子十三个人。

鸿政从他的包里拿出一瓶红酒给爷爷说：“这是我妈特意让我带给您的，爷爷！”

“好，好啊，替我谢谢你妈，有心了。”父亲接过酒交给我说：“去打开，我们每个人都喝一点。”

“咱家好酒多的是，是吧？继功？你冷藏室里，去拿呀？”大嫂一听说槐香姐是带来的，就使唤二哥说。

“大嫂，就喝这个吧，咱自己的省着。”林林学着大嫂说。

大嫂笑：“林林就知道抓大嫂的短处，那就省着。”

父亲端起他面前的酒杯说：“我来到你们这个村已经五十年了，这里的水土养育了我们一大家子人。”

父亲说：“如今，我的大孙子都快大学毕业了，我一个人的家变成了十几个人，作为父亲和爷爷的我，很知足。”

父亲到这里有点动情：“我和你们的母亲，携手走过四十多年的风雨，经历了人生的坎坎坷坷。”说着拉住了母亲的手。

“现在，我老了，你们的母亲也老了，可是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你们也会一天比一天幸福。”

父亲说：“我们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已经用上了移动电话、视频电话，时代在进步，孩子们，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啊，一定要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我爷爷说电话呢，电话就响了，感应呢。”鸿翔站起来去给爷爷拿来手机：“爷爷，是我姐！”

父亲拿起电话说：“鸿妍啊，哦哦，爷爷好，爷爷奶奶都很好，给爷爷奶奶拜年呢，好，好好，爷爷奶奶给你把压岁钱攒着呢，一年都不少，好，也问你妈和你爸好。”

父亲这边刚挂了，大哥的电话又响了：“啊啊，妍啊，是爸爸，爸爸好，好着呢，过年好，过年好。”大哥说着竟然眼圈红了。

“大过年的少说两句，还哭上了。”大嫂见状忙说。

一下子在座的气氛有点尴尬，还是我的妻子林林会说话。

她总是在冷场的时候圆场。

她说：“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缘分，很不容易，我们把手里的这杯酒喝了，请咱爸接着讲。”

“好！听小婶的！”“对，听你小婶的！”

于是我们把手里的酒喝干了。

父亲说：“我希望你们都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我和你们母亲的希望，让我们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一天天优秀起来。”

“还有，父亲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开你们，我希望你们照顾好你们的母亲，这样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爸，您这说什么呢？您还不到七十岁的人，会长命百岁的。”大嫂接过父亲的话说道。

“是的，爸、妈，我们还要给你们过金婚呢！”二哥说。

“就是就是，我妈说的对，爷爷一定能抱上重孙子的。”鸿政忙说。

“你这小子，是不是有媳妇了？”林林忙问。

“是啊，鸿政，找到对象了？”好久不说话的母亲一听也急忙问。

“你看你看，怎么我一说都针对我了？”

大嫂说：“别着急忙慌的找对象，先毕业了再说。”

“这第二杯酒，祝我的儿孙们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父亲说。

“都动筷子，先吃点，不然这么多菜都凉了。”母亲提议。

“好，我们先吃。”

搬进这个院子时母亲种的梨树和杏树，已经长到了腰粗，每年花开的时候院子里香气不断。

而夏天，孩子们就在院子里树底下写作业，父亲和常叔舅舅他们在树下下棋乘凉。

这个院子和这两棵树一起见证着我们家的成长，见证者我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家人们一起过年就是好热闹，吃着丰盛的年夜饭，看着春晚。

父亲和母亲有点困了，就去屋里休息。

二哥拿出瓶五粮液说：“大哥，继名，咱们三个喝一杯。”

“也要上我们呀，你们三个姓江的多没意思！”林林提议。

“呵呵，林林说的好，我们也要喝。”大嫂附和着林林。

“那行，我们六个喝。”大哥拿过来酒杯，每人满了一杯。

二嫂坐在二哥的旁边一直没有说话，而我心里一直有个影子在和她重叠着，不停地在我最敏感的神经部位轻拂。

那个影子已经完全替代了她。不只是替代，她已经深植在我内心深处。

十几年来一直寻寻觅觅中的另一半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零点了，快，叫爷爷奶奶出来，倒计时开始。”

父亲和母亲早已听见了孙子们的呼喊。

出来和我们一起举起杯子：“新年快乐！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