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妈,我出趟远门,过几天回来。”
“和一个同事,技术科的江继名。”
说着她打开免提对我说:“你给我妈说,她不信。”
“阿,阿姨,是我,我是小江。”
“她去你家吗?”
“是的阿姨,她要跟……”
“妈,就这样,挂了啊,再有几分钟就漫游了。”
我的话只说了半截,她就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得四个多小时,我座位在里面,她在外边。
不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靠着我。
一站一站都有上上下下的人,走廊里就会有出出进进地人。
有人碰到她,她便往里缩一下,抱住我的胳膊。
我索性转过来把她挪到里面,我坐外边。
看见她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我心里也一阵好笑。
她睡着的样子像个小猫,和平时的霸道任性一点都不一样了。
睡着的她好安静!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嘴巴“吧唧吧唧”也在动。
她的脸型小巧,嘴巴也小巧,脸上有几点小小的雀斑,显得很调皮。
她皮肤泛黄,一点点脂粉马上就要脱落。
嘴唇上涂了唇膏,而不是口红。
我想把她即将脱落的脂粉抹匀,又觉得不妥。
这时候她醒了,额头了有微微的细汗。
“醒了?喝水吗?”我问道。
我突然变得很温柔,连我自己都没有搞懂。
“我有。”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我的温柔一下就变成了无奈。
那个任性跋扈的她醒了。
“马上就到了,准备好东西下车。”我告诉她。
你家这么远啊,你家是农村还是县城?
“农村,后悔来吗?”
“我又不是去扎根受教育,后悔什么?”
我也觉得我问的可笑。
“就算是去农村生活,那要看跟谁,说不定会有想象不到的好。”
她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在县城的车站,我们下了车。
我问她:“你饿了吗?饿了我们先吃点。”
“不吃了,去你家吃。”
“我先不回家,要去医院的。”
“那就去医院。”
我们走到医院门口,碰见了二嫂。
她的肚子很大了,马上就要生产的样子。
她走路都很吃力,一只手在后面扶着腰,一只手提着保温桶。
我紧走几步接住她手里的保温桶:“二嫂!”
“继名,你回来了?”
“嗯,爸怎么样?”
“边走边说吧。”她说:“这是谁啊?你也不给我介绍。”
“哦,二嫂,这是我同事,董林林。”
“嫂子好。”董林林这边过来搀扶二嫂。
“不用,你们看我很累是吗?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累。”
“爸怎么住院了呢?”
“轻微的脑梗,幸亏发现的早。”二嫂说。
“那现在怎么样了?”
“马上就到了,到了说。没啥大问题。”
到了病房的时候,父亲斜靠在病床上,手上还扎着吊针。
大哥和二哥一边一个坐着。
看见我进来,他们都站了起来。
大哥说:“继名来了,那我就先回去,家里还有事。”
“那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二哥说道。
“继名,有事给我打电话。”大哥临走对我交代。
“好,好大哥。”我应着声就到了父亲的床边。
“爸,您好点了吗?”我问道。
“好的,好的,没事,住几天就出院了。”父亲拉着我的手。
他往里面挪了挪,说道:“坐爸跟前,让爸看看我的小儿子。”
二哥在旁边笑着说:“继名,你看爸爸偏心你吧?”
“哦,那个姑娘是谁啊?继名”爸问道。
“是我同事,董林林。”我忙介绍说。
“叫你二嫂坐凳子上,站着累。”父亲忙说。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湿漉漉的花白头发已经很稀少,朝后梳着。
本来就很宽阔的额头有些发亮,皱纹也加深了不少。
扎着针的手臂青筋显露。
我心里一阵难过:父亲老了!
董林林懂事地站在父亲身边,很安静!
“多好的姑娘啊,这么稳重!”
此时此刻的她的确很稳重,我的天呐,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不服都不行了。
“是啊,爸,您好好休息几天我们就出院。”
二嫂拿过保温桶说“这是我给您炖的鸡汤。”
“你双身子,再不要做了,让你妈做就行了。”父亲对二嫂说道。
“我妈还要帮我盯着厂里,还要照顾您,她现在精神好着呢。”
二哥对父亲说。
“你大哥回去又忙孩子去了,你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辛苦你们了。”父亲对二哥说。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啊,爸,我们没事。”
二嫂说着拿出碗来要给父亲盛鸡汤。
董林林赶紧跑过去拿过碗,打开保温桶,代替了二嫂的工作。
“多好的孩子,又勤快又有眼力劲儿,还这么稳重。”
父亲又一次说她稳重,我心里都想笑。
二嫂冲我笑了一下,就自顾坐了下来。
我们都看着董林林给父亲喂鸡汤。
二哥拉着我从病房出来。
“怎么又带回来一个?你搞什么?”
“什么又,二哥,你在说什么?”
“上次那个呢?你学姐。”
“她是我学姐啊,你想哪儿去了?”
“那这是你师妹吧?小子,不说实话。”
“二哥,你误会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误会什么?三更半夜打电话能误会到哪儿去?”
“我跟你说不清。”
我一甩手进病房去了。
“继名,你们刚下车还没有吃饭吧,去带林林吃饭去。”
二嫂都叫她“林林”了。她真能装。
二嫂掏出一百块钱给我说:“带林林吃点好吃的。”
“不用了,嫂子,我们有钱。”
董林林说着拉着我就往外走。
在医院旁边的小饭馆里,我们要来两份面,两个小菜。
“你真会表现,董林林。”我说。
“我表现什么了?”她不解地问我。
“稳重啊,你真的稳重吗?”
“那你要我在病房里跳吗?”
“哦,说的也是。我怎么感觉你跟平时不一样呢!”
“我平时咋样?就这样啊。你那是错觉。”
“是是是,我是错觉。赶紧吃饭。”
“还真饿了,我还要一碗。”
我被呛着了:“你,真的吃两碗?”
“真的啊!不信吗?”
“可是你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