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鞘 第四十章 赴会

那都城来的冷面王爷倒是丝毫没有给人细看的机会，重新折回的秦尚成什么都没有探到。回程途中倒是看见那年轻丞相带着唐灵在选簪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冷汗连连，似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刚回秦家堡，手下便来报，法慧大师在大堂等他，随行的还有几位其他门派长老，秦尚成点点头，在外间缓了缓气，跨了进去。

果然，堂间法慧大师正捻着佛珠看来，其他的靠椅上坐着几派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此时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

众人只觉来人脸上一派正气，有礼地让他们坐下，诸位才各自重又入座。右边为首的见秦尚成也坐了下去，开口道：“秦少主筹备这英雄宴费心了。我等受邀前来也是为了个见证，如今武林还有秦少主这般心怀天下的人不多，更何况秦少主如此年轻有为，听说此次秦家堡还广开善缘，收留不少北来难民，我等欣慰。”

说话人正是如今祁山派掌门祁连，使得一把好鞭，名曰“入魂鞭”，据说他的长鞭取自雪山寒铁炼制，一鞭入魂，冰心彻骨。他虽是而立之年，却本只是祁山派的徒孙辈，只他师父多年前突然消逝江湖，一夕之间，祁山派无人掌管，年纪尚轻的祁连接下大任，只祁山派也因此落寞许久。

一语毕，各门派均是应和，秦尚成笑道：“叫各位前辈见笑，只是如今流水剑谱流失，夜门想要东山再起，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凝聚起来，拧成一股绳，势必让他们死灰复燃，武林必将又掀起腥风血雨。”

“阿弥陀佛……”法慧大师念了一句，这些人中，以他辈分最高，众人便都看过来，只听他问：“秦少主昨夜的盗贼可有追到？”

“窃贼？”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等着秦尚成回答。

这厢秦尚成暗自握拳，只面上风轻云淡道：“劳各位费心，确是个江湖小贼，已经押回。”

“如此便好，”法慧大师闭了闭眼，手中捻动的珠子不停，“东西追回便好，老衲观那长戟，似是当年顾城顾将军的随身武器，前朝之物，当要妥善保存，勿要让恶贼夺了去再做文章。”

“顾城将军？可是当年那忠烈将军？”出言的是归雨阁的阁主，归雨阁向来都是女子当家，这任阁主也不例外，那声音冰冰凉凉道，“只是后来竟勾结夜门做出那等叛乱之事。”

“这顾城将军死的惨烈，不想那把长戟竟是被秦家堡留了下来。”

“晚辈也是感念顾将军生前英猛，武器皆是有魂，在下也是希望这世间总能留住那一缕曾经的战魂。”秦尚成沉稳道。

“秦少主有心了。”众人又是一叹。

而后大家又商讨起明日的流程，秦尚成仔细观那法慧大师，只见他仍旧端坐，面上祥和，不似故意为难的样子，希望是他多想了。

第二天的秦家堡门口，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正指引着各方来人往里边就座，甚是热闹，邢之意遥遥看了看那红装丽人，此时她正跟在萧鞘身后，那眼停在前边人身上，不知道的，真的会当她是萧鞘的宠姬呢。思及此，年轻的丞相又摸了摸鼻子，不屑地哼了哼，惹得身边的唐灵问：“怎么了？”

唐灵今日不一般，江湖儿女本是对妆面没有那么讲究，只昨日邢之意带她买了一枝喜欢的珠钗，此时正在她发间摇曳，一转头便顶顶着响，当真好看，衬得她一张笑脸更是神采奕奕，邢之意摇摇头，微笑着往里走去，只偶尔还会往那边看一眼。诃子有些看不明白，往日自己主子可是懒得陪女人的，自西京回来带了这个女人就跟迷了心窍似的，竟还亲自为那唐灵簪花，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木通板着脸看他，道：“今日莫要多话。”

诃子瞅他一眼，啧啧道：“你个蠢人，不知道咱们主子都变了吗！”

木通低头，耐心道：“主子做什么，自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们无需多言。”

矮他少许的小厮恨不得跳起来给他几巴掌，切切道：“你难道希望以后邢府主母是那一惊一乍的娇丫头？”

“又有何不可？”木通呆滞地问。

“你！”诃子突然指着他，面上恍然大悟的样子，“好木通！你莫不是背着我喜欢了那唐家姑娘？！”

木脸地护卫微微一震，抬手握了那指着他的手，看着面前的小厮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会……怎会有这等想法！”

诃子抽回手，甩了甩，复又看了看他红着脸，命令道：“我可告诉你，你不准喜欢那些胭脂俗粉！就算是喜欢了，你也该想想，你这性子，谁忍得了你？那些歪心眼，就别再动了！”

木通看着他一个男子却作了泼妇的模样，竟是少有地翘起嘴角笑了，轻轻答：“好的，不想。”

诃子这才满意地回头看自家主子，顺着主子的眼神，看见遥遥相对的那边的红衣女子，叹了口气，木通不解地看他，只见他摇头：“唉……主子也是命苦……要我说，这邢府的主母，至少，也该是莫问昔那般的。”

木通也看将过去，又低头看看摇头晃脑的诃子，抬手拍拍他的发髻：“快跟上吧，主子还等着你奉茶呢。”

再说那边，萧鞘走得不急不慢，似是今日当真是来看个热闹，然而莫问昔知道，今日必然是不太平，单看昨日被支走的暗夜严肃的样子也知的。跟着萧鞘坐在了堂前的左侧，只隐隐感觉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抬眼望去，却是只有邢之意那一行人，此时他正低头对唐灵说些什么，惹得唐灵笑起来，那头上崭新的珠花颤颤，甚是可爱。许是自己，敏感了吧……

暗夜今日是扮作一个普通的侍卫守在萧鞘身边，代替了她的位置，而她，却是坐在了萧鞘的座下，众人偶有飘来眼神，轻蔑的有，羡慕的有，冷漠的亦有。

堂前慢慢聚集了满满的人，皆是各方侠士，为首的还有那日大师，见她看过来，他竟还对她点了点头，叫她后背莫名冒了冷汗，总感觉被人指了包。那大师身后还站了些人，应是各门派的掌门，端的是架子，看来这秦尚成真的是铁了心的，还请了这些有资历的人来，必是要来为自己长脸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