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鞘 第十九章 老头儿

只是这唐灵并未留意到莫问昔的态度，她不过是觉得看不过去这老头子的姿态，原本她也不必管，只是说到底昨晚做的事情还是有点不那么光彩，多少有些愧疚，加上这老头子倚老卖老看不起人的样子，实在是叫人不舒服，立时便站了出来。

“小丫头，在易城多管闲事，可不适合。”老头拍了拍自己的瘸腿，“何况我是个瘸子，本就性子古怪，小丫头你看不惯，大可以离远些了眼不见为净。”

“你！本姑娘看你不仅性子古怪，这歪理也是多得很！”唐灵本就大大的眼此时瞪得更圆了。

夕颜走过去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哎呀，无妨无妨，姑娘莫要为我们动气。”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唐灵闪电般地甩开了夕颜的手：“谁为了你们动气！我不过是看不过为这位姑娘争口气罢了，你好好的说话便说话，拉我作甚！”只这拉扯中，许是因为她甩得过于积极了些，有个什么小物件划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莫问昔勾起一脚，那物件缓了冲力在掉下前被接住。

是一块温润的碧玉，莫问昔接在手中，凉滑至极不用看也知道是块顶好的玉，顺手递了过去：“谢谢姑娘方才为问昔打抱不平。”

“不……不谢。”唐灵接过玉，收回袖袍里，又看向一旁的夕颜，“我并不是那么厌恶与你，只是……只是不喜人触碰罢了。虽都是女子，我可跟你没那么熟！”

夕颜摆着手笑得开怀：“是是是，我省的省的~”

唐灵又转身看看低头又不言语的老头：“你这怀里抱的什么？大家来易城，都是以宝易宝，你这般藏着掖着为哪般？”

老头复闭上眼再不回应，唐灵瞥了一眼站起来，问莫问昔：“你武功倒是不错，不知出自哪家？”

这是问的出身了？戒谷？好似说了也不会有人知晓，想了想，莫问昔答：“我师父不过游侠，无门无派，我也是初入江湖，比不得姑娘。”

唐灵点点头也不深究：“原来如此，我嘛……有与无，也没什么可说。此番见你二人在此盘桓，可是有什么要换的宝贝，不如给我瞧瞧？”刁蛮的小姐啊果然任性得很。

莫问昔看向夕颜，夕颜自知不受这唐姑娘待见，也不欲答话，只抱着胸听个热闹。见此她只能在心里苦笑一下，这应付人的事情，当真不好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不过是想去西京，路过易城罢了，没什么宝贝。”

“哎！你们也要去西京？不如我们结个伴吧！”唐灵喜上眉梢，“我姓唐，你叫我灵儿便好，我大哥去备马了，一会就来！”闭着眼的老头耳朵微不可察地耸动了下，只是仍旧那般坐着，又没了动静。

“啊……原来，灵儿也是要去西京？”莫问昔从善如流地应了，“我叫莫问昔，这是我姐姐……弱水……看姑娘比我们初出茅庐的有江湖经验的多，一起过去倒是个好法子！那后边的行程，可就仰赖姑娘了！”听到这提议，就是个反应再迟缓的也知道唐灵是有意接近了，不管她什么目的，总归这个提议正合心意，她也省去不少麻烦。

唐灵说她答应大哥会在易城西门等他，莫问昔她们便也牵了各自的马来跟着一齐过去。唐灵不愿与夕颜并行，上前了几步，夕颜她们牵着马落在后边，见莫问昔抿着嘴顾自走着，便小声逗她：“问昔妹妹，我一直以为妹妹不善言语，今日看，原来妹妹应付起人来也是不错的。弱水这名字，姐姐喜欢。”莫问昔赧然，她确实是不善言辞的，这名字也只好用了自己的旧名顶替的，不过看夕颜打趣的样子，她也不知该如何讲，只把嘴抿得更厉害了些。

远远的，看见一个汉子站在西门口，两匹壮硕的马儿被拴在树上，唐寻生的较为粗狂，性子也沉稳得多，跟唐灵完全是相反的，全然不像一家，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大哥！”唐灵喊了一声跑上前去。只听一阵破风之势，直直向唐灵袭去，唐灵见得前边的大哥猛然色变，身子便被人推向一边，歪到了“弱水”的怀里，身边一个人影向后掠去，一个起落再一眼看去，莫问昔已经单手提了个人丢在了面前，竟是那易宝阁门边的老头！

唐寻飞身过来一把拎起了老头的衣领：“说！你是谁！”

“咳咳……哼！我是谁？你们这群小辈，不识得倒也罢了，省的平白丢了我唐家的颜面！”老头兀自又咳了一番，指了指莫问昔，“唐家真是败落了，倒不如一个不见名号的娃娃！”

唐寻不可置信地又细看了看他，这是接触以来第一次见他失态，这个向来稳重的男子凑近了些打量，松了手：“前辈……您是……您是……”

“大哥！他是谁！”唐灵从夕颜怀中挣起，指着那老头，“你说！为什么跟踪袭击我！”

“不得无礼！”等来的不是大哥的维护，却是呵斥，这实在是让唐灵没法接受。

夕颜对着莫问昔挑挑眉，看来，这事情，有变啊。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好在人这会集聚在集市中心的多，西门倒是没什么人关注到，唐寻扶着瘸腿的老人坐到树下，才恭敬地行了一礼：“二伯这些年在何处？倒教我们好找。”

“什么？！”唐灵的眼又瞪圆了，莫问昔看着真替她累，今个一天她都瞪了多少次了。

那老头看着她那吃惊的模样，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前些时候看你那掉落的玉佩我便开始怀疑，只是我走时你还尚小，根本无法确定，直到见到寻儿我才能肯定。方才我跟踪你们一路，不想你一点没有发现，直到我出手，你竟还是需这位女侠相护。这么些年，你父亲就是这般教你的？！”这老头严肃起来，倒是有些叫人望而生畏，年轻时候，怕也是个人物，那双眼都似染了精光，全无之前的浑浊。

唐灵被他这么一吼一时间失了神，只唐寻直起身看了看莫他们二人，拱手回礼：“谢过二位。”

“大哥！就算他是我二伯！可是他，他方才是要来杀我！”待反应过来，唐灵立马抗议。

“胡闹！二伯是在试你！他自有分寸！”

莫问昔想笑，这兄妹两个，颇有些意思，可是嘴角还未动便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果然，那老头已经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位莫姑娘，身手十分了得。听闻你们此行是跟寻儿他们一起去西京？”

这两位，唐寻是认得的，灵儿说要去找她们作伴没想到真的找来了：“哦？在下唐寻，是灵儿的大哥，不知二伯所言，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们才说好的。只是大哥，她真的是二伯？”唐灵依旧不能接受。

唐寻责备地看她一眼：“方才二伯使得是唐家独门的暗器破风，当年便是二伯和父亲一起创制的，如今，我一直以为会的也只有我一人罢了，不想在此处竟然能重新逢着二伯。快过来见礼！”

唐灵这才喏喏着挨过去，叫了一声：“二伯。”

那老头威严地点点头，看着她：“你父亲已走，我便也不追究你荒废的武功，只是要行走江湖，这性子，必得改改。”

“呦，这事儿叙得可差不多了？”夕颜走上前去，“弱水不才，和妹妹行经此处，竟看了一桩团圆，只这里可不是叙家常的地方，我们可还赶着去西京呢。”

“这是自然。”唐寻客气道，又看向他二伯，“二伯，既然相逢，不如跟我兄妹一起罢。我们正欲往西京一趟，路上正好说说这些年的事情。”

“西京……最近是不太平。”老头看向自己的腿，“我这次来易城，本是想用我那宝贝换一人帮我医好这腿，奈何并未寻得。我自然也是想要去看看，只这腿……”

“前辈可听得药仙其人？”莫问昔立在一旁，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