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暗藏杀机

他的所谓“不保”，并不是惩处，而是换岗，结果，郑介民被调任国防部次长了。

郑介民虽然明升，但实权暗降，吃了哑巴亏，好在他也是官场上久混的聪明人，既然要走人了，也就不再与毛人凤等人计较了，当然，他有他的打算。

毛人凤在接任局长时，郑介民到保密局参加交接典礼。表面上，两人非常客气。在郑次长讲话后，毛局长只讲了几句话，但表示今后还得依靠郑先生来领导，并且说：“今天长官在场，所以我就不多讲了。”在送郑上车时，还亲自为他打开车门。

但转身进门后，毛人凤便立刻和亲信商议如何清除郑在保密局的心腹。

随后，他把局长办公室主任张继勋、专员王清、萧漫留等一一逐走，将自己的亲信潘其武调为局长办公室主任，再把属于郑派掌握的公开机关抓过来，上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程一鸣被调职，由陶一珊接替，交警总局长吉章简也换成了周伟龙。在极短的时间中，郑介民安置在保密局内外的亲信乃至当初靠得比较近的人几乎被挤走。毛人凤还不甘心，又对靠着郑的关系当上北平市民政局局长的马汉三下手。

这马汉三原为军统华北办事处长，在处理日伪财产时贪污巨大。郑介民在北平时，他与郑关系密切，经常送厚礼给郑妻。毛人凤虽掌握了马汉三不少证据，但由于郑的关系不便动手。郑介民正式调任走人了，毛人凤立即下令，将马汉三和他的助手刘玉珠扣押起来。马汉三捉起来后，又牵出北平站长乔家才等多人，引出一个大“窝案”。

在这个“窝案”中，凡在北平和郑介民接近的保密局的人员都牵涉进去。毛人凤再给他们戴上一个“搞小集团”的罪名。对于贪污案，蒋介石处置并不重，“搞小集团”，却不饶恕。当初他给复兴社订的四条“军纪”中第二条就是“不得有小组织”，“违犯以上四条之一者，处以极刑”。毛人凤给他们安上这个罪名，几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因此这一击是最重、最致命的一锤。

但毛人凤并没将锤子当即落下。

因为虽然当初的“军纪”是老蒋亲自定的，但毛人凤深知他“执法”常常是看心情而定，心情不好时就重判，心情好时就轻判。为了避免老蒋轻判，毛人凤等到国民大会选举副总统结果揭晓的第二天，跑去在蒋介石那里汇报。这次副总统选举，蒋介石的老对头李宗仁被当选，心里不顺，而他指定的候选人孙科落选，为此蒋介石大发雷霆，把广播选举结果的收音机都砸坏了。毛人凤在汇报时，先提出在国民大会上马汉三违反支持孙科的命令，而支持李宗仁；然后要求对“窝案”进行严惩。蒋介石正气在头上，大笔一挥，当即批准将马汉三、刘王珠枪决，并没收其全部财产充公。

经过这次重击，郑派完全垮了，保密局成了清一色的毛派天下。

毛人凤掌握保密局后，下令把吴茂先开释出来，并将军统重庆办事处长张严佛就地免职，调任保密局设计委员会主任，赋闲去了。

“说起毛人凤轨迹来,他是非常有上进心的一个人，为了仕途，他也曾经加入过黄埔军校，可是中途因病休学之后，就一直没有官运。而此时，他儿时的密友戴笠已经成了国民党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想到当初还是自己劝说戴笠投考的黄埔军校的，现在却是一个如飞龙在天的大神，而自己犹如一个虫入泥潭的王八。这时让毛人凤心里很是不平衡。幸好县太爷对毛人凤颇为信任，另眼相看，因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少不了日后飞黄腾达，有意笼络，要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毛人凤想到日后能有这么硬的后台，也就喜气洋洋的答应了。

正当毛人凤在接待道贺宾客的时候，殊不知突然来了一个让毛人凤没有想到的人——六弟毛万里。两人相见，还没来得及寒暄，毛万里便硬从包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毛人凤看，信中写道：齐五兄：别来无恙!光阴荏苒，时光如梭，自民国十三年，江山一别，至今已有九年。弟在九年之间，投身革命，效忠国家，至今事业小有所成。适逢毛万里来浙投考，得知你尚蜗居县城，做一小小科长，大丈夫生当立志，献身于国家、领袖，安可贪图享乐?齐五兄志大才高，如能出山，助弟一臂之力，弟将万分荣幸，定将付以重任，虚位以待。戴笠

毛人凤看完信，禁不住喜上眉梢，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毛万里说：“五哥，人家戴春风可不是当初江山县的无赖了，现在直接在蒋委员长手下当差，屡立奇功，官居少将特务处长，可是一呼百应啊。你在这里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不如跟我一起去投奔他吧。”

原来，毛万里当初想要报考浙江警校，一打听才知道这里的招生竟然是由他的老乡戴笠负责的。当时，民族危机严重，蒋介石实行不抵抗政策，对内却镇压异己。为收集情报，蒋介石特命戴笠成立复兴社特务处，专门负责盯梢、绑架、暗杀等任务。戴笠正好要立“大功”以取得蒋介石的信任，所以蒋介石口风一露，戴笠便张罗起来。组织特务处，首先要集中人才，招来家乡子弟兵，蒋介石自然一百个放心。于是，戴笠被老蒋指定为浙江警官学校政治特派员。戴笠有了这把尚方宝剑，立即保举胡宗南推荐的赵农文担任警校校长，往下的教导主任、训练主任等要职，一一换上自己的亲信，很快就在浙江境内搞出了一个独立王国。看到毛万里也前来帮衬，戴笠十分高兴。但他更希望从小足智多谋的毛人凤也能来协助他。但他又担心毛人凤不愿落下特务之名，因此十分为难。

一次戴笠让毛万里写一公文，毛万里拟稿后，让戴笠改了又改，戴笠禁不住说：“你五哥文采逼人，要是他能来帮我就好了。”“那你为什么不请他帮忙?”毛万里嘟哝着。戴笠长叹一声：“干我们这一行，脑袋时刻挂在裤腰带上，还要遭人诽谤，没有牺牲精神怎能行?”那毛万里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明白戴笠是在试探毛人凤的态度，立即辩解说：“五哥常对我说，戴先生是当今少有的伟大人物，前途未可限量，家兄不是不想为戴先生效力，只是怕戴先生看不上。”毛万里的恭维之言傻子也能听得出，可是戴笠很爱听，他连忙说：“哪里哪里，我现在就给你写一封信，特准假三天，让齐五兄前来。”毛万里早已经打听到五哥的行踪，顿时觉得喜出望外。

“戴春风真的没有忘记朋友，邀我出山?”毛人凤仍然将信将疑地问。“戴先生是个讲义气的人，他经常提起你的名字，又怎么会忘记朋友?为了表明自己‘苟富贵，勿相忘’，戴先生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戴笠。你知道这出自什么典故?”毛万里急于说明。毛人凤当然知道这出自《左传》，原话是：“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戴笠，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意思是不忘贫贱之交。毛人凤暗忖：没想到戴春风还那么够义气，看来我是没看错人。崇德这个小地方，混口饭吃还可以，要想出人头地，只能投奔戴春风手下。想到这，毛人凤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呈蒙春风兄如此看得起，等我办完婚事三天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就去南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