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89】 元宵之夜话外滩

明天，实习的大部队悉数登场，小山也不用一个人守着一层楼了。学校订的是正月十五晚八点，从大连到上海的船票。估计十六下午就可以到达上海港。实习两个月后，就是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的时间了，估计六月份之前，大学里的主要学业就会结束。剩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学校分配了。实际上，进入大四的下学期，大学生活，已经基本上宣告结束。

说实话，实习的两个月多月，是到上海各个工厂参观学习的两个月，更是同学们相互交流感情，加深彼此交集的八十天。实习一半的时间是三十多人一起参观学习，还有一半的时间是根据自己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所选的项目，分组到不同的单位去参观实习。

带队实习的是系里的领导贾教授，这位跟贾宝玉同宗的副教授，大概是跟贾家有些血缘关系，活脱脱的一个宝玉在世。虽然身为学校的副教授，可是一点也不务正业，天天热衷于同系里的一些女教师，或是女同学交往。或是请她们喝花酒，或是请她们看电影或唱卡拉OK。

别看他专业课讲的不咋样，人家理论联系实际的功夫很是了得。学院奖年年获得三到五个，业余时间他在工厂兼职，帮助工厂技术革新，每年工厂里给他的奖励据说是他工资的四五倍，还获得过市里，国家级很多项专利。所以贾教授花天酒地，人家是有资本的。

贾教授人脉很广，社会混混，工厂领导甚至是市里的领导。跟他都有扯不清楚的关系，因此学校拿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既然他课不好好教，系主任就经常安排他一些跑外的活动，贾教授也非常乐意干这些事情。周瑜打黄盖，歪打正着，这不，实习带队的任务没有安排给辅导员，让他来了。贾教授乐得屁颠屁颠的，将在外，学校命令可以不受，自由自在多好！

小山来到了一个面馆，先吃碗面。天马上要黑下来了，饭后到外滩看花灯去。上海人就是讲究，北方的面条不是拉面就是手擀面，反正面馆里也就是三四种，吃面条的卤子也就是三四种。

上海的面馆就不同了，光是面条就有二十多种，有圆的，有扁的，有细如发丝的，又粗如手指的。现做的面条都晾晒在几根长长的竹竿，或是不锈钢的长架子上面。面馆最讲究的就是卤子了，盆盆罐罐竟然有二三十种；可以打卤吃，也可炸酱吃，又可以干炒吃。那酱也有很多种，有甜面酱，有豆瓣酱，有辣味的，有甜味的，还有酸味的。最讲究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卤子了，同样的一碗面，有五毛的，有五块的，差别都在卤子上。

面条店里还配备有各种酱菜，估计品种也得有十几种。如果顾客对于卤子还有酱菜仍是不满意，还可以现炒青菜。如果好喝一口的还备有啤酒，干红和清酒。上海人大多不喝白酒，但是酒柜上还是有三到五种白酒摆在那里，以满足好这一口的人。

小山可能是下午走的有点累了，就要了两个小菜喝两瓶啤酒。喝点酒解解乏，在微醺的情况下看花灯，应该是别有情趣。小山嫌酒杯太小，倒酒的时候泡沫经常的窜出去，因此直接就嘴对瓶口喝了起来，这下可麻烦了，几十双眼睛看着小山，就像看着怪物一样。看来，对着瓶吹在这里不是明智的选择，小山只好在牛眼盅里，一杯一杯喝着。估计一瓶酒要倒十多杯，这样喝着，虽然别扭，也就文明了很多。入乡随俗很重要，入乡随俗也必须渗透进每一个细节里。

吃饱喝足，开走。

饭前还是艳阳高照，小山走出饭馆的一刻，大街上已是灯火通明。大上海的夜晚本就亮如白昼，在元宵之夜更是五彩斑斓。酒店，单位还有一些团体的门前都亮起了红灯笼，门前的树上小小的霓虹在闪烁，有些晃眼。弄堂里住平房的居民，门前也挂起了高高的灯笼。灯火齐明，圆圆的月亮洒下的清辉，已经迷失在灯光里。

大街上，拱桥边，护城河岸，本来路灯的光线已经够亮，再加上红红的灯笼，让人有了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夜天，夜上海，这一幅瑰丽的画卷令人惊艳，她妩媚，她多情，她娉婷潋滟。

离外滩还有远远的四五百米，就看到花灯连成了一片，那是灯的海洋，那是花的世界。迈步向前，人忽然之间就多了起来。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南京路边上的外滩，那真是人山人海，这人口密度，就像是过江之鲫，此时若是撒一道大网，定会收获五到十枚美人鱼。

沿着长长的外滩江岸线，各种各样美丽的花灯撞入眼帘，小山看到江边的人太多，只好站在高处的桥头，俯瞰一下那悸动人心的灯海。千手观音，八仙过海，八戒背媳妇……此时，小山想不到用何种语言来形容，只好睁大双眼，看个够，一咏而三叹。此时此刻的美好，唯有浮三大杯方可当之。

上海人的素质相对来说就是高，如此多的人流，却很少听到人声鼎沸。即使交流，声音也是低低的，气氛虽然不够热烈，但却温馨。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年轻人居多，估计有一半是高校里或是中小学的学生。白天以老年人为主的外滩，此时成了年轻人的大型的PARTY场。秀友情，秀爱情，秀温馨，秀浪漫，秀外语，秀智力。灯谜，自古就是智商秀和智力秀的战场。

黄浦江的水，今晚披上了彩妆，江水随着微风在荡漾。远处，一轮圆月随着水面的波动，月轮散了又聚；近处，万盏灯火映水，水里的彩灯和岸上的彩灯就像一对孪生姐妹，华容相同而仪态大相径庭。岸上的姐姐沉静娴雅，水里的妹妹俏皮可爱。

那是两种极致的美，春江花月夜，外滩元宵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