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第九章： “扬名立万”

谭毅和崔引是全场出了名的修配车间“四大金刚”其中的两位，其酒量是公认的大。公司酒量看修配，修配酒量看金刚，小山和“杨二吹”竟然敢接受邀请到崔引家喝酒，在大家看来简直是有点作死的意味。但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初生的牛犊子不怕虎。要说谭大哥还真的不错，知道小山和杨二吹刚毕业没有啥钱，就让他俩搭伙买点水果，他就到白酒厂批发部买了一箱市里最好的酒，坛装的“魏碑特曲”，三个人一起来到崔引的家里。

国人都有好客的习惯，尤其是在家里。崔引把冰箱里好东西基本上都做了出来，一共四个人，居然做了十六个菜，人家媳妇孩子还不上桌。酒宴开始，修配喝酒的规矩是吃菜之前先干一茶碗酒，其实也不是谁定出来的规矩。因为大家手里的钱不是很足，又喜欢聚在一起喝点。酒量大，钱的大部分只好用于买酒了，所以对于酒肴只好委屈一点了。先干一杯酒下去，酒量小的人是酒也不用喝了，菜也不用吃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崔老哥没有这么办，毕竟是在家里，“先吃几口菜，垫一垫好喝酒！”崔老哥的开场白简短，温馨。工人阶级喝酒简单爽利，每人一瓶手把一，既不用别人给你费事添酒，而且每人酒喝的量还有数。也是小山和杨二吹场面见得少，二人都感觉自己的酒量尚可。不到两个小时，每人一瓶酒就见了底。“老谭，你带来的酒，再让你捎回去也不大可能，还有两瓶，两个人一瓶喝出来算了！”老崔征询老谭的意见。

“当然喝了，拿来就是喝的嘛！”老谭也是快人快语。至于小山和杨二吹的反对之声，根本没掀起任何的风浪，就像是两块小小的石子投入大海，那小浪花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两人一瓶，每人半斤，一个小时后又喝光了。对于四大金刚中的两位，应该说酒是刚刚的好，而对于小山和杨二吹来说，已经过量太多。只是因为年轻体格好，才没有当场出臭。

酒本来已经喝大，崔老哥又拿出啤酒，每人一瓶封封顶。小山是坐着谭大哥自行车来的，走的时候只能步行回去。趁崔哥拿啤酒的时候，小山是边告辞边出门，崔大哥伸手想拉住小山不让走，小山的身手还算矫健，夺路而去，好容易走回宿舍倒头便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不见了杨二吹的影子。原来，小山走后，杨二吹又喝了两瓶啤酒，而后直接把酒吐在了酒桌旁边，最后才骑车回家。由于十点以后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杨二吹车子骑得飞快，开始了作死的狂奔。喝酒害人啊！酒喝的本来就过了量，又作死，接近厂区的拐弯处撞在路边石上，一个前空翻就飞了出去，四颗门牙没了，脸也被严重的擦伤，半个月后才好意思上班。

于是，小山和杨二吹就在修配车间“扬名立万”，虽然是不光彩的黑历史，不过二人也从此在修配正式被接纳，真正的融入到队伍中来。小山侥幸的以喝酒稳重而成名，而杨二吹能忽悠的大名日渐有赶超他师傅”彭大吹“之势，估计不久的将来，杨二吹就会取其师傅而代之。杨二吹自然就会成为“杨大吹”了。

半个月后，市里统一搞企业的“电平衡”。陶主任安排了四大金刚之一的刘师傅，杨二吹负责搞电平衡，每天就在办公楼三楼的电话总机室办公。小山作为唯一一个会制图的人，也参与了电平衡的制图工作。在此期间，大家跟设备科的人有了更多的交集。实际上，小山等三个人搞电平衡交往最多的是电话接线员高影。

厂内的电话是老式的，还没有发展到数控时代。每一个打电话的部门拿起电话一拨，在总机房里的接线员就会看到钮”啪“的一声掉下来，接线员就会拿起电话问“你找谁？”，而后把两个通话的部门用专用的导线链接，接线员拨通后，两个部门就可以通话了。在总机房里的话机，可以偷听到二人的对话。所以领导们有重要的事情，一般不在电话里说，而是打通电话后会说“你过来一趟！”当时的通话技术就这样，于是作为接线员的人选必须是厂长信得过的人。毕竟一些不是相当机密的话，还是要在电话里说的。接线员，是一项带有一定保密性质的工作。

厂里接线员有两名，一名是生厂姜厂长的妻子胡女士，另一位就是老公在公安局工作的高影。二人的政治背景还算清白。小山之所以跟高影的关系不错，一是因为是老乡，老家离的很近；再就是高影的酒量高得吓人，是一位真正的酒漏，曾经喝过三斤白酒而几乎没有感觉，是一位真正的传奇人物。她曾经灌醉了不少来家里做客的亲戚，有些亲戚喝了酒之后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高影就会用酒来解决问题。在她丈夫的单位，不少警方的酒仙级人物都吃过她的亏，上过她的当。

电平衡搞完，厂子里为参与的三个人设宴庆祝一下。设备科长是主陪，他让刘师傅再找几个人一起乐一乐，刘师傅就推荐了高影和王保管，再加上车间主任和设备科里的三个年轻人，正好凑成了一桌。设备科长姓孙，个头只有一米六的干巴老头，人很随和，好喝但是酒量很小。酒场上，高影不喝酒，最后被大家逼急了，一口气就把一瓶白酒喝光了，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耳闻不如眼见，高影经过鉴别，果然是酒漏，人家喝完酒以后跟没喝一个样。高影这身体长得，估计她怀孕的时候，那子宫了的羊水肯定是跟别人不一样，里面应该全是酒啊！

小山和杨二吹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名声在外了，你不喝都不行。况且酒桌上不是资历老，就是年龄大，也没有年轻人申诉的权利。国人的酒场跟屠宰场差不多，你即使不倒在上面，也会让你剥一层皮去。这就是国人的好客之道！

在酒桌上“扬名立万”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的酒场你不喝都不行，不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PS:PS: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