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 第一章 ： 报到

九月二号，小山带着行李从家里骑车向城里走去。先来到轻纺公司办了报到手续，而后来到印刷厂报到。办公室在三楼的第一个门，负责接待的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少妇，姓黄，个头不高，娇小清秀。交接手续办完之后，她就把小山带到厂长办公室。厂长性宗，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穿戴整洁，精神矍铄，一看就是位精明的企业领头人。

宗厂长简单的跟小山交代了公司的运营情况，人员结构，利润和产值。“我跟生产科王科长打个招呼，一会你过去找她。先到车间实习一年左右，工作再行调动。”

小山来到二楼东首第一个门的生产科，生产科是个套间，外面的大房间是生产科工作人员联系业务，下达生产传票的地方；里间就是科长办公室，副科长姓房，科长姓王，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以上的高大女性，年龄在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口齿伶俐干净利落。她为小山填写好了工厂内部的车间调令分配单，就带着小山在整个厂区转了一圈。

王科长是青岛的下乡知青，据说她的老公在本市的机械厂当副厂长。小山被安排在商标印刷车间，车间主任也是一位青岛知青，年龄跟王科长差不多，不过由于脸上的褶子太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本来是大叔级的人物，一下子就晋升到了大爷级别，长的是有点着急。

商标车间主任性任，任主任首先带着小山在车间转了一圈。车间不大，东西向的车间约五十米，南北跨度十米左右。车间的八台凸印机在靠近北墙处一字排开，从西往东设备编号依次为1#，2#到8#机。一到六号机是国产机械，俗称一回转，七号和八号是德国进口机器海德堡。海德堡印刷机一直是世界印刷机械的领头羊，机械性能优良，质量好而耐用。

车间靠近南墙的是两台国产机械，叫立飞机，而相对于立飞来说，北边的国产机也叫卧飞。大概是根据机器上下或是左右的宽度比例起的名字吧。

小山被安排在三号机实习，机长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长相一般，有一点胖，不过人还不错。她带的徒弟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挺招人喜欢。

工作安排完毕，任主任又把小山带到车间办公室，谈了近半个小时的心。谈话的内容无非是好好实习，艺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没错的之类的。看得出来，这人也比较实在，只是有一点官腔的成分。国人就这样，稍微有一点的权利就必须发挥一下。有权不用，过期就会作废，县官不如现管，没有人愿意跟自己的直接看领导闹别扭。姑妄说之，姑妄听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多听一点，多学一点，对于刚刚踏入企业的小山来说没坏处。

报到第一天不用上班，总务科给安排了住宿，宿舍是在厂区东北部两层小楼的二楼，两三个人一个房间。虽说房间里有点简陋，不过也非常不错了，厕所和洗手间都在楼上，也比较方便。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山在宿舍的楼道里竟然碰到了代勇的连襟代行。因为上学的假期里一起吃过饭，所以认识。代行也在印刷厂工作，晚上几个老乡组织喝酒，就把小山叫过去一起坐坐认识一下。经过代行的介绍，几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都是年轻人，一杯酒下肚自然话就多了起来，况且小山很少说话，听故事对于一个新入伙的人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富学生，穷工人”，一点也不假。学生时代不少的同学请客吃饭，像小乔，王云，动辄十几个好菜上来，就像不是花自己的钱似的。再看看工人师傅喝酒，硬菜就是猪头肉，花生米，再就是四五个小凉菜。一元钱左右一瓶的勾兑酒，开喝！不过，小酒喝的同样滋润，喝到最后，有哭的，有笑的，有打的，有闹的。说实话，小山有点不太适应这种豪爽的喝酒方式，不过入乡随俗也只有如此，上哪座山就砍那山的柴。穷乐呵，是这帮单身汉们最真实的写照！

单身的工人，没有书看，没有事做。有对象的可以一起出去压压马路，看个电影。而大多数的人都是三人一群，五人一拨，喝个小酒，吹个牛皮，打发一下寂寞的时光。不过小山还是有事可干的，至少可以看看书，或是去找住在姐姐家里的雪纯一起出去走走。单身的日子，是在结婚之前必须要走的一段落寞而有故事的过程。

男生住单身的有四十人左右，因为年轻，所以也是故事不断。因为大多都是光棍独身，一旦某一位同事带着对象来到这座小楼，那就是小楼的新闻。有一位刘性的朋友，跟小山同在商标车间，此人有一点痞性，不过为人还是比较不错的，他不喜欢欺软怕硬欺善怕恶，而是善于抗上的主，因此在大家的口碑里还不错。

他的媳妇是一个东北姑娘，长的是身材修长，杨柳腰肢如削，瓜子脸庞如弦月。这姑娘白净清秀，也怪了，漂亮的姑娘一般都被带一点痞性的人搞到了手。由于姑娘漂亮，每当她的高跟鞋从一楼的楼梯，发出悦耳动听的“咔咔咔咔咔”有节奏的声音之后，二楼的这些单身男就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女神的检阅。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着羡慕嫉妒恨，从女神上楼就开始被女神检阅的同时，把姑娘从头到尾上下来回扫描，而后在一些关键部位停留，直到女神拐过弯去，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开始了集体的评头论足。

工人的语言豪放而直接，有因爱生恨骂那个刘同事的，有人在形象描摹女神某个关键部位如何如何的丰满和漂亮的。一个小时后两个人还没有出来，有人就结伴到她们宿舍门口听墙脚去了。不过大多时候是空手而归，偶尔的一次实质性的收获，会让他们津津乐道很久。生活的寂寞孤独，就会引发看起来低级趣味，而他们本身却乐在其中的事情。夜已深沉，小山工作的第一天，在睡梦中一晃而过！

一入江湖岁月催

不胜人生一场醉

学生时代自兹去

枉留多情作回味

外滩码头不夜天

苏杭二州美名传

雄鸡一唱归故里

存留心底自笑谈